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很细心,包裹里除了干净的衣物,还有皂角和梳子。
连若漪洗了头发,梳通了挽在头顶。
放皂角的时候,皂角一滑,“扑通”掉进了水里。
不知道这样的皂角还有没有,丢了会不会影响到别人用。
她略一犹豫,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潜入水下,连若漪却发现,在瀑布下方居然还有一个更深更黑的洞!
她慢慢游了进去。
这里面的水深不见底,冰冷刺骨。
山洞很深,不知从哪个方向来的风穿过,在山洞中引起阵阵回声。
连若漪心里“砰砰”直跳:如果,她顺着这个山洞一直往里游,会不会可以找到另一条出路,趁机摆脱外面那个人?
不管她承不承认,在这个世上,只有端木晏,才是与她有着共同利益的伙伴。
用句通俗的话说:他们两人才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不管是为了连家还是为她自己,她都不能由着外面那个男人,将她带去庆国。
如果她死了,或者失去踪迹,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敌人,就会利用她的消失,给连家和端木晏带来无尽的麻烦。
所以,她必须活着回去!
连若漪打定主意,稍微活动了一下冻僵的手脚,慢慢从原路退了出去。
水温恢复正常,僵硬的肢体也灵巧了许多。
连若漪从水中站了起来,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然后,她看见了正站在她身前不远处、目瞪口呆的年轻男子。
“啊!”
连若漪发出一声短促地惊叫,迅速躲到水里捂住胸口,怒声斥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我……”男子也没想到连若漪会突然从水里钻出来。
绕是他再沉稳也被眼前这一幕惊的三魂失了两魂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连若漪厉声大喝,“转过去!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对对不起,我,我这就走……”
男子迅速转身,大步趟着水往谭边跑。由于太过慌乱,竟“扑通”一声趴在了水里。
高大的身形砸起大片水花。
连若漪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男子七手八脚从水里爬起来,一口气跑到那块石头后面,长长吁了口气。
心还在噗通乱跳,如擂鼓咚咚作响。
可一想到方才无意中看到的那一幕,他的脸又悄悄热了起来。
他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要窥视女子洗澡。
皆因他好久没听到水声,以为那女人趁机逃走才……
不管此去女子最终的结局是什么,他都没想过要冒犯她。
想着想着,男子忍不住朝自己脸上“啪”地打了一巴掌,“宫栎,不许再想了!”
“你在干什么?”
宫栎吓了一跳,抬头才发现自己刚才胡思乱想失了心神,连若漪已经收拾妥当过来找他。
她穿着自己为她准备的棉布衣裙,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布衣钗裙,难掩她天生丽质;
纤腰一握,别有一番韵味风姿。
潭水凉,女子洗过澡后脸色微微发白,被鸦青的发一映,越发显得肌肤如玉。
不,比最上佳的羊脂玉还要莹润光滑!
羊脂玉…原来肌肤如玉,竟是真的……
宫栎心里连声哀叹:啊啊啊不要再想了!看看你,到底还是忘不了?!
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刚刚,有蚊子。”
连若漪挑挑眉,才不信他的鬼话,“我洗好了,你要洗吗?”
对刚才发生的事,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毕竟作为一个杀手,对名誉名声清白什么的,也没那么在意。
宫栎的脸又开始暗戳戳发热。
好在他肤色本来就不白,天色又暗,红了也看不出来。
他从地上跳起来,大步往回走,“我先送你回去。”
连若漪了然:毕竟她现在是俘虏,这人总不会傻到让一个俘虏在他洗澡的时候替他望风看哨。
回去路上宫栎走得飞快,连若漪要小跑才能跟得上。
很快,几团燃着的火堆出现在两人面前。
看见两人回来,所有人齐刷刷站了起来。
阿丘唤了声,“公子。”
“嗯。”宫栎朝他点头,又看向连若漪,“你先吃些东西。给娘娘准备一碗驱寒汤。”
后一句话又转向阿丘。
待阿丘应了,宫栎才接过一位属下递来的包裹,朝连若漪举了举。
随即又觉得自己此举有些多余,红着脸目光躲闪着摸了摸鼻子,“我去洗澡。”
然后逃也似地跑了。
连若漪神情自然冲他的背影点点头。
所有护卫皆面面相觑,差点惊掉了下巴:他们英明神武的主子,怎么跟个傻小子似的?
刚才两人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周围静悄悄。
连若漪奇怪地看着这群奇怪的人,“可以吃东西了吗?”
洗澡是个体力活儿,洗完之后容易饿。
这句话就是一个开关,瞬间激活了所有人。
静止的场面重新流动起来。
很快,烤得皮酥肉嫩、香味扑鼻的鸡肉被切成片盛在洗干净的树叶上,递到她面前。
另一片干净的树叶上,水煮鸡蛋也已经剥去了壳。
火堆上面还挂着几只烤好的兔子。
连若漪盘膝席地而坐,接过鸡肉用手捏着送到嘴里。
口水伴着鸡肉香味一下子流了满嘴。
好香!
她一派狼吞虎咽,很快就将鸡肉吃得干干净净。又拿起鸡蛋,就着水囊里的水,一连吃了三只鸡蛋才停下。
吃饱喝足,她才抬起头,发现围坐成一圈的男人都在默默看着她。
“怎么,你们……”
话说一半,连若漪才突然一下子想起来:糟,刚才她太饿,把那个还没洗完澡的男人给忘了。
毕竟这是人家手下打来的猎物又辛辛苦苦烤熟的。
虽然宫栎让自己先吃,但是不等人家来自己就开吃,是不是太不礼貌?
但是吃都吃了。
她指着火堆上开始冒烟的兔肉,“糊了……”
一个男人一下子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去拿烤糊的兔肉。
好在那种尴尬的暗流终于消失了。
又过了近两刻钟,宫栎才施施然回来。
他换了一身玄色劲装长袍,腰间系了一条镶金嵌玉的束腰,腰侧悬着一枚墨玉环。
耳垂上挂的耳饰不见了,束额也被解去。碎辫散开,乌黑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用一根发带松松束着。
整个人少了一些野性和粗犷,多了几分带着书卷气的凌厉与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