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了一床薄被和枕头递给了沈长欢,叮嘱她:“赶紧休息吧,明天还有不少事要忙。”
沈长欢点点头,摆好枕头和被子,从自己的行李箱中找到洗漱包后,便去卫生间洗漱。
她边刷着牙边打开手机,看到了许晟铭几个小时之前给她发的信息:“阿姨的情况怎么样?”
她很想把自己的麻烦、伤心和苦恼全都告诉许晟铭,痛快的发泄一下。
可是,她不能。
如果他还是那个前世的司徒晟铭就好了,这样他一定会安慰自己的。
可是,他不是。
她知道,现在的她一无所有,所以她必须坚强起来。
沈长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拼命的眨眼,将蓄在眼眶里的泪统统憋了回去。
现在,她不能有软肋,也不能被打倒。
她理了理思绪,又拿起手机,纤细的手指轻快的输入“没事了”三个字发送过去。
她亏欠许晟铭的已经太多了,再这样下去,他对自己的恩情又怎么偿还的清?
由于时差问题,沈长欢辗转反侧了许久才恍恍惚惚的睡过去。
再醒来,已经太阳高照。
而且还是陆时衍在厨房煎鸡蛋的滋滋声把她吵醒的。
沈长欢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扭头往厨房看去的时候隐隐觉得脖子发疼。
想必是落枕了。
这哪算什么苦头啊。
她轻笑着,边揉着发疼的地方,边拿了东西去洗漱。
等她洗漱完毕,陆时衍的早餐也已经出炉,在餐桌上摆好了。
虽然东西很简单,只有煎鸡蛋、面包片和牛奶,但散发出的香喷喷的味道,却也让人胃口大开。
正当沈长欢津津有味的嚼着面包片的时候,她的手机又铃铃铃的响了起来。
沈长欢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皱了皱眉。
被人打搅了吃美好早餐,自然心情好不到哪去。
沈长欢点了免提键,又喝了一口牛奶。
“你好?”
电话那头是一个很官方的青年男子的声音,很像广告推销:“请问是沈长欢沈小姐吗?”
“我人在国外,没时间。”她不耐烦的说道。
她正要挂电话的时候,那男子急忙的解释道:“您别急,是这样的,我是沈若言女士的律师,我有事情需要和您面谈。”
她从来没听说过自己的母亲请过什么律师啊?
沈长欢有些茫然,抬头看了看坐在她对面的陆时衍,陆时衍冲她点点头,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轻轻嗯了一声,示意男子继续说。
“我知道您在伦敦,等会儿我会把咖啡厅的地址发给您。至于具体的,等咱们见面再聊。”
“好。”沈长欢回答后,挂掉了电话。
陆时衍思索了一会,道:“到时我送你去吧。”
这次,沈长欢也没再和陆时衍客气,而是欣然接受:“好,那就麻烦你了。”
身在异国,不是自己逞强的时候,也没必要做作。至于陆时衍的恩情,就等将来有机会再还吧。
吃罢早饭,陆时衍便驱车将沈长欢送到了和律师约定好的咖啡馆。
临走前,他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了沈长欢,叫她事情结束后打电话给自己,他来接她。
沈长欢进了咖啡厅以后,就看见靠窗位置上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朝她挥了挥手。
她虽疑惑,但一个律师,想认识她,应该不难。
她的父母,一定默默做过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吧。她也很想很想知道关于她父母的事情。
思及此,她便对这次与律师的交谈充满期待。
沈长欢快步走到桌前,在律师的对面落座。
她微微一笑,脆生生的朝他打了招呼:“你好,请问怎么称呼您?”
“叫我杜律师就好了。说起来,我也比你大不出多少呢。”说着,他将事先点好的咖啡推到了沈长欢面前。
他没有等沈长欢接话,就直接切入正题,说起来此次约她见面的目的:“你的父母,给你留了一大笔遗产。”
沈长欢正搅着杯里的咖啡,闻言,动作一顿,然后又恢复自然。
虽然经常听说到这种奇奇怪怪的故事,但是等到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沈长欢挑了挑眉,没有着急接话,而是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咖啡,那种从舌尖绽开的苦涩,让她又清醒了几分。
她抿了抿嫣红的唇,开口问道:“那这些财产,现在是由我全权处理吗?”
杜律师边打量着面前这个娇俏的女孩儿,边解释道:“按理来说不是,但通过目前的考量,你可以管理你父母的所有流动资金以及一套房产了。”
“还有其他资产?”沈长欢真的有点惊讶。
杜律师点点头,用一种“怎么样啊没想到吧”的语气说道:“你母亲名下还有几家企业,现在都在由董事会代为打理,等到你成年了,这些企业都会过户到你名下。”
律师的一席话惊的她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她眨了眨那对好看的明眸,半信半疑的看着律师,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家原来有这么多产业啊,她母亲瞒得滴水不漏。
那些自己从来没有肖想过的东西,以后都归她所有。
可是,带着前世记忆的她想要的也从来都不是这些……
或许它们唯一的作用,就是能让自己在许晟铭的身旁不再那么卑微吧。
毕竟这些产业也好,钱财也罢,都是她父母的心血,为了不让它们付之东流,她将来自然是要好好打理的。
沈长欢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她好像是在对杜律师说,也好像是希望父母泉下有知,能够安心。
杜律师也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对了,关于你母亲独自来英国的这个决定,我希望你能谅解她,她也是为了公司,所以不得已才把你一个人留在国内的。而且,很多事情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保护你。”
这番话,好像瞬间将心里曾经晦暗不明的云雾拨开,一切明朗了起来。
这些话同时也刺痛了她的心。
沈长欢花了好长时间才把那些伤感的情绪藏在心底,此时却又突然爆发了出来,难以遏制。
曾经的自己是那么不理解母亲,甚至为了挽留而说过重话,可母亲最后到底还是出国了。
她低下头,半天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