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皆有定数,这就是朝剑宗的劫数。
余下的便是希望。
一夜天明,星星满天。
呆住的两个人,终于累了,瘫坐在地上。不过却似乎没有醒过来,只是身体累了。
观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卫阳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嗜血,无情,但是强大。强大到他觉得自己可以为小叔报仇,强大到他觉得可以牺牲自己。
我欲成魔,心魔诱惑,卫阳难以抉择。
剩下的一丝清明,还在挣扎。
韩春只是忆起了往事。自己难得不在经常想起,这时却又像再次发生了一样。
母亲受不了家境的贫寒,消失的无影无踪。街坊传言,“韩家媳妇好像跟人跑了哦,那天我在街上看见她,睬都不睬我”,最怕妇人嚼舌根,如此一来,全村的的人都知道了,包括他的父亲,一个憨厚的汉子。
憨厚的汉子开始酗酒,发泄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怒气,一改往日模样。
最苦的还是韩春。
但这不是最伤人的,最伤人的韩春母亲走之前对韩春说的一句话,“我怎么跟了一个窝囊废,然后又生了一个窝囊废呢”。
一个母亲看不起自己的孩子,是孩子有多痴傻还是母亲够绝情。只有韩春自己知道吧。
亲近之人最伤人。
终于,父亲也熬不住,撒手走了。
留一个孩子吃着百家饭,慢慢长大。
师父就是那恰好的一根稻草,对于韩春来说,这让他已经死去的生活活了过来。
原来,只是为了活下去,现在确实可以为一个目标努力。两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所以韩春才会特别在意现在的日子,也很珍惜自己的师傅。但是,对于以前,还是有执念,放不开也不愿放开。
太过于刻骨铭心,太过于执迷不悟,太过于对于亲情失望。小时候的韩春早就已经把自己武装的很好,内心的小人好好的藏起来。
其实是在逃避,因为小孩性善,却总是一次一次被折磨,内心却总是觉得阳光很亮很温暖,即使自己身上衣衫单薄。
师父如阳光,照亮了满天黑色。
不过韩春却是还未真正走出来。毕竟是至亲之人的伤害,即使光明再神圣,也有照不到的地方。韩春的心底就藏着一处黑暗。
看似没有什么影响,但是会慢慢侵入周围,慢慢改变韩春。知道韩春入魔。
通天之路说简单很简单,说难也很难。一点也马虎不得,有些事情却要选择放弃。
看似简单易行的大道理,往往也有着相对的大道理相背而驰。
但是走在这条路上,唯有心性这种东西,没有背面。纯净污垢,再越高之上越为重要。
韩春的这点瑕疵或许现在没有什么弊端,但是走得越远,后果就会越严重。
历史长河中,这种人太多了。反反复复,犹犹豫豫中抑郁而终。最后才懂得,走的大多安详。因为有些事情,在生死之时,方得大悟。
看着依旧沉浸在自己心田的两个孩子,小悠突然觉得,这么小就要观自己,是不是太早了一点。毕竟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还是太少。
但是现在如果观自己,看清楚自己的话,得到的裨益或许不如境界的提升,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已经超过了太多的修道之人了。
小悠只是希望他们先看清自己自己就好,不要尝试去改变自己。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去打败自己的另一面。这是不现实的,因为他们对这方面一无所知。或许还会有反噬,更是得不偿失。
观自己,也是看个人的造化了。
显然,他们两个并不好过。
时间流得很慢,不知多久。一个震天消息震惊三国。
冥冥之中,卫阳的眼眸动了。
两个人早已不在那间破败的屋子。而是躺在雪屋唯一的床上,难免的又一次同床。不知两人醒来看到这个情况是不是还有力气相互赌气。
但愿醒来的时候两个人还有力气和心情赌气。
小悠最近很闲。雪原里逛了又逛,走了又走,看遍了这也不算多的风景。
普通人家的汉子在这冬季,大多还是喜欢去猎一些小动物,给生活添一些姿色,给娘俩一点小惊喜。给夫人买一点小首饰,或者一些胭脂。冬季是安适的,大都居家的妇人都会稍微打扮一下自己,毕竟那个女人不想自己漂亮一点呢。
汉子偶尔也会在家帮着妇人做一点事情,或者出去转转。尤其是村头那颗老树,是周围村庄的汉子们聚居的好地方。
冬季的寒冷,随着一群汉子互相吹牛打诨,寒冷不冷。
妇人也不总是不出门,偶有时间和几个邻居也会聚在一起唠唠嗑,买些东西。还有是不是去找一下自家的调皮小孩。
冬季对于小孩子来说,其实是最开心的时候,因为这时候可以玩的东西最多。
打雪仗,堆雪人,滑冰。冬天的雪花,似乎就是孩子无忧的最好年华。
一样纯白。
往回走,就这样走着,偶然看见几只雪鼠窜出地面,不动然后似乎感受到自己,迅地又跑回去。大概是知道自己和韩春是一伙的吧。
有时候觉得这些小家伙也是蛮可爱的,不过更美味。
走着走着,又看见了自己的小雪窝。
途中看见了白毛猪群,但是没有兴趣去杀几只吃,毕竟麻烦,而且自己烤得手艺确实差一点。
两个小家伙还没有醒。
小悠难得想喝酒,就着月光。
雪原很静,静的小悠只听见了自己的咕咚声,又是一夜。
不过,同一时间在别的地方并不是一样。
擎空国首都皇城。城墙外的树林,此事有两个黑影。
“好久没有回家了”,卫修看着眼前静谧庄严的围墙,心里的冲动很多。
“想见自己的哥哥”,自己与哥哥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外人很难懂,因为别人不知道哥哥为卫修做过什么,世人只懂得卫修把哥哥的儿子看成自己的儿子一样护了十年。
曾经过往,已是秘密。
父母已在几年前过世,而自己却不能来守孝。现在只想去陪他们一会。
突然伤感起来,“我们先去找我哥吧”,近乡情切。
月光下,两个黑影来去自如悄无声息。
一场风雨已经孕育,爆发只是一个时机。
儒杉男子归去的时候,依旧坐的符舟,不过速度却是肉眼可见的快。
儒杉男子此时脸上的嬉笑的表情全然消失,剩下的只有严肃。全神贯注盯着前方,似乎有很重要的事在等他。
思念至极,是不是心有所感。
儒杉男子就这么站着,背负的双手掐的越来越快,突然一口鲜血喷出。
尽人事,听天命。逆天行事,必遭反噬。即使儒杉男子熟读佛法,百家之书,终究还是迈不过自己心中的一道坎。
“越到高处越无情,所谓高升”,儒杉男子觉得很可笑。可是读过再多的书,也解答不了这个问题。他曾经也问过方丈。
方丈只是说了一句话,“与我斗,你尚且敌不过;与天斗,你觉得自己可以吗”。
天虚无缥缈,根本抓不到。可是,无形之中的规则却是束缚着每一个人。可是,总有人不信邪,儒杉男子就是其中一个。
看似无理,实际上只是你眼界不够。
儒杉男子其实很强,只是志不在此。因为他总想与天斗,总想月为何有阴晴圆缺,人为何会有生离死别。
最难过的还是自己的心障。最难看开的还是亲近之人的离去。
之前卫修的下落不明,他并没有觉得怎么样,因为他知道很多事情,包括肌肉男的身份。
但是这次不同,隐隐约约觉得有一只手,在慢慢勾引着卫修去送死。
看见了擎空国的边线,符舟就像一把剑,一穿而过。对于几股气息的打探,儒杉男子第一次直接亮出自己的实力逼退。因为他真的很急。怕自己再晚一次。还没告诉他卫阳的情况,怎么可以不等自己呢。
黑夜终将过去,又是新的一天。
最近风雪伴着小悠,酒解不了愁。小悠今天突然想自己抓一只白毛猪。因为今天阳光很亲近,叫醒自己的方式很温暖,还是自己单纯想吃。小悠没有想这么多。
反正白毛猪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一拳的事情,甚至不需要用力。
这么想着,就离开了雪屋。
屋内,床上的两个人。暧昧的姿势,原本睡得还蛮香,不过神情突然挣扎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当知道自己与当年的自己时候,其实韩春已经醒了,对的。在自己的算是梦中,韩春不愿意这么赤裸裸地去面对人性的丑恶。
因为最伤他的不是离去母亲的一番话,而是酗酒后的父亲。
没有亲身体验过,永远不知道一个彻底失望的老实人会变得有多疯狂变态。
他已经不把韩春当做人。
或许之后的突然离去也是一种报应吧。
不过在他离去后,韩春的日子好过了很多。至少还能吃饭,不要再遭受皮肉之苦。
但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心灵上的创伤。
一次一次,韩春选择了封闭。
这次,韩春还在想,想了很长时间。
小悠已经抓了一只回来,只不过陪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还是只有风雪了。
一个人的享受有点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