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之后,詹旷按例去泳池游泳。我闲着也没事,索性跟着他一起下了水。
三百六十平米的室内泳池,水是刚换过的,底下的瓷砖是蓝色的,像海平面一样。试了试水温,暖暖的,很舒服。
我在泳池边玩了会儿水,才等到詹旷出来,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胳膊和胸前还有水珠淌下,腰上松塌塌的环着一条浴巾,结实性感的腹肌若隐若现。一瞬间我有些看呆,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些天马行空的画面——
回过神来,我流里流气地朝他吹了个口哨,满脸都是你懂的表情。
詹旷淡淡扫了我一眼,直接伸手取下浴巾搭在架子上,大大方方满足我。
我在心底感叹詹旷对身材的管理真是严格,明明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反倒是我有些不好意思,老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一颗心扑通扑通像小鹿乱撞一样。
“詹先生,您大早上就让我看到这么血脉喷张的画面是不是有点不太好?”我故意捂着眼睛大声道。
谁料詹旷只睨了我一眼,下一秒整个人就像一柄利剑一样,兀地刺向平静的水面,锋利的刀刃划破静谧的空气,等我睁开眼,他已经游出了几米开外。
水花溅了我一脸,我不甘示弱地脱掉浴巾,也跟着他跳了下去。
因为太久没有锻炼,我的体力大不如前,只游了半圈就气喘吁吁的停下来了。
已经游完一圈的詹旷见到我要死不活的趴在瓷砖上,不禁停下来摘下泳镜看我。
“怎么不游了?”
我抬了抬眼皮,有气无力的说:“我好累。”
“少装,你就是缺少锻炼。”詹旷皱着眉头,用老年人督促晚辈的语气说:“每天锻炼一小时,健康生活一辈子。你别磨蹭,赶紧给我游。”
“知道了。”
我满脸心不甘情不愿。
“赶紧的。”詹旷见我没动弹,舀了一勺的水泼我。
于是我像只小鸭子一样在前面慢吞吞的游着,詹旷则像赶鸭子的老爷爷在后面跟着我。
俗话说道高一尺,莫高一丈,很快我就找到了偷懒的方法。
每当詹旷看我的时候,我就很卖力的使劲扑通扑通......
当他没看我的时候,我就浮在水上随意的漂着,脸埋在水里吐泡泡,只有胳膊和腿时不时动一下。
机智如我,我慢悠悠地吐着泡泡,感觉自己像海底的一只热带亲嘴鱼,懒散自在地畅游在水底世界里。
正当我脑洞大开竭力幻想的时候,冷不防头顶一只大掌压了下来,我的脑袋被一股大力往下摁,我换气不畅差点呛水,吓得我赶紧站了起来。
“玩儿我?”
高大的身影映在水面上,詹旷站在我面前,有些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我......我我我......继续游......”对上詹旷的冰块脸,我吓得一哆嗦,连说话都变得磕磕绊绊了。
见他脸色不妙,我条件反射就想跑。
詹旷一秒洞悉我的想法,一伸胳膊轻轻一拽就把我捞了回来。
“原地蹬腿三百次,我看着你做。”
......
时间很快就打发掉,中午的时候,Anny和管家也回来了。用完午饭后,詹旷让人把行李抬上后备箱,准备出发去机场。
詹旷换了件黑色的高定西装,又到衣柜里抽了条深蓝色条纹领带出来系上。他在试衣镜前打领带,我在后面微微仰着头看他,脸上的神色欲言又止。
“怎么了?”詹旷问。
我想了想,还是跟他说:“等会儿我们分开走吧。”
詹旷点点头:“我知道,一会儿你坐前面的车,我跟在你后面。到了机场,你从5号门进,我从8号门进。”
看到詹旷这么将就我,我心里微微有些动容。
管家上来告诉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走吧。”詹旷看我一眼。
我一声不吭的挽着他的手臂下楼,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松开他的手,站在原地没再往前走。
詹旷走了几步,折返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抬起头看詹旷,他也正在看着我。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踮起脚尖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詹旷眼神闪烁,看着我笑了一下。
我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目光,对他说:“谢谢你。”
“我还以为怎么了。”詹旷顿了顿,又说:“别光顾着嘴上说说,来点实际行动?”
微风轻柔地吹过,我的头发有些许凌乱,詹旷伸手把我的碎发捋到耳朵后面,又捏了捏我的耳垂。
我打掉他的手:“滚。”
詹旷轻笑了一下,嘴角弯了弯。
“知道了。”
詹旷胳膊一够就把我搂进怀里,我的脸贴在他刚熨好的西装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我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的看他。
“你的话我才不信。”我又扭头去看旁边的管家:“老陈,以后我问起他的行踪,你可千万不许瞒着我。”
旁边的管家偷偷瞄了眼詹旷的脸色,然后冲我点头:“放心吧,太太。”
我笑了笑,从詹旷怀里挣脱出来,又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
“那我走了。”
“等一下。”詹旷把我喊住,递给我一个巴掌大的零钱包,上面印着卡通柠檬图案,可以说是非常小清新了。
我疑惑的看着他。
“我把你的身份证装在里面了,等会儿你把登机牌也放进去,免得你丢三落四找不着。”他皱了皱眉头,又从口袋里拿了些东西,握着拳头伸过来。
“把手伸过来。”他朝我抬抬下颌。
我听话的伸出手掌。
他轻轻碰了碰我的手心,我的手里顿时多了几颗牛奶糖。
他又在边上叮嘱我:“不要熬夜,记得按时吃饭,多喝热水,保温杯我放在你的箱子里面了,边上给你装了两袋毫菊和枸杞,记得泡来喝。”
“你烦不烦啊,啰嗦死了。”嘴上这样说着,我却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詹旷走上前把车门打开,又帮我护着头,看我钻进去后,他才把门关上。
自己则绕道后面,上了另外一辆车。
枫藤缠绕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两辆黑色的汽车一前一后驶出了公寓。
午后的阳光刺眼,落在干净如洗的黑漆车顶盖上,反射出白亮的光斑。
飞速转动的车轮压过干净的柏油路和斑驳树影,发动机的声音很小很轻,我看着车窗外急速倒退着的行道树,想象着此时此刻詹旷在做些什么。
他应该在翻看秘书刚送来的文件,脸上的神情专注而又严肃。一边看着文件,一边听着蓝牙耳机里的电话会议,时不时会喝点紫砂茶杯里泡的雨前龙井,伸手拿茶杯的时候,可能会露出手腕上走位精准的腕表......
汽车四平八稳的行驶在公路上,即使上了高架桥,两辆车也依旧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在经过了无数个红绿灯和弯道后,汽车终于在机场门口停下。
詹旷的车继续往前走,最后停在八号门口。
我穿着一身休闲简约的黑裙小白鞋,又拿出墨镜帽子和口罩戴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之后才下了车。
我拖着行李箱,排队经过防爆检查才进门,按照平时的流程找到值机柜台办理行李托运,然后熟练的摸出化妆品包包、分放好充电宝和手机笔记本过安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看就是经常出差的人。
过完安检,我背着双肩包走到19号登机口,恰好詹旷也从另一边出来,趁着周围没多少人,我冲他挑挑眉。
结果詹旷像没看到我一样,一脸神色冷漠,老陈拖着20寸登记行李箱跟在他身后,俩人阔步向前走,目不斜视。
我不由得有些气恼,一时没留神脚下,一个蒜苗高的小男孩就和我撞到一起,小小的人一屁股就坐到地上了。
“不好意思。”我急忙蹲下把小朋友扶起来。
小朋友朝另一个方向看过去,略微带着些哭腔喊了声‘妈妈’。
我抱歉朝那位女士说:“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撞到了小朋友。”
“没事。”女士温婉一笑,然后对小男孩说:“元宝,妈妈是怎么教你的?撞到了姐姐要说对不起。”
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对我说:“姐姐对不起。”
听见这话,我心底顿时感叹这个家庭教养真好。
“没关系。”我笑了笑,拿出几颗牛奶糖给小朋友。
小男孩不敢接,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妈妈。
我轻声对他解释:“这些糖果只奖励给勇敢的小朋友。”
小男孩见妈妈点头同意,这时才伸手接过。
我含着笑,摸了摸小朋友的脸。等他们走了之后,我从地上站起来,周围有人过来拍我的肩膀。
“您好,请问您是舒千瑞吗?”
我眨了眨眼,捂得这么严实都能认出来。
不等我回答,周围又有几个路人走过来。
“是舒千瑞吧?可以给我们签个名吗?”
有人拿出手机在拍照,我点头接过笔和纸签名。
“东方航空MU5379号航班前往北京的旅客请注意,您的登机口已经打开,请您前往23号登机口登机。”
听到广播里通知的是詹旷的航班,我下意识地就朝旁边的登机口方向看过去,隔着拥挤的人群,詹旷正拎着他的商务行李箱排队走过去,许是察觉到我的目光,他若有所感地回头朝我看了一眼。
宽大的帽檐挡住了我的大半张脸,我又戴了口罩,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我被人群团团围住,只好踮起脚朝他的方向望了眼。
“您好,能和您拍张照吗?”
一位男粉丝举着手机挡住了我的目光,我只好放弃挣扎不再寻找詹旷的身影。
“可以的。”我摘下帽子和粉丝合影。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滂沱的雨水浇在巨大的落地窗上,然后顺着光洁的玻璃湍流而下。像一条长江大河的众多分支一样,中心开花,呈放射状向四周流淌。
我们被冲向即将前往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