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兰县上空,银白交缠的炽烈光芒在这个瞬间仿佛将黑夜驱散,令沉浸于夜色中的繁忙人们纷纷停下。
司府
白光逝去,黑暗重回夜空,但练武场的宴会上却多了两道人影。
“父亲!”
看到回到会场的父亲和小弟,司城连忙上前问候。
回过神来的众人也纷纷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对父子身上,虽然自三少爷他们隐入夜空后便不大清楚情况,但从后来出现的火焰和种种异像来看,似乎事情并不是一个炼体期小少爷向府内总教头讨教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司刀突然朝司沙抱拳道:“谢谢父亲传授的武技,还特意向孩儿展示一番,不胜感激!”
司沙一愣,随即眼角狂跳地笑了笑。
“父子之间何须道谢!只要你已经知错改过自新,从今往后专注于武道之路,为父便知足了。”
这次轮到司刀一呆,随后躬身的幅度预交恭敬。
“孩儿明白。”
旋即司刀来到一脸纠结郁闷疑惑的百丰行跟前,同样抱了抱拳:“百教头,方才你体恤晚辈只用了一成功力,如此不吝赐教实在令晚辈受益良多,在此谢过!”
看到三少爷那副正经严肃的神情,百丰行嘴角抽了抽,朝他点了点头。
“哪里的话,三少爷厚积薄发,如今一鸣惊人,虽只有炼体五层,实力却足以与炼体十层武者抗衡,属实乃天选之子!”
越级战斗?
听到百丰行的话,四周先是如死般寂静,随即便是一阵喧闹之声,有不可置信的,有小声质疑的,也有祝贺的,宴会再次变得热闹了起来。
一一应付了两个哥哥和两位娘亲后,司刀得以脱离人群重新回到座位上,而人群也相继回座,歌舞节目便又继续演奏。
自始至终,那位视线没离开过自己的表妹都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从人群中跟着他回到宴位坐下。
“有什么想说的吗?”
司刀喝着不知拿什么调制出来的可口果汁,视线越过舞动的人群,看向满是夜色的远方。
司桦一惊,挣扎片刻后却轻声地回了一句:“没、没有。”
“……”
无言之中,两人静静地看着节目。而不远处似想过来的司城几人见此,也识趣地没来打扰。
夜渐深,主座上的司沙在说了几句话后便和两位夫人先行离去。紧接着司刀几人也找了个借口告退,现场仅留下大公子司城一人负责料理。
……
某处荷花亭,三道人影似在交谈着什么。
司沙背对着司刀,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百丰行则站在亭外守候。
越是听眼前这对父子谈话,百丰行就越是心惊,他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找个借口开溜了,但司大哥好像又有什么要吩咐自己,只能尽量分散注意力当做没听见他们的对话。
“你的话有几分是真?”
司沙回过身,看着那一脸正经的司刀。
而司刀则毫无躲避地迎上自己老爹的视线,点了点头:“三分吧。”
“……”
司沙眼角一跳,没有再追问这个性情大变的三子,他从怀中摸出了一枚玉佩,稍有犹豫后便递向了司刀,看起来竟和方才在空中取出来的那枚有几分相似。
“这是你母亲为你留下的一对养魂玉中的一枚,想来你得以于昏迷中活着或许也有它的一份功劳。如今便将其中之一交予你,而你现在也有此资格了。”
听到母亲一词,司刀先是一滞,随即恭敬地接过了玉佩。
这是一块品质和做工都只说得上是粗糙的手工制品,却被之前的主人用武元蕴养得灵气通透,此时正散发着一阵淡淡的绿芒,使将其握于手中的司刀产生一种极为熟悉的亲切感。
那位在这个世界诞下自己的女性实在离他太遥远了,这半辈子的距离,足以让他本就模糊稀薄的记忆消散。
司沙看着有些发呆的司刀,眼神逐渐变得慈祥:“虽然她在你刚出生不久后便离开了人世,但我希望你能明白,她真的非常爱你。”
“……”
“此玉……罢了,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与司桦丫头一起前往南山武院之事为父准了,你们尽快准备远行之事,出发前为父也会书信一封给武院的好友。”
将想要说的话重新咽下,司沙背起双手越过还在愣神的司刀,径直朝亭子外走去。
“对了,若果你当真能闯山成功,便也留在那处学习吧,你这魔头离开了府内还乐得清静。”
“啊?”
听到父亲让自己留在南山武院,司刀才回过神来。原本他打算在武院将司桦安置好后便独自出去闯荡,但方才一番谈话让他明白自己还是需要找个地方把基础的东西学一下,毕竟他不确定这系统是不是真的万能的,因此他也没有反对。
目送父亲和不知何时一脸肃杀的百丰行离去后,司刀眉头微皱地看着亭外的夜空。
沉默片刻,司刀突然头也不回地开口:“出来吧。想躲在那里喂蚊子吗?”
一阵寂静,约莫分钟过后,一道人影自某座假山后走出,犹豫地走向司刀。
少年少女就这么安静地站在亭内,少年始终抬着头皱眉地看着天空,少女则略显僵硬地站立在他身后,似乎非常紧张。
“需要我娶你吗?”
正准备开口打破沉默的司桦被司刀一句话炸得脑袋空白,紧接着两抹于夜色中都能被看到艳红迅速染上脸颊。
“不,不……我……”
“当年之事若说抱歉的话反而更伤人吧,对吗?”
转过身,司刀看着突然脸色发绿身体轻颤的司桦,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嘲。
“我这种禽兽,你值得吗?”
“你,你,不……”
“挺好一女孩,就是结巴了。”
“……”
明白了自己或许正被戏弄,司桦无言地低下头。
看着忽然一愣脸色涨红的少女,司刀有点想笑。
“如果有一天我达到了武神期,而你也能够踏入那领域的话,我便娶你。当然,前提是你那时候还愿意的话。”
狂妄?无知?还是说他仍旧是以前的司府三公子根本没变,以戏弄自己为乐。
司桦痛苦地抬头,却再次呆在了原地。
没有讥笑,没有憎恶,他的眼神对她来说甚至平和得有些许陌生。
他是认真的。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额,哦,这、这是个我单方面的口头承诺而已,武神期之前我们间是不会有丝毫儿女之情的,也就是说你想何时退出,去寻找一份属于你的姻缘都可以。”
许是被司桦毫无杂质的坚定目光看得不太自在,司刀稍微错开了相交的视线。
深吸一口气,司桦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小跑地离开了此处。
看着少女的身影没入黑夜,司刀久久无法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叹了口气。
“傻丫头,真当顶点的武神期是大白菜?”
许是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太过狂妄自大,司刀自嘲地笑了笑。但一想到司桦对他那不可理喻的信赖,心中却有点泛酸。
“人渣啊,司刀,人渣啊……”
但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精神仿佛到了极限,一放松下来,之前过度透支武元所带来的剧烈痛楚在系统撤去躯体保护的一瞬间便涌出,无法再继续承受的司刀只感觉心口一窒,随即意识逐渐模糊地朝后方倒下。
府内的阵法被加强了,对不起啊父亲……咦,这感觉……
“母……”
亲字未能出口,司刀整个人便昏睡了过去,但令人惊讶的是他并没有摔倒在地,不知何时出现在亭内的人影,已把即将摔倒的他接入怀中。
人影的动作非常轻柔,口中似在轻哼着一首动听的童谣。
夜渐深,司府的各处角落却隐隐传来丝丝杂音以及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