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群人跪在地上不断地祈祷,围着神棍俨然构成了一个新的圈子,在这个圈子里的人冷眼盯着旁边仍然站着的对神棍的话持怀疑态度的人。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斥责,仿佛那些站着的人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你们还站着干嘛!还不快来跪拜神明,乞求上天怜悯,难道你们还要连累我们这些虔诚的善人吗?”不少犹豫的年轻人,被自家老人拖着跪了下来,稀里糊涂的也成了信教的一份子,此时仍然站着的除了王祥胜集团的人,也就剩下这边几个年轻人了。
源生终于知道为什么国家一直坚持要打击邪教了,在大学里经常要答防迷信的问卷调查,那时候他还嫌麻烦,觉得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而现在他亲身经历了邪教可怕的传播速度,一旦陷入那种思维,大脑的逻辑就会积极地顺应这种说法。迷信的行为严重影响着人们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而提出这种说法的人,仅仅是为了自己享受盲目崇拜,把一个个正常的人变成只会求神告佛的行尸走肉。
闲下来的人们开始疯狂脑补灾变背后的故事,竟然还慢慢编出一个生动离奇的故事来解说现在的这些状况。看着这一个个虔诚的教徒,源生感到很悲哀,同时他也觉得有些好笑,平日里最尖酸刻薄自私自利的人竟然是最容易被骗的人,如此轻易献出了自己的忠诚。
王祥胜也注意到此时事态的不正常了,如果不遏制这股不正之风,很快所有人都将被洗脑。
“大家安静!请先保持安静”,老王拿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扩音器大声喊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既然你们都发现了,我也就不能在瞒着你们了。”
圈子里的人有些警惕的看着老王,而神棍更是时刻准备反驳,这种情况下,很难与这种邪说辩论。
“其实我是玉皇大帝转世!我的生日就是正月初九,我是来和你们一起经历磨难的,至于之前那个人我确实认识,不过他在天庭上不过是掏粪的小官,何来转世神明之说?”老王一脸高深莫测,忽悠的众人一惊一乍的,此时神棍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完全没有派上用场,他没想到老王会顺坡下驴,这样他本来的目的就难以达到了。
源生被震撼了,还能这样搞?
“我的身份虽然高贵,可是现在和你们一样是凡人,所以还需要我们一起共渡难关。接下来要谈几件事,第一是关于我们生存的问题,我们这里的水资源估计只能撑两天的量,没有水大家都得死,所以说大家集思广益想想怎么解决水源的问题;第二是关于逃生的问题,我思量了一晚上,现在除了这个楼顶,其他地上我们寸步难行,住在这上边短时间内还行,但时间长了的话面对的问题就太多了,所以要想办法转移,去往更安全的地方;第三点我要说的昨天我也强调了,今天再说一遍!特殊时期大家聚集在一起,以前街里街坊的矛盾都给我摒弃了!别故意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虽说每个人都没有义务去帮助别人,可我希望大家能相互扶持,能多一个人活下去也许就多一份机会。”
下面的人听了有些失望,人们想要轻松的说辞,最好是什么都不做就能活下去的那种。至于互帮互助也只是嘴上说说,真正生死抉择的时候,谁不希望活下来的是自己呢?
此时有一个颤抖还含有一丝胆怯的声音引爆了大家的情绪“或许我们能有办法弄来水啊。”
“小伟,你有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
“我,我也不知道行不行。昨天晚上轮到我守夜的时候,拿着火把沿着楼边散步,突然眼花了看到楼外好像有一双眼睛,吓得我手一松火把落在了旁边扎在楼顶的树枝上;一瞬间那双眼睛消失了,等我回过神来时,火把已经快要将树枝烧着了。然后我赶紧准备灭火,谁知道外边猛然间伸出一条藤蔓,那藤蔓喷出来水把火给灭了。火灭了之后那条怪藤就消失了。”
听完这样一番话,大家都沉默了。对于藤蔓可以像消防栓一样喷水这件事,人们并没有多少疑惑,植物体内肯定有不少水资源的。问题在于怎么去弄到水,直接砍断树枝?但是现在这些变异的植物他们还真不一定惹得起,这样做能不能弄到水还两说,但是肯定会被恐怖的树枝攻击吧。看似没有什么攻击性,可是枝干捅破墙壁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再怎么自大的人也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是不可能比墙壁更坚固的。
现在的植物是具有一点智慧的,这是可以肯定的,不过这种行为与其说是智慧倒不如说是一种生存本能,还不具有和别的物种交流的能力,所以人们只能祈祷它们不会突然发起攻击,更别提主动去招惹这些不寻常的生物了。
王祥胜道“还有谁有没有其他点子的,有想法就勇敢的说出来,现在不是要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而是只要有可能能实现的主意就行。还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人群越发沉默了。现代人习惯了一开水管水就哗哗的向外流,一时间让想办法去搞水,都犯了愁。
“要是下雨就好了,干脆我们跪下求雨试试。”“要不把小便收集起来循环利用,大不了煮沸了,煮开了应该能喝吧。”“晚上悬个铁片吸收空气中的水蒸气,下边就会滴水了。我看电视里缺水都是这么搞得。”“可惜大家手机都没有信号不能用了,不然可以百度搜索一下有没有办法在野外取水。”
王祥胜听得有点烦躁,“安静一下,就算是让你们畅所欲言也不是说什么糟糕办法都胡说的。”
“求雨?呵,你现在去跪下给老天爷磕头看会不会下雨。你以为你诸葛亮啊,哎不对,诸葛亮是借东风。反正你要是能求来雨,我带头跪下谢你。”
“喝尿?即使可行,自产自销最终肯定无法长久维持下去吧。现在要基于长远的角度去解决水资源的问题。”
“悬铁片?有点脑子好不好,电视剧演的能当真吗?那什么悬铁片会流水那也是要悬在一些植物上边,或者水汽旺盛的地方,这楼顶能满足这条件?”
“别说百度了,千度也没有用。就算手机信号没问题,它也只能给你一些科学的建议,不还是得靠人自己做啊。”
一条条荒诞不经的想法被印证不可行,说来说去反倒是最开始提出的从树身上弄水最可能被实现,可是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源生举手示意,老王看见后示意大家安静听听源生的想法。
“我觉得从植物身上搞水是现在大家唯一的选择。”
确实,大家听完一致点了点头。终归是要和这些破坏他们生活的罪魁祸首打交道啊。
“我还对高中所学的生物有点印象,一般来说,植物的根部从土壤里吸收水分之后,在通过细胞的间隙运输到叶片和果实的位置加以利用。所以一般都是根、茎、叶里含水量比较多。”
“嗯”“嗯,嗯”“嗯,嗯,嗯”下边的人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好有道理的样子,只得附和着发出声音表示赞同。
“所以说可以试着将树干割开看看里边会不会有水流出来,或者收集植物的叶片研磨成汁,应该也是可以食用的。”
“上过学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啊,可是这些我们都知道的,最大的问题是怎么去做这些?谁去做这些?这其中的危险怎么说?”有人提出了异议。
“组织几个年轻力壮的人顺着扎在楼顶的树干,爬到树上去,试试看到底行不行。”老王突然一锤定音,随后他眼睛环视人群,他的目光在一些和源生差不多大的人身上流转,凡是被他盯到的人眼睛都极力躲闪着,很显然没有人愿意去做冒险。
“难道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为大家博一条生路吗?”
此时一个嘴唇外翻头宽脸窄的年轻人说起了风凉话“谁提出来,谁去试试呗。”
众人眼光转向一开始提出意见的那个小伙子,不过却有一位大妈说道“怎么能让小伟去呢?那源生懂得那么多,应该让他去,他去才能办成事,俺家小伟啥也不会,去了也白去。”
众人一听觉得有理,可是看到源生削瘦的面庞,又觉得不靠谱,这个一个病秧子状的人能做好这么危险的差事吗?
安妮听罢,有点嗔怒道“你们也不看看源生的身体,去做这个适合吗?”
王祥胜也开口道:“现在年轻人除了源生以外也还有几个,那几个人必须拉出来轮流去,一个都跑不了!去了也不会说让你们白去,谁站出来去试试,那就可以去粮仓挑三天的口粮,挑所剩不多的肉罐头吃,吃饱喝足了,再去!”
此时有的人便有点心动了,危险是危险,但不见得就真的会丢掉性命。不过更多的人却被自己各的长辈拉住,不让站出来,结果最后站出来的包括薛朗也只有五个,还全部都是家里人正好都没在这里的人。还有几个老头站出来表示自己想要试一试,不过都是些老不羞的想骗点吃的罢了,这些人吃完就会躺在地上装死,屁事都办不成,老王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
“我也要和他们一起去。”源生突然说道。
“别逞能啊,你自己身体都这样了,爬高上低很危险的。”
“源生啊,你别逞能,看看你都皮包骨头了,还是留下来等吧。”
“别担心我,瘦一点体重轻说不定还更安全了,我看起来很瘦可是还是蛮有劲的。”
安妮看着自己身上的连衣裙,只得将一起去的念头按奈下去。这身衣服实在不适合做这种事。
之所以源生坚持要去,是因为他好奇一件事,物质是不可能凭空产生的,那么长的如此粗大的树所包含的的物质需要吸收多少土壤里的元素?所以他想要到实体上观察观察到底是因为什么那些植物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变成庞然大物。至于危险他也想过,不过从骨子里来说源生也是有血性的年轻人,而且他感觉薛朗去的话自己也想跟过去和朋友一起冒险,小小的弥补一下之前的亏欠。
其他人并不这么看,有的甚至已经小声咒骂源生贪图肉食,几个本来想骗食物的老头更是毫不掩饰对源生的诋毁,不过源生也算初步了解这些街坊邻居的为人,当下也没有计较什么。
一行六个人即将踏上未知的冒险,心里所想的事情各不相同。几个人吃完“践行饭”,不由得苦笑起来“还真有点古代上刑场的感觉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每个人都拿到一把平常切水果用的小刀,也都拿到了一些好用的绳索,并绑上了几个空的饮料瓶。衣服突出的地方都被剪平,修改的及其贴身,人们满怀期望等待着他们带来凯旋的好消息。临行前,老王告诉了他们一些之前他们所做的一些试验的结论。
顺着枝干向上爬,果然如同之前老王试验的那样;如果仅仅是触碰这些枝干并不会引起怪藤的攻击,只要不是将树枝弄断或者是做出其他伤害到树本体的事情,这些怪异的植物就不会管他们在干嘛。
六个人先后通过斜着支撑树体的枝干爬到了主干上,几个人胸腔里的小心脏都狂跳着。能不跳吗?身处将近四十米的高空,支撑自己体重的只有这深色的树枝,根本谈不上什么安全感,但是几人并不担心树枝会突然断裂,他们担心的只是自己会不小心手滑从上边掉下去。
天台上的人看着六人渐渐深入密林,等到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大家都收回目光,心里默默祈祷这他们能够活着带着水回来。
在前边带头的是他们六个最大的老哥,老哥今年25岁,毕业以后在附近的电厂上班,作为年龄最大的人理所应当的当起了带头人。此时他认为自己比后面五个人具有更大的胆量,所以走在了最前面。然而冷汗已经将他全身都打湿了,不经意间他就见到了从他出生以来所见过的最为震撼的场景。
六根粗壮而笔直的主干从下边一直延伸到顶端,在它们中间延伸出来的无数分支相互连接。若仅是如此也不会让人惊讶无比,更为神奇的是这六根树干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大概挖掘机轮胎那么粗,就连上面的纹理以及分支出现的位置都几近相同;仔细观察会发现每两个分支之间是在生长之初就已经出现萌芽,在成长过程中对接上了的,再加上无数诡异的藤在其中飞扬,任谁看到都该感叹一句“神迹啊!”。
随后而来的五个人也都被这景象所震惊,从天台上隐隐约约看到的只有密密麻麻的树干,来到这里才看到原来每个树干并不是独立生长,而是类似榕树的一群分支组成主体,这么一棵树发育到这种程度竟然只是不到一天的事而已,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就发生在了他们眼前,几人能感觉到自己的世界观比之前更加迅速的崩塌了。
他们攀爬的正是其中一个主干所延伸出来插到楼顶上的。源生起先也被这景象所震撼到了,渐渐冷静下来却总觉得这树的画风很怪异;这种怪异感不知从何说起,但就是让人心里觉得不科学。
“你们说,以前的树干就是上粗下窄吗?”一人说起了自己的疑问,此时另外五人也注意到了隐藏在眼前景象中不寻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