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您且在这里歇息吧,小王暂且告退了。”豫王说道,并亲自将账幔放下来。
恩人?
张扬与秦怀惊愕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这才半天的功夫,自家小王爷就认了个恩人回来了?
面对豫王的毕恭毕敬,姜新蕊显得十分受用,手一挥:“嗯,你且出去罢。”
豫王很快带着张扬与秦怀退了出去。
一出到外面,性子急的张扬就忍不住了:“我说小王爷,怎么那姜家小小姐说什么,您就做什么,这是为什么呀?”
连一向沉稳的秦怀这次也忍不住了:“小王爷,您什么时候认了个恩人的?”
豫王笑了笑,正要解释,只觉得嗓子处腥甜温热,身子晃了一晃,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小王爷!”张扬与秦怀大吃一惊,哪里还敢再问,他们二人马上合力把小王爷扶到榻上,又差人速速去请徐军师来。
很快,一袭水青儒袍的徐军师就到了,当然,紧跟着徐军师过来的,还有张举臣张大夫。
一看小王爷面白气弱的样子,徐闻徐军师的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忙催促张大夫:“快给小王爷诊脉。”
张大夫赶忙上前,一把脉,眉头皱得比徐军师还紧,神色也愈发凝重起来。
“怎么?”徐军师看向张大夫,目光里满是征询。
张大夫将小王爷的手放回被窝里,然后又掏出一个瓷瓶,取出一粒黑漆漆的药丸,让人给小王爷喂下。再然后,直起身来,深深地叹口气:“看样子,小王爷毒发的日子又提前了。”
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众人都亲眼见过小王爷毒发的样子,即便铁链加身,力大无比的小王爷仍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声。以张大夫的话来说,毒发时犹如周身经脉寸寸碎裂,这种痛苦没有几个人承受得住的。
“怎么办?”徐军师的眉头拧了拧,深深的忧愁袭上心头,“无影毒真的无药可解吗?”
张大夫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一般,又点了一下头。
“张大夫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性急的张扬又忍不住了,“咱们小王爷到底还有没有救了呀?”
“谁说没救了?”张大夫瞪了张扬一眼,“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张扬自知失言,不由得吐了吐舌头,他这也是关心自家主子心切。
“那你的意思……”徐军师马上明白过来了,“也就是说,你这几年来一直打探的事情,有眉目了?”
张大夫神色很是凝重:“不太确定,但种种迹象表明,此人就在苍州。”
张扬与秦怀脸上刚起来的兴奋神色不由得黯了黯。
徐军师皱眉:“听闻你前段时间不是以孔雀胆试过了吗?怎么,不是此人?”
张大夫道:“此事关乎小王爷身家性命,需慎之又慎。不过军师请放心,属下已做了安排,到时候一定能够试出此人是否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徐军师深深叹了口气:“我们要快一些,昨天我夜观天象,帝星又黯淡了许多,只怕撑不了太久了。”
说到这,他的眼光掠过静静躺在床榻上,悄无声息的小王爷,甚是忧虑。
“张大夫,我们小王爷倒是什么时候能醒啊?”张扬又急了。
“一个时辰之后。”张大夫道,“我已给他喂了稳住心脉的药,一个时辰之后,大约就能醒过来了。”
姜新蕊刚一合上眼睛,就听得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有人进了她的房间,然后,一些响动声过后,来人退了出去。空气中迷弥着一丝特别的香味。
她的鼻子的灵敏度异于常人,一下子就分辨出屋里的熏香被人做了手脚。她笑了笑,心想,这豫王的秘密还真是多啊。不过,自己既然决定不多管闲事,那就不去窥探他的秘密了。
况且,他们在熏香做了手脚,不就是怕自己冒然走出去,坏了他们的事情吗?
她心想,此时此刻的豫王,一定在疗伤吧?
姜新蕊准时准点被叫醒,进来的仆人们一一将洗漱的物件捧了进来,有黄金打制的脸盆,有太湖精制的竹盐,还有一应的吃食,碟碟精致,简直比姜府这样富甲一方的大户之家还要奢侈上三分。
姜新蕊的嘴角微扬。这位小王爷是在向自己展示,自己有多绔纨,有多败家吗?
抬起头时,却见对面厢房的窗户微微打开一些,两个男子的身影映在窗纸上。一个身形熟悉,不用看就知道是小王爷,另一个身形婀娜,微微打开的窗户透露出他的半张脸,果然是明艳无双,颇有姿色。两个举止亲妮,从另一个侧面验证了,小王爷果然有龙阳之癖。
姜新蕊怔了一下,忽地笑了,索性将吃食移到窗台前,一边看外面的“风景”,一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当然,最终忍不住的还是豫王身边那个身段妙曼的少年,他伸出手来,拉上窗户,那无边的光景便掩在了窗户之内。
姜新蕊低头闷笑,食欲倍增。
其实,世人皆云豫王有断袖之好,但有过前世经历的姜新蕊知道,这都不是真的,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传闻罢了。试想,若是豫王真的有断袖之癖的话,那前世里别人假借他之手送信鸽与她,坐实她通奸罪名的,又如何成立?
一想到前世,姜新蕊便又隐隐感到脖子发紧,那种七尺白绫缠死脖颈的感觉又回来了。她下意识的握紧拳头,指甲几近嵌入肉里。她在心里说道:“豫王,前世着了你的道,这一世,我不会再这么蠢了。”
并非她想招惹豫王,而是既然注定前世她与豫王脱不了干系,那好不容易重活的这一世,她一定要提防豫王,最好与他撇清关系,不要有一丝一毫的牵扯方好。
待她吃饱喝足,底下的人收走碗碟之后,又有一名容貌娇好的妙龄男子走了进来,送来一套女用衣衫。
姜新蕊笑了笑,马上换了身上的男装。
小梅回去之后,自然会将路上遇到的意外告诉老夫人,而自己呢,摔下马车,衣服弄脏了,重新换一套衣裳也说得过去。
不过,这身衣裳……
姜新蕊看着自己身上的霞金粉云涛裙和遍地团花簇锦宽袖袍,金线银线织就,她微微拧了一下眉头,似乎太奢侈了些。
姜家虽然富甲苍州,但是在衣用品上,却遵循简约风格,一般不用金线银线。而用金线银线的,都够得上宫里的那些公主郡主的规格了。
也罢,今天自己受了不少惊吓,就当是豫王赔偿自己的损失吧,反正,她姜新蕊注定是商贾之女,不做亏本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