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负众望之下,又在众目睽睽之中,故事向着人们所期待的方向飞速发展,却又渐渐脱离轨道越来越远。
那些被尘土掩盖着的痕迹,风轻轻一吹,便露出满目疮痍的面孔。
那些秋日里曝晒几天的朽木枯草,一点点干柴烈火,便生机勃勃般地死灰复燃。
那些漫天飞舞的灰烬,争相抢夺一片纯净的空气,宣告着属于自己浊化的领地。
陆岑“失踪”后的第三天就打电话给班主任请病假,当天下午就回学校来了。
在同学们诧异的眼光下,他视若无睹地垂眸走过,虽然全程都是低着头的,但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强大的气场。
这种气势就好像暴风雨来前的乌云密布,狂浪席卷的风平浪静,看似略带无力的丧颓中透露出“不要惹我”的警示。
显然没有谁愿意招惹一个浑身带尖的刺猬,所以陆岑心安理得地趴桌子上睡了一节课加两节自习,期间没人过问也没人在他旁边打扰。
倒是有些人私下里总议论个不停。
“哎!你看他那精神不振的样子,是不是生病了?”林依依一个劲地摇醒睡得正香的曲榆。
“痿了!”曲榆极不耐烦地拉下帽子,继续打盹。
“痿什么痿,没你猥琐。”林依依在他后脑勺上重重地爆了一扣。
曲榆顿时被敲得睡意全无,忽然一阵悲凉涌上心头——他精神萎靡的时候叫做“猥琐”,人家上课睡个觉都是“生病”。
等到下课还有最后十几分钟的时候,曲榆往陆岑那个方向看去,发现他竟然在玩手机。
不像曲榆偷偷摸摸地将手机用书或者衣服挡着,他竟敢光明正大摊课桌上玩。
曲榆震惊得差点被口水呛住,没想到令他差点被口水呛死的一幕发生了:
好学生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提前出教室门。
上课早退是吧,他好学生会,曲榆也会!
于是他大摇大摆地冲出教室,一路跟着陆岑到楼梯口,还故意碰瓷撞了人家一下。
对方急匆匆往前走,理都没理他。
曲榆就是讨厌这种爱搭不理的态度,没好气地问:“喂,你上哪去?”
“关你屁事!”
他料到陆岑会这么说,倒也没继续搭话,只是锲而不舍地跟着到校门。
“你不会要逃学吧?”曲榆再一次被震惊。
“要放学了。”陆岑说道。
话音刚落,只听一阵尖锐的下课铃,震得曲榆恍了下神。忽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几股势力,早就迫不及待“挣脱牢笼”的学生们飞奔着冲向自由。
真的就像恶鬼扑食一样,饥肠辘辘地奔向解放过后美味的客气。
曲榆:“……”
他再回头看时,那道疏离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人群中。
妈的,那王八蛋坑我!他在心里暗骂,那王八蛋死哪逍遥去了!
等到曲榆排泄完心中的怒火时,又觉得很是疑惑,陆岑一下午都是怪怪的。
必有奸情。
他虽这么想,却找不到证据,更何况人都跟丢了。
曲榆无比惆怅地坐在学校的围墙上面,远望坠落的夕阳,思考人生。
另一片天,被夕阳染红一大截。
可能是为了应景,他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跟香烟,点上放在嘴边抽。
香烟的味道有些呛人,况且他才学会吸烟没多久,第一次抽烟时手抖被烫到,别人因此都嘲笑他好几次。
烟雾缭绕的时候,果然看什么都是模糊的。
吞云吐雾的时候,果然什么都看不在眼里。
曲榆莫名感慨些玄乎的东西,忽听脚下传来郭蔡的声音。
“傻逼你坐上面干什么,赶紧下来,被你爸知道你抽烟就完了。”
“切!老子什么时候怕过他,我想抽就抽,他又管不着。”
“我信你个鬼,有本事你上他的课抽,鬼鬼祟祟躲厕所算什么。”
“我没总躲厕所,比如我现在就没有。”
“你今天是没吃药吧,还是奥利给塞多了,爬围墙上抽烟。”
“别打扰气氛好不好,没看见我正在思考人生?”
郭蔡:“……”
曲榆半开玩笑道:“果然站得越高看得越远,我感觉我自己就是焦点。”
“不,你是笑点。”
曲榆懒得跟他计较,颇有孩子气地赖在围墙上不走了。
他猛地吸了一口烟,烟气模糊了他的双眼,隐隐约约只中,远处有几道醒目的亮色。
那是校园后墙外的景观,因为没有修路,那边还布满黄泥,平时很少有人路过,却是小混混约架决斗的好地方。
而此刻曲榆正巧碰上好时机,赶上了一部戏。
不过不是决斗,是五六个社会人围着一个女孩,以那个女孩为中心,他们都向四周扩散开来。
其中另一个黑色衣服的女混混冲过去扇了女孩一个耳光,接着把她狠狠地推到在地,那女孩似乎吓蒙了也不敢反抗。
曲榆说:“那边有好戏看了,你看不看?”
“啥呀?”郭蔡道。
“你自己看!”曲榆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你拍给我看吧。”
“拍个屁,要拍你拍。”
他拿出手机并不是拍照,毕竟拍别人打架也不好,他只是用手机放大焦距看清楚状况而已。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曲榆多次确认自己的眼睛以及手机没有出问题之后,发现那个被殴打的女孩正是左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