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炎走后,潇潇的情况居然一天一天有所好转。至于那天,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期间,有一男一女来找她。我猜测,应该是潇潇的朋友之类的。那男孩和女孩应该也是一对情侣,因为我注意到,男孩看女孩时的眼神格外的温柔,女孩虽然外表随性,但目光总是在不经意间停留在男孩身上。
我处于私心,想让他们快些离开。并不是大妈我不好客,而是他们看着着实令人眼热,我害怕潇潇触景生情,见到别人的圆满继而想到自己与宛炎的事,好不容振作起来又……唉。
他们的来意似乎是想劝潇潇跟他们回去,谈话间屡屡提到宛炎那小子,想来,他们跟宛炎也很相熟,必定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他们颇费了一番口舌,竭尽全力替宛炎说好话,大妈我看得出来,他们是真朋友,只有真朋友,才会不遗余力费尽心机的把人往好道儿上劝。能有这两个真心朋友,我替潇潇和宛炎感到高兴。
但遗憾的是,潇潇态度坚决,不肯跟他们回去。
她的话我听得真切,她说:“曲水那边的工作,我已经辞了。那工作当时也多半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得到的,况且,我如果是继续干下去的话,免不了要和他有接触。”
那女孩急急说道:“那你跟我回雾江,行吗?”
潇潇摇了摇头,苦笑道:“我暂时还不能回去。我爸妈不知道我辞职的事,他们以为我在外地生活的很好,我不能这样回去,让他们担心。”
那男孩面露忧色,追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就一直呆在这儿,大妈虽然心善,你也不能总是占人家便宜啊?”
女孩大力的推了男孩一把,狠狠的瞪着他:“说什么呢!”
潇潇无所谓的笑了笑:“西子,徐进说的对。我不会一直赖在大妈家的,再过几天,我就会离开。”
那个叫西子的女孩抓着她的手,急切的问道:“你要去哪里?”
潇潇故作深沉的思索了片刻,突然眯起眼睛调皮的说道:“秘密!”
亏这丫头,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摇头叹息。
西子嗔怪的推了推潇潇的额头,怒骂道:“坦白从宽,不然姐姐跟你没完!”
被这么一闹,徐进也在一旁咧着嘴笑。可那笑容,分明像加了奶牛的苦咖啡,怎么看怎么牵强苦涩。
我不禁感叹,时代变了,人心不古啊,我们年轻时候哪有这么聪明,这么多弯弯绕,整天不是喂猪就是锄地的。
潇潇最终还是松了口:“我可能就在清林找个工作,这样离大妈比较近,能常来看看她。”
我心头一暖,这孩子,我没白疼。
那个叫西子的女孩和她男友没有多留,当天便要离开,临走前,我故意把潇潇支走,把他们拉到一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他们把潇潇和宛炎之间发生的事情告诉我老人家,他们一开始不肯松口,后来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终于和盘托出。
我送他们坐船离开时,塞给他们一罐鱼干,徐进那小子高兴的当场就吃了一个,夸赞大妈我手艺一流,我挥着手目送他们的船驶向远方。
晚霞映衬下,海水红彤彤的,我不禁又感慨万千: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没过两天,潇潇说要走了,被我极力留下。我说,你既然还是在清林工作,不妨就住在大妈家,清林城小的很,你上班儿的地儿应该也不会里我这很远,省的再去别处找房子,还不一定能找到好的。再说,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在外,你要大妈我怎么放心?想让我多活两年,就乖乖听话吧。
潇潇禁不住我的苦肉计,最终不再坚持。
我笑了,由内到外,每根汗毛都跟着乐了。
很快,潇潇找到了工作,一切都步上了正轨。只有一点,我一直有点忧心。不过我知道,他们之间的那根红线,还没断。
一天,我从隔壁翠兰家抱了一罐子未拆封的鱼干回家。
今天潇潇难得休息,我朝里喊道:“丫头啊,出来尝尝翠兰晒的鱼干,看看和大妈比谁的手艺好!”
潇潇很快颠颠的跑了出来,坐在小桌前,一副馋猫等待鱼腥的样子。
我乐了,揭开小坛子上用来密封的一层报纸,随手丢在一边。
“啧啧,翠兰的这鱼干估计受了些潮气,味儿不正,不及我晒的,丫头啊,你说是不是?”我在坛边嗅了嗅,笑着说道,心里得意急了。
嘿,这丫头怎么不表态啊?
我低头,发现她正把我刚刚从坛子口揭下来的破报纸拿在手里看,眼睛都直了。
我笑着说:“好歹你也是个正经大学的毕业生呢,怎么比我这乡村妇女还没见识,盯着个破报纸看这么认真。你那小嘴呱呱呱的,别又无赖说是被我带的。来来让大妈瞧瞧,什么新闻这么好看啊。”
我说着凑到她身边,往报纸上一瞧,醒目的大字赫然在列,那字号大的吓人:知名编剧颜挽,惊天身世大揭秘!!!”底下还有一行小字:杀人犯儿子的逆袭之路?
我发现潇潇抓着报纸的手居然在发抖。我摸了摸她的额头,疑惑道:“怎么发抖了,这头也不热,不发烧啊。”
潇潇还盯着那张布满油污的破报纸看,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指了指那破报纸:“这颜挽是谁啊?看起来好像名气挺大的,怎么说是杀人犯的儿子呢?现在这媒体就是没事吃饱了撑的,四处瞎曝光。”
潇潇额头上的冷汗不住往下滴,整个人都索瑟起来,我越看越奇怪,难不成……潇潇是这什么颜挽的铁杆粉丝?看见偶像的身世居然是这样不堪,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我赶紧给她倒了杯热水,潇潇接过水杯就往嘴里倒,我拦都来不及拦,慌乱的喊道:“诶诶诶诶,这水是开水!”
她被狠狠的烫到了,手一松,被子“啪”一声摔在地上,声音尤其清脆。
她嘴唇是通红的,舌头估计也被烫坏了,我想去隔壁翠兰家找点药给她擦擦,她却一把抱住我,眼泪鼻涕一起下来了,哽咽道:“大妈,宛炎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