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菡不在府中,这是韩云生万万没想到的。
满怀期望地掏出礼物,却被告知林菡一早出去了,不知去了哪。
韩云生:“小姐说过何时回来吗?”
“怎么着也不会过午时的,毕竟约了您。您先坐着,我去给二位端些干果点心来。”
丫鬟说完,就去了后院。韩云生寻思等着便等着吧,拉着刘晟在一旁坐下。不消一刻,丫鬟端了干果点心来,两人就边吃边等。
刘晟突然开口:“明日该走了。”
韩云生明白他的意思。刘晟是有要事在身的,在一个地方不能待得太久。他要是不提,韩云生都快忘了这档子事。
韩云生:“晓得了,随时可以走。
你说,当时我来找你只是帮着带话,让你早点回去。结果呢,你偏偏要去南边。”
“有些事还是查查才令人放心。你要是不想去就早点离开,我预感这一路上不会太平。”
“笑话”韩云生拈了一粒花生丢进口中:“我们修士最不信的就是预感;我们相信有什么就会来什么,只管应对就是了。”
刘晟调侃:“难怪你们没多少信徒。”
“去你的——”韩云生捡了果壳砸了过去,被刘晟轻松躲过。
吃吃闹闹得,眼见也到午时了,却还不见林菡回来。管事的问要不要开饭,毕竟小姐交代过要招待两人的;韩云生说不急,等等也无妨。
于是又是一阵好等,直至午后。
管事的有些坐不住,赶紧地差手下的人去找。下人刚出了大门就折回,因为门外躺了一个人——林菡的随身丫鬟。
韩云生与刘晟闻声而动,跟随着去查看。小丫头已没了生气,刘晟仔细瞧了瞧,竟是被人生生扼断了脖子。
管事的又急又愤恨:“哎呀!这不是人的畜生!这这这!哎呀——”
当务之急还是先得找到林菡。
管事的:“小姐还活着?”
刘晟:“这只是恐吓。既然能下手,要是杀人的话,直接就是两具尸体扔这了。”
“要是这么说,那应该是三具,因为小姐今早带了两个丫鬟出门。”
有点希望,刘晟忙问:“另一个叫什么名字?”
“呃……是个新招的丫鬟,只知叫小鱼儿,她爹娘也没给个名。是小姐见她可怜,收了她做了贴身丫鬟。”
“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月前了。”
刘晟听了便吩咐管事的看家,一有事就差人去他们住处通报。他和韩云生一道寻人。
“怎么找啊?”韩云生也没遇过这事。
“先随我来。”
刘晟领着他去了书坊,找到闻俞记,详述了此事。
“立即着手调查林菡踪迹,一刻耽也误不得。”
“是!”闻俞记领命。
刘晟吩咐完就站在庭院,韩云生问:“接下来呢?”
“等着,等暗桩的信。”
韩云生难以置信:“就这么干等着?”
“绣衣使有整个纪城人口的名册,暗桩也遍布整座城。查一个一个月前的小丫鬟不难,但需要时间。你急也没用。纪城虽小,但是要寻一个人,也无疑于大海捞针。”
“他们都杀人了!”
刘晟依旧是一个字——等!
暗桩的消息还是灵通的,两人得知林菡最后去过一家首饰店。
刘晟问:“那个小鱼儿呢?”
“查无此人,定是扯谎骗人的名字。”
“差兄弟们好好找,尤其是城门入口和地下的黑市。”
“是!”
“走”刘晟对韩云生说道:“去首饰店问问。”
此时对于韩云生来讲,刘晟说什么就做什么。说来也巧,那首饰店正是先前两人去过的那家。
笙娣:“哟,二位公子又想在小店买些什么?”
“我们不买东西,是来寻人的。”刘晟递给她一块粗金铢(未做定量制型的纯金块),比普通的大上圈。
“您可认识林府小姐?”
“认识认识,这纪城里面谁不认识啊。她是小店的常客。”
“这我们知道,她家下人说过。今日她来过?”
“对,来看簪子。你们走后不久,那时要是多等会,可能就见着面了。”
韩云生很激动:“那她去哪了?”
“哟,这谁晓得。人家也是有身份的,去哪咱管不着。”
刘晟:“出了您的店,她往哪拐了知道么?”
笙娣摇了摇头,说当时只顾着收拾东西,没注意。
“打扰。”说完拉着韩云生便离开。
韩云生急了:“你再问问啊……”
走了两条街,两人才在一处巷子停下。
刘晟:“这老板娘在撒谎。”
“对啊,我说了再问问,可你偏偏要走。”
“问也问不出什么,若是亮了身份,只怕把他们逼急了什么事都会干得出来。我已经差人盯着了,莫急。”
“林城主就这一个女儿,怎能不急……”
刘晟自知劝不动他,也缄口不言。
直至晚间,安插的探子才来通报,眼见一个大木箱子从店里运出,足够赛一个人。
“跟上去,莫要惊动了。”
“已经派人跟着了。”
“很好。”
“属下告退。”
韩云生:“我们不一起去?”
“这种事让他们做就好,我们还有别的事。”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探子又来通报,店里又运出一个箱子,与先前的一样。
“差一部分兄弟们跟着,剩下的都撤了。”
“是!”
韩云生问:“先前的那个是空的?”
“不知道。可能是,可能不是,又或者两个都是空的。总之,探子被发现了。”
“啊?”
刘晟耐心解释:“第二个箱子。”
韩云生明白了,要是没发现探子,就不会有运两个箱子这一出了。
刘晟忽地记起昨晚老者的话,道:“去松鹤楼。”
“去那做甚?”
“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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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鹤楼是纪城最有名的酒楼。
慕名而来酒楼的酒客多是因其掌柜——云翳——颇有些传奇的发迹史:一夜暴富,旁人真是想都不敢想。
被问起暴富的原因,云翳也不掩饰,只道自己在山中寻得一批稀世的草药,进献给患病已久的惠王妃;药确实是灵药,且药到病除。这下可不得了,得了惠王的恩赐不说,惠王妃也是有身份的,其家族有经商者给了云翳不少方便,便造就今日地位。
相较之下,闻俞记告诉刘晟的事不可谓不简短。不过也大差不离。
虽说云翳在纪城就管着一座酒楼,听着也就那样;可明眼人知道:纪城这个地能置办多大产业?云翳主管的还是商运,且只有他一人;走南北商道的买卖,来往一趟,可得万金。南边是什么地方,瘴虫蛇蚁之地,随便一样都是要人命的!
富贵险中求,现在也就云翳敢走。
闻者皆感叹自己没有这本事和运气,兴许是上天的垂怜都给了云翳一人。但也有人担心云翳,可别走了跟前人一样的路……
今日是灯节,家家张灯结彩。不富裕的也要在自家门前挂对红灯笼。
刘晟和韩云生走走停停地,随意逛着——也就刘晟有这个心思,韩云生是真的心急如焚了。
他催促:“能不能走快点?”
刘晟不紧不慢道:“这么急,想被人瞧见吗?”
“可是林菡……”
“急则乱,乱则生祸。”他拿起货架上的花脸面具覆在韩云生脸上,左右瞧瞧:“还行,怎么卖?”
“三分(银)。”
刘晟付了钱,也不等韩云生同意就把面具戴在他脸上。
“这是做甚?”
“戴着”刘晟绕其身后系好绳,趁机悄声道:“待会在前面巷子口折进去,有人等着。跟他走便是,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哦。”
整理好面具,方便韩云生能看见。他走在前,韩云生跟在后。前面游人拥挤,不少戴着花面。途经一片“伞庭”时,有人拉了韩云生一把,韩云生乖乖跟着走了。另一个穿着与其无异的“韩云生”补了上去。
两人自此分开,但他们最后的目的地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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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晟要了单独的隔间。
今日因为灯节,松鹤楼也不同往日,特意请了有名的戏班子来热闹热闹。因而酒客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
“是天天都有这样的表演吗?”刘晟问送菜的小厮。
“客是第一次来吧。”
“是的。”
“那真是巧了,今日是灯节,咱这酒楼才会请戏班子来。”
“不是还有年夜么?”
小厮笑了笑:“纪城不过年夜的。客请慢用,有事您招呼。”
刘晟显然是没这个心思的,他环顾四周,相信自己并非只身一人。
隔间外有人推门而入,竟是熟人。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刘晟招呼她坐下。
来得不是别人,就是林菡口中的“闫姐姐”。
“敢问——”
“在下闫雨。”女子未等他说完便自报了家门。
“在下刘晟,是想问姑娘怎么会到我这来的?”
“叫我闫雨就好,‘姑娘’听着不舒服”闫雨自顾斟了杯酒:“那白胡子老头让我跟着你,说是林菡遇险,跟你能找着。”
“原来是这样……”
“寻到踪迹了?”
“还没,实不相瞒我来这也是也是找那个白胡子。现在看来算是白跑一趟。”
刘晟暗暗思忖:为今之计只能等那两拨探子能否寻着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