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你又跑这里发什么愣,”小满的叫嚷让心宜回过神。
“你每次叫飞燕飞燕的,我都搞不清你是不是叫我,我不习惯啊,你还是叫心宜吧,”心宜撇嘴这会来个带路的太好了,正愁找不到路回去,扔下那些也懒得想了,反正人让自己胡乱打发走了就好,以后还是小心点,不单出行。
“你找死了,公主赐名是天大荣耀,你想反了不成,”小满不屑的埋道。
“当然不是,我不是想将这份荣耀供奉起来么,不敢随意用么,你怎么过来了,”心宜连忙岔开话题。
“公子,见你迟迟没回,让我过来瞧瞧是不是又走迷了,领你回去了,走吧,”小满不情愿的撇撇嘴,见望着自己发愣的心宜又道,“你看什么了看”,以为脸上有什么,就又抬起袖子在脸上擦了擦。
“我觉得吧,你还是要多笑笑,肯定也很俊美,别一天愁着个脸,不是皱眉就是撇嘴的,你看公子那么俊美,你跟在边上多少也沾了一些光气,要是过渡一点到你身上,怎么着也定会是个倾府佳人。”
心宜瞧着小满,眉鼻分明的五官,英挺的身板,说真的公主府到底还是权属贵人有钱的圈子,连个小厮都是这么清逸不凡、标直英挺。
小满恶狠狠的白了心宜一眼,转头就走了,耳根的红晕呈上升状,心宜忍着窃喜,谁让他总是开口闭口总是恶言大嘴巴,欺负自己新来的,还不断指使做这,做哪的不停。
西上苑处,蓝玉正在写字,小满见状立马上前研磨,“去叫那丫头来做,”蓝玉抬抬眼皮吩咐道。
小满立马点头,欢喜的跑去把一口水都还没吞下去的心宜抓过来研磨,好不容易他放下笔,不写写画画了,小满来禀该用餐,想在哪用,心宜心想终于可以歇会了。
“庭前的海棠开了,就那里吧,”蓝玉淡淡道,心宜才看到原来他涂涂描描的半天不这在写字,而是画了一幅海棠花开
“你领她去布置,然后你就可以去用饭了,”小满欢喜万分的点头应诺,脚步翻飞。
心宜低着头恨的牙痒痒。
真不知道这阴暗的天气,坐在这庭廊处看花用餐,附庸的是哪门子风雅,凉风绕绕,春寒冷风吹的浑身不舒服,怎么这树上就不长些虫子了,掉下几只来看他在不在这里吃了,想到这里布菜的银筷力度也不觉加重了几份,夹着的一块豆腐应力而断成两截,一紧张再下去又断了,继续依旧如此,本就滑滑不好用的银筷此时更像是双刀棍与一盘豆腐刺杀交战,银筷所到全都迎刃而断。
“公子,此道菜今日可能没做好,还是不吃了,”心宜见势头不对,连忙扔掉手中银筷,完全不敢再去窥视上方的目光,垂头把那盘豆腐快速放到一旁。
“那就赏给你吃好了,”温润的语调带着一丝毫不在意的快感。
心宜抬抬眼皮,无暇的侧面莹润如玉,轮廓分明,俊逸的唇角微微翘起缀着一抹笑意,原来连造物主也时有偏心,正面,侧面全都无可挑剔。
听到他这样说,心宜也蒙大赦般轻松下来,只是片刻又觉得有些遗憾,要知道他这样,就应该把那盘肉给叉烂,定比这豆腐好的多。
好不容易伺候他用完饭,这里刚撤掉,心宜也才填几口,又被小满揪去,蓝玉大仙要下棋,旁边要添茶。
“喝个茶,他不能自己添么?”心宜说出口就知道错了,自己说了一个在这个时代找打的错句,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能添么?”
小满欢快的说,“公子说让你添,我歇着。”
“你完蛋了,八成是快被公子嫌弃不要了,你离开这里后准备去哪,想好了么?”心宜用带着怜悯的眼神望着小满,摇摇头接过茶具,也踏着轻快的步子进房,留小满呆立在那里不断变换着脸色。
真是开心,看他还那么个得意的样不。
入室窗榻前蓝玉一身深衣,发束也是简单的用枝玉叉松松挽起,再无其他半点装饰,默凝思着桌案上摆放的黑白子。
怎么忽然如此简朴深沉了,他不是一直都喜欢用那些亮色的白衬他的清逸,妖娆的紫同其它明艳的色彩扮他的艳丽么,这样简朴的装扮这几日中可从未在西上苑见过,他又在倒腾什么了。
心宜放轻脚步,低头走近,轻轻的斟了半杯茶放于案旁。
“会下棋么?”蓝玉抬眼望了一眼状似乖巧,低垂着头,眼睛却时不时在自己身上转游的心宜。
“不会,”心宜以为静默会一直持续下去,他不是在发愣棋局么,忽然问这个,想让自己陪他下棋么,这点上自己可是确实一点不通的,自己除了会跳点舞其他都是一无是处的。
“学,”蓝玉简单的丢下一个字后,又翘起了唇角,“跳舞这样已经差不多了,而且以后所用也不一定会很多,但棋到必须要学会。”
心宜有点惊愕,他这到底何意,抬起的头在接触到他缀的那抹不明深意的浅笑时,立马将头又低垂下去,“是”。
“你干什么,”蓝玉见应答着的心宜就起身准备离去。
心宜顿住道,“马上去学下棋。”
“你准备去哪里学,”蓝玉望着急切想走的心宜,笑意又深两分,这么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找紫鹃姐姐学。
蓝玉轻笑,“她不会,我教你。”
心宜错愕的微抬头,强忍着抬头直视他的冲动,眨眨眼,即然猜那就都猜,你说我听,你指我做,看看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室内心宜每放一子,棋子总会同棋盘碰发出很大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心宜努力的想轻拿轻放,但刻意的努力却总是适到其反的落子更不稳。
这些子也不知什么做的,光亮亮滑溜溜的,握在手心中还凉凉的,手感超极的,像是上好的玉石打磨成而成,但用过来真的不好用,太滑了心宜总是无法掌握好手指拿捏的力度,更是在心中十分的鄙夷如此好物却这样用来糟蹋,做成小小棋子富有就是不惜一切的想法子暴殄天物。
面前的白子已呈被黑子碾压的局势,心宜紧紧捏着手中的子努力纠结到底放哪里好,刚刚他也只精略的同自己说了一下棋的概要,然后就让自己在他对面坐下开始执子,说用实战来熏陶自己。
可这样来来回回都三局了,他不觉无聊么,看着自己这样乱放子,他是在戏耍自己了,还是戏耍他自己。
“你不喜欢候门富贵,”蓝玉轻轻落下一子,将周边白子尽数收入,翘起的嘴角随意的看了心宜一眼。
心宜呆然的瞧着已经没必要再下的棋盘,气馁的将手中的一子扔入盒中,“又没什么好的为什么要喜欢,”悻悻的就想往身后软榻靠下去,忽然又警醒过来,立马端正身子做出低首规矩的模样。
蓝玉随手一丢手中的子,往身后软榻随意一靠,挽出一份笑意道,“每天这样装模做样的你不累,我看着都累了。”
心宜咬咬唇,他这样反来翻去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静默慢慢的在空气中凝固。
半晌蓝玉幽深的眸子轻轻波动了一下,嘴角的笑上扬几分,白皙修长的手近前抬起心宜的上颌,“我是将你训化成一件精美守规矩的送人物件了,还是让你顺其自然的做自己成为有灵魂的人了。”
“我是人,”心宜随着牙缝里挤出的这三字,心中也如一块石头般踏实下来,目光清亮坚定的对视上那双幽黑无尽的眸子。
“很好,有个性还很倔强,其实这个样子的你看着才舒服,”蓝玉松开手指,很满意的翘起唇角。
心宜皱眉揉揉有些吃痛的下颌,“公子如此几番到底何意,可否明示?”这样虚虚实实的戏耍探视,来西上苑的几日已同蓝玉玩了几局了,原来他也有累的时候,心宜何尝不是更累了,每天都在揣度中过日子。
“在想你以何种姿态去到临安候府更好,临安世子会喜欢精心调教出来的才艺出众的美人,还是天然未经雕琢的可爱璞石,”蓝玉嘴角含着玩味的笑意,目光带着深幽不明望向心宜。
“若何事都以送美人而去达到目的,那世间岂不是都以豢养美人为主了,遇事只用随手送两个美人就完事了,天下世事岂不都成为一个笑话,”心宜心中愤慨不忿,这都是哪门子风气,独立的人格意志全都被抹杀不说,随意被当成物件送人且任意摆布。
蓝玉浅笑出声,“不错,没想到你比我想像中还要有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