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这才有些慌了,“娘娘,要不要奴婢派人去探听探听,如意同夏竹分开之后,又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红狐应允。
半个时辰之后,小宫女来报,“如意姑姑跟夏竹姑姑说了一会子话,便说要回宫。夏竹姑姑说,如意姑姑害怕误了回宫的时辰,没有停留太久。”
挥退了小宫女,吉祥脸色有些发白,“娘娘,如意一定出事了。她会不会,被什么人抓走了?”
红狐冷冷一笑,清泠泠的声音像浸了冰碴,“光天化日。若如意真是被人抓了,这个宫里,还有谁这么大的胆子、又有这么大的能力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皇太后不在宫里,皇上不会做这种事,那就只有……
吉祥脸色惨白,声音都在发抖,“沈贵妃?”
红狐唇角微弯,眸光越发的冷。
她轻轻敲了敲案几,轻声吩咐,“去,打听打听皇上现在在哪。”
吉祥心急如焚,还是恭声应了,走到宫门口低声吩咐下去。
没过一会儿,那小宫女就回来回话,“回娘娘,福总管过来了。”
白胜死后,多福升任龙乾宫大总管。
多福跟在小宫女身后进了殿,在殿中向红狐行了大礼,这才站起来赔着笑脸道,“皇后娘娘,皇上打发奴婢来跟您说一声儿,沈贵妃身子不适,今儿皇上就不过来用膳了,请娘娘不要等着。”
红狐微微笑着,端庄优雅、关怀备至地问道:“沈贵妃身子不适?可有大碍?宣御医看过了吗?”
“常院使已经请了脉,没什么大碍,请娘娘放心。”
“那就好。”红狐回头示意吉祥,“本宫记得库房里还有两株百年老参,你去找来,请福总管一并给沈贵妃送过去。”
吉祥取了参,交给多福。
等多福离开之后,才焦急万分道,“娘娘,怎么办?”
“急什么?”红狐冷声打断她的话,“现在还不确定如意就在昭云宫。就算她真的被沈贵妃抓去,我们无凭无据贸贸然去了,她若死不承认,难道我们还要搜宫不成?”
说不定,这正是沈贵妃为她设下的陷阱,专等着她自投罗网呢。
就连皇上都被她装病叫过去了。
吉祥两只手捏的死紧,用力咬了咬唇,道:“那,我们就再等等?如意是掌事姑姑,是有品级的女官。昭云宫也不敢一直扣着不放……”
红狐冷着脸,一直默不作声。
如意是凤仪宫的掌事姑姑,最了解皇后的莫过于她和吉祥。
那人明目张胆抓如意,不过是想从如意嘴里,知道一些足以置皇后于死地的秘密。
红狐冷冷一笑:除了借尸还魂,还有什么秘密是沈贵妃那么急着想证实的?
看来,沈贵妃应该是从白胜那里知道了些什么。
红狐强势要人,与以前的行事作风相悖,只要沈贵妃抛出自己的怀疑,皇上就不可能不问。
她不觉得吉祥对连家的忠心,能抗得过皇权施加的压力。
作为被偏袒的一方,沈贵妃有恃无恐,如意若是再被屈打成招……
最后吃亏的,还是她这个冒牌货。
红狐做人,第一个原则,就是吃啥也不能吃亏。
她也从不相信“吃亏是福”这种鬼话。
谁敢让她吃亏,她就让谁的福缘深厚到九重天上去!
红狐手指飞快敲了几下案几,一拍案几道,“吉祥,你把宫里的地形宫殿分布、禁卫军值守情况跟我说说。”
“娘娘,您……”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红狐邪邪一笑,“今晚,本宫就去昭云宫,会会那个磨人的小妖精。”
今日夏月二十六,黄昏时天边就挂了浓厚的乌云。
至戌时中,乌云滚滚已经铺满天空。
空气有些闷热,一丝风都没有。
穿了一身低阶太监服的红狐提了一盏宫灯,低着头走在去昭云宫的路上。
还有半个时辰,宫里就落钥,之后除了值夜的禁卫军,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随意行走。
红狐微抬起头,用手顶了顶压到眉头的纱翅帽,见前方来了一对脚步匆匆的太监,连忙贴到宫巷边,面朝墙壁站好。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越过红狐。
红狐刚要转身,有人一把拉住了她。
她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
“叫你呢,你聋哪?”那人一把扯过她,手里被强塞进一样冷冰冰的铁器,“傻站着干什么?去,赶紧将这对烛台,给漱玉宫的端嫔娘娘送过去。误了时辰,看咱家不扒了你的皮!”
红狐低着头,唯唯称是。
那人用力将她朝后方一扒拉,大声呵斥,“快去!”
红狐被推了个趔趄,只好拿着那对烛台,朝昭云宫相反的方向走去。
过了一道宫门,她迅速躲到消防大缸后面,等那些太监走远,才慢慢直起腰。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呔,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红狐无奈地闭了闭眼:看来这次,恐怕不能善了了。
那人见她不回头,已经气势汹汹冲了过来,“放肆,咱家跟你说话,你耳朵聋了吗?”
红狐赶紧回头,卑谨地弯下腰,装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道:“奴,奴婢是昭云宫的洒扫太监。”
“昭云宫?”那人疑惑地反问,“咱家也是昭云宫的,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红狐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
她很快回道:“奴婢是新来的,大人自然觉得眼生。”
昭云宫最近是新进了几个服侍的。
那人伸出手,慢慢搭在红狐肩头,拖长了声音命道:“新来的?抬起头来,让咱家瞧瞧。”
红狐心一横,慢慢抬起头,朝那人粲然一笑。
那人眼神一晃,随即脸色大变收回手,“不对,你不是!你是……”
“福总管,您来啦!”
红狐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朝那人身后招呼一声。
那人下意识一回头。
说时迟那时快,红狐身形一晃,迅速逼近那人,提脚朝其裆下死力一踢。
那人脸色瞬间涨紫,捂着裆部弯下腰去。
与此同时,藏在红狐袖中的两根金簪滑入手心。她手一抬,金簪如电,狠狠没入那人两耳中。
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身子一歪软软倒了下去。
红狐将金簪从他耳中抽出,用那人衣服擦了擦上面的血迹,重新藏进袖袋。
她左右看看无人,将地上的尸体拖起来,慢慢放进装满水的大缸。
做完这一切,红狐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襟和头发,重新拿起烛台,朝昭云宫跑去。
路上耽误的时间越久,就对她越不利。
好在这一路上没有再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