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未亮,似锦便换了男装翻墙出去。
怪了,今日这墙外竟一点光亮都没有。难不成寒食节连烛火也灭了。
她尽可能的朝黑暗中望去,但是几乎看不清。这条巷子里没有烛火,远处尽头通往街市的大道上倒是露着暖暖的光亮。
一阵冷风吹过,将她散落在肩的头发吹了起来。她将袍衫衣领处裹得更紧了些。想着这样大的风不该半束发。可璎儿偏说这半束发再加折扇一挡脸,便于隐藏。
边思量边扶着墙抹黑前行。终于走出了黑暗的巷子,来到了柔和烛火映照下的街市。似锦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大早的街市有一股不同以往的气息。她一边嗅着空气中的味道,一边想,有肉香味。寻味看去,街边支起的摊子上,一边蒸屉上冒着热腾腾的热气,另一边炉子上“咕嘟咕嘟”滚着肉汤。似锦正感饥肠辘辘,忙奔过去,找了个小桌边坐下。清了清嗓子嚷道:“老板,来一碗牛肉面,一笼肉包子。”
“好嘞”老板回道。转身便下了面,又去蒸屉上取了热腾腾的肉包子,一一摆上桌。
“公子来的巧。这马上日出便要收摊了。今日寒食节,公子赶紧吃了这热乎的,今日可就再吃不到热食了。”说着便去收拾了。
似锦大口吃面大口喝汤,忽见有人在一旁坐下。转脸一瞧,正见那郕钰裂着嘴角满眼笑意的看着她。她本能的一下站了起来,说道:“怎么又是你?你为何跟着我?”
郕钰慢悠悠的说:“正巧路过。拼个桌吃碗面。”
“老板,来一碗牛肉面,一笼肉包子。”郕钰朝老板喊道。
“好嘞。公子稍等。”老板又眼疾手快的下面取包子,又一一摆上桌。
郕钰旁若无人的吃着。似锦坐下接着吃起来。吃完将碎银往桌上一放便走了。
边走边回头。再回头时郕钰已经站在她面前了。叹了一声说道:“既然你我这么有缘,不如结伴而行?这天都未亮就出门,是出远门?”
似锦并未回话。只用眼珠子瞪了他一下。方要走时,郕钰又道:“我方才见公子从相府翻墙而出,十分好奇。”
似锦一听唬了一跳。难度被他发现了什么?
郕钰见她怔怔的不知所措,便接着说:“公子放心,在下并非歹人。只觉得与公子投缘,便想与公子交个朋友。”
似锦想着如何才能甩掉他。一思索便说:“如果你赛马赢了我,便可同你交个朋友,不过现下无马,那就后会有期。”说着便转身离去,被郕钰一把拉住袖子,说道:“马自然有,你且等着。”说着便从袖口中拿出个形状特异的哨子,放嘴上吹响。那声音似有似无,却能传得很远。不一时,便听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来了一位骑马的公子。
这位公子皮肤黝黑发亮,身手矫捷,一看便知是个功夫了得的高手。
郕钰说道:“梁元,帮我找两匹好马来。我要与这位公子赛马。”
“是,公子。”他应了一声便一拉缰绳转身而去。似锦原本随口一说,想着无马可赛便可借机溜走。似锦皱了皱眉头,真不知这白公子是何人。
郕钰笑吟吟的看着她。不一会,三个骑马的人影渐渐近了。梁元身后另两人下马,将马牵了过来。
郕钰上前对似锦说:“你先选。”
似锦摸摸马脖子上的毛说道:“就它吧。”说着一跃上了马。一拉缰绳一夹马肚子疾驰而去。
郕钰随后追上。隆隆的马蹄声从清晨的浓雾中疾驰而过,一路跑到了森林。很久没有如此畅快的赛马,似乎把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压抑在心中的种种都暂时抛掉了。她嗅着空气中的味道,松针的香味在她周围飘荡。透过茂密的树木间隙,丝丝缕缕的金色暖光已照亮了新的一天。她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郕钰见她如此这般,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时,从及腰高的草丛中窜出一头野猪,似锦的马受到惊吓,惊恐的抬起前蹄,脱缰而出。眼看似锦摔马而下,郕钰飞身抱住似锦,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成了人肉垫子。似锦的脑袋撞到了郕钰的额头,两人一时昏身痛起不了身。
靠的这样近,似锦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
揉着额头余光看到那野猪正龇牙咧嘴叫着朝这边踱步而来。
似锦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她该做什么?大脑费力想着。她从袖口拔出匕首,喘着气,挥舞着匕首,野猪气愤地叫着向她袭来。郕钰抱住似锦翻滚到一边,顺势抽出腰间的佩剑,恨恨的刺向它。它愤怒的叫着,消失在浓雾笼罩的树林中。
眼见危险已除,似锦这才用了片刻时间镇定下来,她一把推开郕钰,一下站起来。忽然感到局促不安,但又不知该说什么。
郕钰站起来,掸了掸袍衫上的泥土。此时他们被留在了这片寂静之中。似锦环顾四周,透过浓重的雾气,看到了马儿的影子,正背向他们越走越远。
“回来。回来。”似锦急切的喊着。郕钰一跃而起,他轻功了得,踩着树枝飞身追上了马儿,他骑着马高昂着头疾驰而来。
“上来吧?”他伸出手,她犹豫了一下。
“我们现在得离开这里,说不定一会儿还会有财狼虎豹…”似锦一听立刻拉着他的手一跃上了马。
两人骑着马穿过树林,太阳已高高升起,发出耀眼的光芒。
进了城。一下热闹起来。两人下了马。似锦小跑着经过人群时,人们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她。她这才意识到刚才摔马落地又在泥地上翻滚,身上的袍衫可想而知有多引人注目。
郕钰一把拉过似锦,帮她重新上马,牵着马来的一家客栈。
郕钰将马栓在客栈的庭院中,拉着似锦进了客栈。
“干嘛来客栈啊?”似锦反感的问道。
“掌柜的,要一间上房。”郕钰对掌柜的说。
“好嘞。天字一号房。您拿好。”说着递给郕钰钥匙。
郕钰拉着似锦进了房间,说:“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买两件干净的袍衫来,换了再出去。”说着便转身掩门出去了。
不一时,带来了一堆袍衫,放桌上说:“不知你喜欢什么颜色,你自己挑一件换上。”说着又掩门出去了。
似锦拉了拉桌上的袍衫,随手拿了件素色的换上,更衬得肤色透亮雪白。
“好了,你进来吧。”似锦冲着门口喊道。郕钰推门进来瞧见这自带一道光似的似锦,心中不自觉的怦怦直跳。故作镇定的随手拿了一件袍衫说道:“现在换你去门口等着。”
似锦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往门外走去,跨出门,转身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