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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女性是一种宗教

在教育方面,父亲总是有过于主导未来的想法,也就是说对于不确定的未来总是拥有主导话语权。

孩子得能够存活!实际上这是最困难的。男人们从不怀疑这一点。尽管他们天天看到孩子的母亲十年如一日地努力抚养孩子,悉心地看管孩子,看到女人每天都在为了拯救、延长这个脆弱的生命而贴心地照顾孩子,男人们还是理智冷静地看待这一切。因为至少他们知道孩子死亡率的官方数据,那些数据恐怖而又不可置疑。刚出生的孩子,很长时间内都有死亡的可能;如果孩子没有母亲,那必死无疑。对于大多数孩子来说,只有摇篮中的时光是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的短暂的光明时刻。

那些从事写作和出版的女人们洋洋洒洒写了很多书,描述自己性别的不幸。但是如果孩子们会写书,那么他们得有多少东西要说啊!他们可能会说:“请您珍惜我们,珍惜我们吧,这严酷的大自然赋予我们这未来的几个月甚至只有几天的生命,在这短暂的生命里,我们是如此依赖你们!你们在力量、常识、经验上都有优势,你们能把我们照顾得更好!……你们只需要一点儿技巧、一点儿悉心的照料,我们就会非常温顺,我们会做你们所想要我们做的一切。但是不要缩短我们沐浴温暖阳光的时间,不要缩短我们躺在母亲裙子里的时间……明天,我们将会回到泥土里。人间所有的财富,我们只带走眼泪。”

至此,我们迫不及待地得出结论,我希望孩子们得到无尽的自由,这个自由对于我们来说是一种束缚,一种我们加在孩子天生的成长趋势中的束缚,一种希望孩子们能顺从我们的束缚。

相反,就如人们看到的,我的出发点是福禄贝尔首先提出来的这一深刻而又奇特的想法:“在‘孩子们被禁锢’这种必须顺从的第一印象中,他们将会非常不幸。母亲用一些和谐的概念代替了劳心劳力的创造自由,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解脱,母亲是启蒙者,并且通过树立秩序来引导孩子。秩序是精神的需求,秩序对于那些孩童一般的成年人来说是一种幸福。”

无规律的活动、无节制的刺激,对于已经长大的孩子们来说都不再是必需的了,因为各种混乱的感觉都已经给了婴儿时期。我观察到人们总是不小心地给已经长大的孩子留下幻想,然后幻想破灭又会给他们带来小小的不幸;我也总是被震惊,震惊于常常看见那些孩子们胡思乱想、空欢喜一场,然后身心俱疲。由于缺少别人的引导,他们每时每刻都会遇到现实生活中的种种障碍,那些障碍毫无声息,但是却难以逾越;他们对此气恼抱怨也是徒劳。然而相反的是,小孩子们的行为是受到神意和自然规律所引导的,几乎不会受到强权暴政的控制,他们生活在真正的自由中。

在既定规则中被惯用的自由,本身就是可爱的,这种可爱的品质早晚都会促使人类做出超越天性本身的神圣尝试,给予人类更高级形式的自由,让人类去征服天性中的天性,这种更高级形式的自由就是“想要拼搏”和“想要自我牺牲”的意愿。

拼搏的品质本身根植在人的天性中,人类天性中带有的这种拼搏的属性是最完美的。我期望的是人类能够自由、自愿地去拼搏。

我提前做出解释,是为了回答那些还没有阅读本书便做出批判的人。我现在远不是在给我手中的小生命强加“拼搏”的意义。她聪明伶俐、天真可爱。但是她依旧还不是一个完全的人。上帝保佑我,啊!可怜的小生命!我向你说了这么多东西。如今你所有的责任就是活着、长大、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在麦田中奔跑、在花丛中嬉戏。但是人们不能总是奔跑,如果你的母亲、你的姐姐和你一起玩耍,那么你将会更加幸福,也会使你劳动的时候变得更加灵巧,因为劳动本身就是游戏。

责任感,培养出自内心的责任感,是教育的终身大计。孩子们很早就感觉到了责任的存在;我们所有人几乎是从出生开始,就在心里刻下了“正义”二字。我本来要召唤正义,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想要了。完善的生活本应该在其设置障碍、限制行为之前就建立起来。那些设置道德枷锁、在所谓义务上做文章的人,那些和以后生死不知的孩子们较劲儿的人,那些想方设法压制孩子身心自由的人,都是些精神失常的人。嗯!不幸的人,放下你们的剪刀吧;尽管也许你是为了修正、裁剪出孩子的人生,但是请你至少关注一下孩子本身的天性。

教育的依托、教育的灵魂、教育的终身大计,很早就在人类的意识、善良的本性以及正义感中体现。爱的感化、温情的呵护、秩序的规范、和谐的感染,使孩童的灵魂获得健康、完整的真正生活,能够使孩子更多地看到生活中的正义,看到那种闪现在她身上,并且根植于内心的正义,这是一门伟大的艺术。

这就是那些范例和箴言(至少在初期)的精辟所在。孩子们自然而然地会从一种人成长为另一种人。他们不用去刻意寻找,就会自己发现生活的真谛:“我应该好好地爱我的母亲,因为她是如此爱我。”这就是责任。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自然了。

在这里,我撰写的并不是关于教育的一般书籍,我也不应该让自己止步于通识教育,而是应该强调我想表达的特殊主题:对女儿的教育。我们要忽略男孩和女孩之间的相同点,主要调强他们之间的不同点。

女孩更加深刻。表现如下:

在现代观点中,对男孩的教育主要是锻造他们的力量,锻造一种有效率、有生产力的力量,激发他们的创造性。现代男人无非这样一种生物。

教育女孩则是创造一种和谐,使宗教得到和谐。

因为女性是一种宗教。

女性的命运就是这样的,就如同一首宗教诗歌,她所处的位置越高,那么她在公共生活和现实生活中越是有效率。

在男性身上,男性的用处就是效率、生产力,有能力分清理想和现实的不同;产生神圣作品的艺术有时候能够拥有这种作用,也就是说让艺术家们变得世俗化,虽然他们在作品中表现了美,但是现实中他们只保留了其中很有限的美。

女性从来,并且一点儿也不是这样的。

女性常常是怀有一颗平常之心的,她并不是一首鲜活的诗歌,不是扶持丈夫、抚养孩子的和谐之声,不会总能使家庭保持神圣、高尚,女性已经不再有这种使命,也不会再对此采取任何行动,她们甚至看上去会有些庸俗。

母亲坐在女儿的摇篮旁,可能会自言自语:“我们要珍惜和平,反对战争,避开烦心恼人之事,给孩子们和平的环境,保持上帝赋予孩童的最高和谐。”

“如果我死了,是她,十二岁的她,在我的墓碑上,用她的小翅膀扶起她的父亲,把他送入天国。”

“是她,在十三岁的时候,请求男孩帮个忙,这使男孩变得非常自豪,并且骄傲地说出‘我将来会长大的’。”

“是她,在二三十岁,甚至一生的时间内,每天晚上鼓励她那被工作累得半死的丈夫,使他不再烦恼,原本兴趣枯竭却能突然生出一朵鲜花来。”

“是她,在看不见地平线的糟糕天气里,在一切都黯然无光的日子里,让丈夫发现了上帝,让丈夫在她的乳房中重新接触到,并且重新找到了上帝。”

养育女儿,就是养育社会本身。社会由家庭组成,女人的重要作用就是使家庭和谐。养育女儿,是一项崇高但是没有收益的事业。作为母亲,虽然你创造了她,哎,但是她终究会离你而去,让你伤心滴血。她命中注定会属于另一个人。她为“其他人”而生,不是为你,也不是为她自己。就是这种特点使女性比男性更崇高,使女性成为一种宗教。女性是爱情的火种,是家庭的火种,是未来的摇篮,并不是普遍意义的摇篮,而是孩子的学校。总而言之,女性就是神坛。

在上帝的主导下,所有被推翻的男孩教育体制都在此结束了。争议也就此停止。各种关于方法论的争执也都在这种温和的文化环境下过期失效了。所有缴械投降的不和谐之声都在上帝的荣光中变得尴尬。

这一切不能归罪于激烈和暴力的行动。她应该知道谁将会上升、将会超越人类所有力量,而不是深思熟虑去考虑细节,以此来面对一个可怕的世界。

她会走到这个投机活动的顶峰吗?为什么不呢?但是这根本不会跨越我们的探讨领域。我们为她找到了直击中心的道路,而不是让她那颗优雅的心过早地遭受折磨,成为失去思想的灵魂。

她应该是怎么样的呢?她应该是和谐的。啊,上帝!她应该以哪种镜子作为对照,要以谁为榜样来修正自己呢?

每天早上,每天夜晚,你都做这样的祷告:“我的上帝,请您把我塑造得美丽无比吧!……还有我的女儿需要您照看一下,她要存活下去。”

女人在尘世间的目标、很明显的使命,就是爱情。人就应该生于悲怆、与自然为敌、前途暗淡、思想扭曲,目的是宣称这充满魅力的机体和这种内心的温柔只会使女人陷入孤立无援,甚至为了宣称反对上帝本身。人们说:“除掉女人,男性应该是唯一的性别,这是最确定的。爱情虽然是特例,但冷漠是无法改变的规则。她知道她应该自给自足,工作、祷告、死亡,在角落里拯救自己的灵魂。”

我,我回答她说,她永远不会缺少爱情。我同意这一观点:作为女人,她只能通过创造男性的幸福来自我救赎。女人应该去给予爱,去孕育孩子,这是她神圣的责任。但是我们来一起谈谈“责任”这个词。如果她没有嫁人,没有成为母亲,那么她可能会成为一位教育家,这一点儿不比母亲的责任少,她培养的是思想。

对的,如果不幸降临,她出生在一个倒霉的时代,最可爱的女孩都不能被爱,那女人会转向孩子们,将他们紧紧拥抱在自己怀里,她会说:“我什么都没有失去。”

男人们非常清楚地知道一件事情,一个神圣而吸引人的秘密:大自然藏在女人的怀里;这是个神圣而朦胧的东西,在她身上,会有爱情浮动。对于男人们来说,爱情总是欲望。但是对于女人们来说,她们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在最盲目的冲动之下,母性的本能仍然主导着其他一切。当一个自私傲慢的人对情人说他自己赢了的时候,他可能常常看到女人总是将自己的梦想让步于对孩子的爱和希望,那些梦想差不多是从她出生开始就在内心酝酿的。

这是关于纯洁的最高级的诗歌。在每一个年龄段的爱情中,都会有新的感觉要表达,母性的本能规避了这些感觉并且将爱情带到了一个更高级的位置。

养育一个女孩,就是辅助她的转变,就是说在生命中的每个等级,根据她内心的变化给予她爱,帮助她延展生命,需要通过这种纯粹但是又非常鲜活的方式养育她长大。

一言以蔽之,这首崇高而美妙的诗歌就是:从摇篮中起,女性即母亲,女性就散发着狂热的母性。对她而言,大自然中的一切东西,无论是鲜活的还是死气沉沉的东西,在她眼中都像是个小孩子。

我们越来越能感觉到这是多么幸运。女人独自一人就能养活一个人,尤其是在那种需要低调谨慎,需要收敛自由意志的年月中,她用自己低调的温情使男人变得更加和谐融洽。但是为了一鼓作气地摧毁和粉碎人文主义之花,人们不再需要女人了,就像人们目前为止做到的一样。不过,只要人们想将孩子培养成有无限可能性的人、有纯真品质的人,女人依旧会作为唯一可能的教育家被认可。没有什么教育能比女人更加细腻、温柔、耐心了,她们能体会到如此多的细微变化并且采取坚定的立场。

世界是依靠女人才存在的。女人身上有两种特质,所有文明的形成都离不开这两点特质:她的宽容和她的细腻———这种细腻尤其是她们纯真的表现。

男性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男性没有这两点特质,那会怎么样呢?忽略这一点的人们,也忽略了如果没有宽容、细腻和女性的这种纯真,爱情也不复存在。爱情啊,爱情就是人类行为最有力的刺激。幸福的折磨!纷乱的思绪!如果没有这酸甜苦辣,谁愿意要这人生呢?

女人应该完完全全是宽容优雅的。她可能并不天生就是个美人。但是宽容优雅对于她来说是纯粹的。她将其归功于大自然,是大自然创造了她并且赋予了她这份宽容。她也将其归功于人性。这份宽容使阳刚的男性散发魅力,也给整个社会带来了一抹神圣的微笑。

女孩子需要怎么做才能够保持这种宽容优雅呢?她需要能感觉到自己一直是被爱的。她需要被平等以待。不能一会儿被施以暴力,一会儿又被温柔以待。她需要循序渐进的成长,而不是疾风骤雨的勉励;她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大跃进、苛求的上进。她不需要用过多的外部装饰来自我美化,她应该一点儿一点儿地、由内而外地,让全新的美丽之花慢慢绽放。

宽容优雅是爱的一种表现,是爱在纯洁背景下的表现。纯洁,就是女人自己的特征。

从女儿出生那一刻起,这种观点就应该成为一位母亲永恒的思想。

孩子的纯洁首先是来自母亲。应该保证孩子能够随时发现一份天真、触摸到一道阳光、生长在完全透明的状态下,就像一块刚刚烧炼好的、没有任何气孔的玻璃。

从早到晚,一个又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女孩都在做净体礼,她们沐浴在温和的水中,有时水还有点儿凉。然而此时此刻,一切都显得黯然失色。小女孩越是看到她殷勤体贴的母亲干净利落,越会向往成为母亲的样子,或者说越想拥有和母亲一样的心灵。

这里的纯洁还包括所处社会的纯净,或者说是空气的纯净。纯洁是一个有影响力的词。偷偷地讨好和宠爱一个小姑娘没有什么好处,所以没有人会这么做,因此她会发现只有自己的母亲是正确的并且和母亲越来越好。

饮食结构和食物的纯净。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听说小女孩们吃的就是普通的儿童食物,也就是乳状、偏甜、温润、刺激性很少的食物;如果她跟您在同一张餐桌吃饭,那么您一点儿也不能让她动您的食物,因为您的食物对于她来说就是毒品。但是,法国掀起了一场彻底的饮食改革运动;法国传统的有节制的饮食结构被抛弃,邻国的饮食结构被采用,他们的饮食结构更加油腻、更加辛辣,其实这样的饮食结构更适合他们是因为当地的气候比法国更加严酷寒冷。更加糟糕的是,我们还将这种饮食结构强加给了我们的孩子们。昨天还在喂奶的妈妈们,今天就开始喂孩子带着血的肉、刺激性的危险饮品,比如葡萄酒,甚至还有刺激性饮料,比如咖啡,这真是不可思议的场面啊!母亲看到孩子变得残暴、反复无常、易于激动。这些都应该归罪于母亲自己。

另外,母亲都忽略了一点,更加严重的是,她们这一代的法兰西姑娘都是如此的早熟(我看到过同睡一个摇篮的情侣小婴儿),她们的觉醒意识是直接被这种饮食结构刺激出来的。这并不会使她们变得强壮,反而会让她们躁动不安,变得孱弱而精神紧张。母亲发现小女儿这么小就已经反应敏捷,有这样一个活跃的小姑娘真有趣、真快乐,小姑娘是如此敏感,甚至可以说是殷勤。这一切都源自她的母亲。是她自己过多地刺激了孩子,她希望孩子是这样的,她自己还不知道这样会使她的女儿娇惯败坏。

对于小女孩来说,这种教育一点儿好处都没有,亲爱的女士,这对于您也不会好到哪去。请您说吧,没有她的同意,您没有勇气什么也不吃。嗯,很好!请您自己克制自己,或者说至少请您谨慎地采用那个饮食结构,因为那个食谱对于疲乏的男人可能是比较有益的,但是对于较弱的女人来说却是致命的,这个食谱会让女人变得粗俗不堪、心神不宁、暴戾麻木、昏昏沉沉。

对于女人和孩子来说,吃素食,不吃散发恶臭的肉类食品,选用纯净的食材、温和的食物,不以任何动物的死亡为代价,这样的饮食结构是一种恩泽,是一种爱的恩泽。这样的饮食会使人不对任何事情反感。女人和男人相比,显得更加纯洁的强有力原因,就是女人们对于水果和蔬菜的偏爱,这种纯净的饮食结构非常有助于灵魂的纯洁,是真正和花朵的纯洁非常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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