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子腥咸的铁锈味破门而入,随着风扇搅了几圈后愈发浓冽起来。“俺借了一辆拖拉机,四点之前得给人送回去!赶紧把东西搬车上去!”刚才还贵妃样式躺床上的王庆兰,忙不迭的赶在话音前坐到床边装作整理被褥般样式。
瞧着衣襟尽数透湿唯有肩头一处略显干燥的男人闯进了屋内,星夏赶忙捞起一块深灰色的毛巾布端起桌上一碗水递了过去道,“爸,恁赶紧喝碗水“,这名身上略显潮湿的中年男子名叫李柱国,按村里的算法刚45岁整,是凤凰岭中被划分为双女村中的一户,也是月秋和星夏的父亲。
男子接过水一饮而尽未有所语,急忙利索转身将身子蹲下从床铺底拽出两只装满杂物的蛇皮袋,袋子从床底抽出的时候还带出了不少积着尘土蛛网的破烂货。“噗噗~呸!“李柱国似是嗓子里吸进了一些灰尘,将蛇皮麻袋拉出往外使劲一挥,在鼻子前使劲挥着粗壮的手掌吐着唾沫站起了身。
”咳咳~“连同坐在床上的王庆花和站在门旁的月秋星辰,也被这一阵乱尘飞扬的雾圈呛得咳嗽不停。
嘶啪~啪嘶~只见月秋端着拧着裹满水的毛巾往床前的尘雾中洒了不少水珠,才将一场无名的硝烟以柔水击散。
呸!李柱国往门口方向钪锵有力的吐了一方泛着细微泡泡的口水,那口水遁入地时还顺便卷走了一些余留半空中的微尘。“恁娘们赶紧收拾!俺把拖拉机往这边开些~”地上的水迹还未干透,李柱国走的时候鞋底上还沾走了不少泥块块。
王庆花瞧见月秋姐妹俩站在门前桌边呆站这,顿时起不打一处来。“听见没赶紧收拾!一个个给愣子样~”不知道是天气炎热还是岁至更年期的缘故,她们的母亲比以往甚爱泛起无名火,见到谁总是一副人家欠她债不还的模样。
月秋姐妹也是习以为常了母亲的无名叫嚣,月秋刚才还在想着,自己昨个收拾的时候有没有落下些什么东西,被母亲这一吼思绪也是甭然断开了。星夏也是因为假期家里没人,才挤过来住了几天,她和星夏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收拾的。然父母搬来的时候,也仅是装了几件床单被褥和几身换洗的衣物,风扇是新买的母亲肯定会带走,除了父亲刚拎走的两只麻袋,别的也没见有可收拾的东西了。
“养的什么东西!给呆鸡一样!”王庆华气恼的走过月秋星夏身边,狠狠的将她们二人往边上推撞了一下,待至桌前才在上面的杂物里翻了好一阵才寻得一枚插着针尖的线圈卷。
“败家的玩意!好好的东西就要给俺扔嘞!”王庆花小心翼翼的将针尖在线圈上插了一下揣进了裤兜,踩的地上刚从桌上跌落的塑料袋和纸屑杂物吱嘎作响一阵,未有理会,卷起床上铺盖踹门而去。
月秋从屋外找来一把俨然快用成了木杆的扫帚,将地上的垃圾仔细扫成一堆,星夏跟着捡起几个还稍显完整的塑料袋,抻着袋子月秋将垃圾收拾了进去,扔到了门外。
正在这时也听见了一阵轰鸣的拖拉机声愈发加大。“姐!咱快点把东西抱上车!”星夏头上扣着一个大帽子晃晃荡荡的往外喊着,身上还背着一个硕大的双肩,肩上又挎着一个斜挎包,手里还报了一摞书本,愣是把她那瘦小的小身板埋的严严实实。
“星夏,恁快把书给俺太重了!”月秋最知道那双肩包有多么重,她舍不得小小星夏帮她扛那么重的东西。
“不!姐恁快点,还有一箱子俺没搬动~”边说着边朝着角落一个整整齐齐的箱子瞧去。“那恁快先送车上去吧,太重了”月秋朝她挥了挥手,让她赶紧把东西送车上省的站着费力。
星夏也没敢耽搁,应了一声,便呼呼哈哈小跑着朝车子那边奔去“好!”就连大帽子被风刮到脑袋后,帽绳勒住了脖子也没空闲去拽一下。
月秋也没敢耽搁时间,赶忙抱起巷子往门外冲去,沉甸甸的课本犹如万千针芒刺挠这月秋的心脏,胳膊承受的再重,也未抵过她心中的桎梏。在这布满钢筋水泥的寸地还有稍远处的一方学涯,一个在深夜里浇灌着她的生力,一个在白日里不断刺激着她努力生根发芽。
“再见~”她没有回头一路前奔,眼角不慎煞出两朵泪花,还未滴落便已被这烈焰无情扼去,徒留一抹略微收缩的泪痕。
月秋曾告诉过我,在搬离这小县城的时候她确实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东西,除了这三年来积攒的一些课本,她只能算是在这流浪过三年的拾荒者,当时我并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毕竟月秋那会儿可是这小县城的状元苗子,没有人会怀疑月秋的成绩,就连村里的三岁娃儿也都晓得村里有一个叫月秋的准大学生,因为村里几乎没有女生可以读到高中,月秋算是双女村开天辟地头一个!大家都相信月秋这个暑假过后便会去往那些大城市,然而现实总喜欢和命运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