我默了默,言道:“又不是凡人,就算是有些前尘往事,也是要在这岁月蹉跎里忘却的,那记起,或者不记起,又有什么关系呢,总归是要忘的,那还是不记起的好,若是忘了的,肯定是些烦恼的事罢。”
聃倾笑了笑;“可你都忘了,又怎能知晓这旧事于你而言的意义呢?”
我举杯笑笑:“可我是个甚懒的神仙,只求无忧无虑开怀天地间,既是些前尘往事,就让它过去罢。若是有天我发现这前尘旧事对我很是重要,帝君可要将那酒窖借我一用,也让我尝尝那日夜颠倒,醉生梦死的滋味。
聃倾闻言,不可或闻的怔了征,便有些苦涩的勾了勾唇:“阿九年龄尚小,便豁达的让我都有些自愧不如了。”
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待那醉生梦死入了肠,醇郁甘冽,唇齿留香,我不由得叹了叹:“醉生梦死,委实妙哉。”可再喝第二口,就尝出了些酸涩的相思情谊。我听二哥言过,这酿酒之人,最怕情之一字,因得酿酒之事委实需要清心寡欲,可若酒里参了情,这味道就变了,有甜有苦有酸有涩,叫旁人一尝便尝出了断肠愁,还怎得维持酒的甘冽芬芳。
念至此,我向着聃倾望了一望,似是察觉到我的目光,那美艳绝伦的人儿便笑了笑,顾盼生辉,仪态万端:“怎得,这酒不合你胃口?”
“不,我很喜欢。”言罢,我将杯中酒饮尽,却听得聃倾言道:“几百年了,你是头一个与我说喜欢这酒的。他们都说,我的酒又苦又涩,若是糊弄那些凡人还行,可若是糊弄神仙,便有些侮辱风流。”
“不过,无所谓,反正本君酿酒之由也不是为了旁人,他们尝着苦不苦涩不涩的,与我有何干系,只叫那人尝着香,那我自是知足的。”言罢,聃倾笑着,与我碰了杯,“唉对了,你可曾与东泽那厮见过面了?”
我默了默,说见过吧,那场面委实丢人了些,有辱我青丘门面,说没见过吧,可确实是见了,虽有将近九百年没见了,那人也生的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已然看不出小时候的包子样,可那瞧着我的眼神,与九百年前在我爹怀里气急败坏指着说要娶我的愤恨一般无二。
念至此,我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叹,看来要想将这婚圆满的退了,还需待些时日。
随后,瞧着聃倾美人儿甚是八卦的将我望着,我认命的点了点头,听得他噗嗤笑了出来:“怎得,是不是那人那般凶神恶煞将你吓着了。”随后凤眸轻斜,生起一片风情,“按理说,什么妖住什么洞,什么洞出什么妖,怎得那老一辈的司风神君那般儒雅方正,生出的东泽却是个急脾气的,性情乖张,蛮不讲理。不过是那日我见着他同他说了一声你来了,他便似吃了炮仗,于我这摔了好几个宋青花。”言罢,聃倾抬眸将我询着,“好歹也是有婚约的,他怎得这般厌恶你?”
闻言,我不由得叹了叹,将年少的糊涂事也说了大概,听得聃倾笑得前仰后合好不痛快,待他笑够了,不由得言道:“没想到,小阿九还有这般淘气的时候,你别说,瞧着你现在礼数周全的这个模样,还真看不出来原来你那般胡闹。不过,我还是喜欢那个整日作死的你,听你说着,就鲜活极了。”言罢,聃倾抿了一口酒,又笑道,“我说怎得你有婚约在身,身边却伴了辰之一路相随。原来是因为东泽这小子儿时犯浑才立了这父母之命,如此想来,你我这般心性洒脱之人,自是不会被这等框框架架束缚的。所以,你此番前来,可是来退婚的?”
我点了点头,言道:“少不更事时委实混账了些,但当真要我以终身大事来偿他我是不愿的,大不了,那时,我欠他一树桃子,现在,我再还他一树桃子就是了。”
聃倾戏谑的眸子忽得闪了过来:“你为何不愿?虽说东泽那厮脾气暴躁了些,行事鲁莽了些,嘴巴毒辣了些,但到底也算的上是九重天宫的逸群之才,长的也算的上是英姿飒爽,器宇不凡,你瞧着这昆华界的神女,哪个有点姿色的没往他屋里钻过,但都叫他一脚踹了出来。”随后,蔻丹轻点,聃倾笑言,“可是小阿九有了心上之人?让我猜猜,可是辰之那个棺材脸?”
听闻他言辰之,那罩着药绸的人又闪进脑海里,我莫不得怔了征,便摇了摇头,散了散心头怪异的感觉:“帝君误会了,我与司风神君的婚约是我自己要退的,与他人没有关系,还望帝君谨言慎行,莫要辱没我青丘名声。”
聃倾忽得笑了起来,而后直言:“好好好,我当谨言慎行,只不过,辰之那药绸,是你送他的吧?”
我不由得询道:“帝君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