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柳州城的时候,乔夕雾回首望了一眼,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那种不安,究竟是源于身后跟着自己的人,还是师兄当时欲言又止的表情呢。
最终,乔夕雾还是往前走了,虽然不安的感觉不仅没有消失,还有种越来越接近的趋势。
乔夕雾的身影逐渐远去,槐肖也现身了,他身后还跟着那个戴着斗笠的男人,自然就是李计。
“哎,后面还有些麻烦的人,我看你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斗笠里传出声音,“这样吧,这些跟屁虫交给我,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槐肖憋着气,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憋了半天愣是一个字也出不来。
“啊...”李计有些不耐烦,“不用勉强自己,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用谢就是了。咳咳咳......”,李计咳了几声,斗笠的帷纱随着咳嗽声起起伏伏地飘荡。
“也不装老人了,就不用再装咳嗽了吧?”槐肖偏过脸,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新靴子,“还有,我不是说不出口。谢谢。新衣服,新鞋子,还有那些东西,都谢谢了...”
李计带着槐肖去置办了一身新行头,他自己也换了一身新装,如今看着已经不是老头的模样。
槐肖一直流浪于偏僻的山林里,靠守在荒无人烟的路上抢劫过活,原来那身衣服是抢了一个贵公子的,已经很多年了,不仅破破烂烂的,而且本来不合身的如今反倒是有些小了。换上新衣服后,他才感受到衣服合身的舒服,所以那句谢谢,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最真挚的感谢。
“哈哈哈,我就说,那小子带出来的徒弟,应该是很乖的才对呢,毕竟他是一个温柔的师父不是吗?”李计笑道,“好了,你再不追上去,那姑娘要没影了。”
槐肖往远方看了一眼,淡然道:“没关系,我知道她走的哪条路。”
“哦...”,男人一跳没影了,留下一句话,“还是快去吧,当心一招行错,满盘皆输。”
“切...”槐肖撇撇嘴,却不自觉地笑了,“怎么可能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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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夕雾正要过河,却发现唯一的一座小桥已经被水冲断了。此处河床不算宽,但是流水湍急,而且有流沙的危险,乔夕雾想了想,还是决定绕路。
眼前出现一家茶水站的时候,她坐下来喝茶。休息之际,注意到邻座的一个年轻男子也来喝茶,但他迟迟不坐下,而是自己用手绢轻轻擦拭凳子,擦了两遍才坐下。
乔夕雾心中暗笑,心想:“这个人真有趣,一个大男人带着手绢也就算了,还如此这般讲究。”
由此乔夕雾多看了那男子几眼,男子身穿白色布衫,料子看上去就很一般,可男子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器宇不凡的气质,腰间还别着一把看着着实精致的折扇。乔夕雾还注意到,这个男子不仅面庞洁白英俊,就连手也是修长俊美,捧起一碗茶时,与陈旧的茶碗甚至整个驿站的人与物都格格不入。这也有些让人奇怪,那男子的桌上明明放着一把剑,若是练剑之人,不出半年手指手掌心都长满了茧不说,常年挥剑舞剑手的皮肤不可能这么细腻的。
乔夕雾于是以为这个男子并不会武功,带着一把剑估计只是为了行路防身。而这个男子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少爷,穿成这样估计也是为了扰人耳目以免遭祸。想到这里乔夕雾无声地笑了笑,连自己都可以看出这样的伪装,真正的有心之人又如何防住呢?乔夕雾这一笑也引来那男子的注视,她却没发现。
喝完茶,太阳也不似方才正午时那样猛烈了,乔夕雾起身准备离开,却眼尖看到几个不怀好意的人眼神猥琐地盯着方才那个男子,而男子还在喝茶并未察觉。
假如这个男子果真一点武功也不会,估计难逃虎口,乔夕雾想了想,又坐下来,打算一会再走。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男子就起身离开了,那几个猥琐的人跟着过去了。乔夕雾连忙跟上去。
乔夕雾一路紧跟,那几个人果然不安好心,趁那男子不备,附近又荒无人烟,拦住了他的去路。
“小子!把你身上的钱财都交出来!”
那男子倒是不惊慌,说:“我身上没什么钱,只有这一把铁剑,若是拿去当,还值个几两银子。”
那几人有些不耐烦,怒道:“小子你逗我们,怕是活的不耐烦了,本来想留你一命,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那几个看上去就要动手,乔夕雾站不住了,连忙拿出腰间的凤尾鞭,出手就是几鞭,将几人连连打退。
“你们真是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干抢人钱财的缺德事,还不赶紧滚,别让我碰到第二次!”乔夕雾从天而降,出手动作行云流水,站定时英姿尽显。
那些人被打中的直接倒在地上,没被打中的也被震开险些站不住,他们抬眼一看,竟然是个小姑娘。不过这小姑娘看上去就不简单,水碧色的武道服随着身姿翻转而飘逸,估计是名门正派的人,他们惹不起,就狼狈地拖着倒在地上的同伙跑了。
乔夕雾看几个人挺识时务的,笑了笑,然后问男子:“你没事吧?”
男子很有礼貌,双手抱拳作揖:“多谢姑娘相救之恩,在下并无大碍。”顿了顿,又继续问道:“姑娘,在下有一事不解,你是否在刚刚卖茶水处就知道了这几个人图谋不轨?”
乔夕雾笑道:“正是如此。公子,恕我直言,您举手投足无一不像富贵人家的少爷,看上去又不谙世事,很容易被此等小人盯上。”
释如风没有理会这些提醒,反而问道:“也就是说,姑娘打量在下许久了?”
“......”乔夕雾听这话,一时有些害羞,不知作何回答。
男子面色闪过一丝惊喜,但转瞬而逝:“在下释如风,敢问姑娘芳名?”
乔夕雾坦然回:“我姓乔,名夕雾。”
男子微微一笑,礼节周到:“释某再次感谢乔女侠相救之恩。“
乔夕雾微微苦笑,摆手道:“释公子有礼了,女侠二字不敢当。”侠,这个久违的称号......自从朝廷收编江湖大部分门派后,就很少有侠的说法了吧,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领着高俸禄的武官之名。而乔夕雾自认为资质平平,也绝不敢当侠的称号。
乔夕雾与释如风告别之后,便重新踏上回京城的路。而释如风看着乔夕雾远去的背影,浅浅的笑容浮现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