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拿从钱包里掏出了驾驶证。“凯蒂，你别说话，把头朝向另一侧。但是别太做作了。引起他的怀疑就遭了。”
凯瑟琳瞪大眼睛顽皮地说“还有，不许跟他开玩笑说遭绑架了，对吧？”
警察正用手电筒照射他们的车身，要靠近过来的时候，约拿摇下车窗下了车。
“你好。”警察开口说道。态度很和蔼，“请出示一下驾驶证和行驶证。”。他简单地把驾驶证上的照片和约拿本人对比之后就把证件还了回来。“我跟在你们后面有一段时间了。发现你们的尾灯有时不亮。”
尾灯？如此而已啊。凯瑟琳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哎呀，我没注意到。”约拿回答说。
“由于您的车有装备缺陷，所以请您在罚单上签字，我这就拿过来。”
“太好了！”看到警察朝警车的方向走去，凯瑟琳大吐了一口气。
“最好别太乐观了。”
“可是，他说是因为车灯才把我们拦下来的，所以也就是说咱们俩并没有引起什么怀疑吧。”
“怎么说呢。也许是想调查我们，所以用车灯做借口。”
“那样也可以吗？”
“他说尾灯有时不亮，这说法太奇怪。我们也没法确认他说的话。哪怕现在灯是亮着的，但是如果他说十分钟之前灯没亮的话，我们也无法反驳他。”
警察单手把违章罚单递了过来，“请在这里签字。”然后撕下罚单交给约拿，“我想您也明白，让一辆故障车继续这样行驶下去的话就会违反法律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在这里等拖车？”约拿的语气听起来虽然很镇定，但是凯瑟琳知道他的内心十分焦急。
“你们俩很走运哦。叫拖车的话得等上一个小时呢。”
“那为什么说我们走运？”她小声嘟囔。
“恰好这里离服务区不远，如果把车放在这里一个小时的话会影响交通，所以我也很乐意让你们先把车开到服务区。”
“我们真的很幸运耶！”她说。
“请直走，走到下一个信号灯处。服务区在左手边，在与主高速路交汇的地方就能看见。虽说是周六，也一定有人在那里等候，以防非常事态发生。我会跟在你们的后边，请不必担心尾灯。”
“那可真谢谢您了。”约拿的声音听起来空洞洞的。
他点着火，待警察回到警车里，发动了汽车。旋转灯一直开着的警车就那样跟在了后面。
“能被警察护送进城，这可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啊。”她说，“车灯，你觉得真坏了吗？”
“我怎么认为不重要。单子上写着，在修理工检查完电路之前我们哪里也不能去。也就是说我们至少得在这里滞留到周一的早晨。现在只能祈祷要修车的只有我们了。”
凯瑟琳的声音由低转高。“快看，信号灯。看来就在这附近……”一排排被街灯照耀的建筑映入眼帘。“啊，服务区。可是，城市在哪儿？”
“可能是在不远的前方吧。服务区专门赚那些经过高速公路的卡车司机的钱。所以，大多都远离城市。”
“谢谢你给我讲经济学，克拉克先生。哎，我看不太清，那个标牌，写的是西乡村城吧？”
“没必要惊讶。艾奥瓦有很多带乡村名字的地方。实际上没那么像乡村。有餐厅，加油站，还有汽车旅馆——”
“约拿！”她有点语无伦次。“那个餐厅，是凯蒂·梅伊·小厨！”
“全美三分之一的城市里都有凯蒂·梅伊的餐厅，所以你早晚会遇到。啊啊，那里就是汽车修理厂。”约拿把车停到外面的停车场上，没有熄火，直接就走了出去。
警察从他们旁边经过，愉快地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凯瑟琳急忙下车，走向站在车后的约拿。
他轻敲了下挡泥板，车灯就忽明忽暗起来。约拿摇摇头。“果真如那个警察所说。某个地方短路了。见鬼，我本打算修好它，让它能一直保持最好的状态的。”
“所以你今天下午才钻到它下面的吧。托您的福，它的状态并不好。”
“当时我正在换润滑油。”
凯瑟琳意识到不能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了。转而问“那怎么办呢？”
“咱们先进餐厅里汲取点营养吧。然后再祈祷一下手头的现金还够住进汽车旅馆的。之后呢，必须得想点办法把修理费给付了。”约拿熄火把车锁上，“现在还不算最坏。”
“是啊。说不定现在你已经被抓进了看守所，而我正在四处寻找律师呢。”
“因为我们已经约好，彼此做对方的伴侣了。”从他的声音里能听出赞同的意味，“正因如此，你才是我的伙伴。并且如果找不到律师的话，你会时刻准备用指甲锉帮助我逃狱的吧？”
虽然手头的钱足够付两人点的培根和鸡蛋，但是往汽车旅馆打电话才知道，他们的钱不够住进去。
“那就在车里睡吧！”凯瑟琳把剩了一半的盘子推到一边提议说。
约拿续了一杯咖啡回答道。“你在车里睡过吗？我说的不是打个盹儿，而是一整晚。”
“还真没睡过。”
“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内华达，我们需要在车里度过很多的夜晚。没有必要从现在开始就那么做。订房间吧！”
“可是，钱——”
“修车钱也没有。看来有必要从ATM里取钱了。”
“可取钱的话，会留下记录的。”
“我们从明尼苏达出来之前一直都没有用过卡，但是现在没有其他办法了。我已经在这里留下了正式的记录，所以今晚就用我的卡，你的卡就留到威斯康辛吧。”
“既然已经这样了，要不我们就不去威斯康辛了，不好吗？”
约拿摇了摇头。“正因为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我们才需要迷惑杰克的眼睛呢。但是问题不是钱，而是那个违章记录。”
“你还在怀疑那个可怜的警察吗？他只是在执行任务。”
“关键是我们在电脑上留下了记录。如果你爸爸查了我的驾驶证，就会出现我们在这里的记录。”
“父亲为什么要那样做？他并没有证据证明你和我在一起呀。”
“哪怕他现在还没怀疑到我，但是他迟早会想到的。所以，如果他找不到我，肯定会让警察寻找我的车子。如果在车灯修好之前就这么做了的话——”
凯瑟琳仿佛吓了一跳。“那我就不得不等着父亲乘直升机过来了。跟他喊‘嗨，爸爸’。”
“如果明天中午之前没能修好的话，我们必须得扔掉这辆车。”
凯瑟琳大大地张开嘴巴。“那怎么办？难道要坐公交车？或者——啊，我知道了，是出租车吧。西乡村市里什么都有，肯定也有出租车乘降站。”
“不带这么挖苦人的。凯蒂·梅伊。实际上如果不是时间太长了的话，公交车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我想说的是，重新买一辆车。”
“钱怎么办？我虽然不知道你信用卡的限额是多少，但是我一般不会用信用卡买车的。”
“又不是买保时捷。只要能开走就行。”约拿打起了哈欠。“来，取点钱咱们去汽车旅馆吧。必须得开个我们的房间。”
我们的房间。她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因为手头太紧，所以不好自己要一间房。而且一个计划着想要结婚且无所谓对方是谁的女人，也没有必要装作很矜持的样子……
她努力挤出笑容说。“是啊，我也累得不得了。”
凯瑟琳拖着腿走到了汽车旅馆二楼的房间门口。约拿一打开门，她就犹豫了。
“请吧，凯蒂。我会等到举行婚礼之前，再抱着你跨过门槛的。”
凯瑟琳从他身旁走进房间。房间很小，两张单人床的中间仅隔着床头柜大小的距离。“你住哪边？”
“你喜欢哪边就住哪边。”约拿用后背关上门，回答道，“此外，你不必过多地担心。像我说过的那样，距离你最终下结论至少还有二十四小时。在那之前我会等的。”
凯瑟琳突然感觉到一股热流涌上了眼眶。现在，已经可以哭了。经历了波折丛生的一整天……“谢谢！”她低声私语道。她想在放声大哭之前逃离这里，转身去了浴室。“哎，浴液是有，但是没有牙刷呀。”她转头问约拿，“还有浴袍。”
“你说过没有奢侈品也能生活的吧。”
凯瑟琳伸出头。“从何时开始牙刷也变成奢侈品了？”
“你是不是期待着在幽香的化妆篮里装有埃及棉的毛巾和雪白的拉绒浴袍之类的东西？你幻想住在丽兹酒店了吗？”
“我只是问一问。”
“你先冲澡，我这就买回来。除此之外还需要什么吗？”
“我想要的太多了。”
“那你就写下来，我明天买。”他说着就出去了。
热水打在皮肤上很温暖，水流也很大。凯瑟琳花费了比以往更长的时间洗澡，不时地哭起来。泪痕被流水滑过，她用毛巾裹住了身体。这时才注意到除了穿在身上的衣服以外她没有换洗的衣物。
而且这身衣服也不搭配。牛仔裤和衬衫，还有小得不能再小的蕾丝花边的白锻胸罩和内裤。这身内衣配婚纱很合适，但是穿在了一个逃亡中的女人身上，就显得很怪异。不过至少它很容易干燥。凯瑟琳正用香皂在洗手盆里洗自己的内衣。
本以为是床吱吱作响，却是约拿从浴室外面喊她的声音。“你给我留够热水了吧。我给你买了件T恤回来，给你吧。”
出于万分的感谢，凯瑟琳脱口而出。“啊啊，我太喜欢你了，约拿。”
“你说什么？”
凯瑟琳的脸泛出一丝红润。“我刚才说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然后把手从门缝伸了出去。
T恤是特大号的，鲜艳的紫色在胸前印着西乡村的字样。她穿着从浴室出来，发现在床上摊开地图的约拿正抬头望着她。“我觉得这件很配你，果然如此。”
“对我来说是个好礼物。而且它足够长，我可以当裙子穿了。买得不赖。”凯瑟琳这么说着，坐在了另一边的床上朝地图看去。“你是怎么计划的？”
“我决定在到达奥克兰之后再用你的卡。”
“我知道了。可是，为什么呢？”
“把我们的出发地和杰克所想到的目的地连接起来的话，首先想到的就是奥克兰。”
“你打算让我们看上去像是往哪里去？”
“米尔沃奇或芝加哥。只知道奥克兰的话，还判断不出最终的目的地是哪一个，所以正合适。在那里用你的卡取出钱，之后就是麦迪逊了。然后把卡扔掉，向西南方去。但愿杰克会搜查东边。”
凯瑟琳一边在头脑中计算路程一边查地图。“如果修车花费很长时间的话，等我们到奥克兰就会是下午了吧？”
“是的。”
“只有二百五十公里的路程，你不觉得花的时间太多了吗？”
约拿的回答听起来模模糊糊。“啊，那就没问题了。你爸爸既然知道你不是一个人的话，立刻就能想到理由吧。”
“理由？”
“呵呵。他会认为是你在床上亲亲昵昵才耽误了路程的。”
凯瑟琳悄悄地吐了口气，她用尽量不被约拿发觉的方式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用明快的语气：“那样说来的话，我的的确确是筋疲力尽了吧。”
凯瑟琳看到从地图上抬起头来的约拿的微笑，忽然感觉到内心的悸动。
第二天早上，当修理工来到工厂的时候，约拿已经等在车库外面了。修理师刚一跟他约好检修尾灯的事宜之后，便像对六岁小孩说‘你去一边玩儿吧’一样地把他赶了出来。约拿在加油站买了一份周日版的报纸，犹豫着是直接回旅馆还是去餐厅。
还是去餐厅比较合适吧。三十分钟之前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凯瑟琳还在睡觉。她在已经被洗得薄薄一片的床单下面，横着卷曲着身体，一只手就像打招呼一样伸了出来。这情景让他难以忘怀。
如果回去了而她仍在床上，想来得拼命地控制自己不要钻到她旁边去吧。一想到凯蒂·梅伊只穿一件T恤，黑发散乱地睡在床上的情景，就后悔跟她做出了那个约定。
而且，如果她已经起床了，也是一样。今天早上自己就一边盯着挂在毛巾架上那娇小的内衣一边刮胡子。恐怕今后只要看见她，就不能不对她衣服的里面进行想象了吧。
毫无疑问还是去餐厅里比较安全。可约拿却朝着旅馆走去。
他找到了一个公用电话，从兜里掏出零钱。他有一个必须打的电话，不能再拖了。
一次性剃须刀放在了洗面台的旁边。可看起来像是自己清洗过，上面没留下一点胡须茬。一个热情、温柔，有时又略带讽刺、多疑的男人。至少，约拿看来不是一个没正形儿的人。
凯瑟琳拿起剃须刀，把地图和牙膏，还有印着西乡村字样的T恤等东西一起，装进了昨晚约拿从小店里买回来的红色塑料袋中。
多么简单的行李啊。去百慕大的蜜月旅行的准备却花了那么多心思。
蜜月。她突然想到这个词，吃了一惊。是啊，在某种含义上说这就是蜜月。
结婚仪式之前的蜜月旅行，这听起来顺序完全乱套了。可不是蜜月的话又是什么呢。
要是跟约拿说的话，他一定会笑的。或者他会感觉很困惑？一边想着便到了旅馆的一楼，凯瑟琳不知道要往餐厅或是修理厂哪个方向走，她四周环顾起来。
她发现了约拿的身影，吓了一跳。她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他在加油站附近的电话亭里，背对着自己。隐约能看见他用下巴和肩膀夹着的话筒。
凯瑟琳默不作声，然后咬着嘴唇大步走向他。约拿好像注意到了她的到来，放下话筒，把头朝向了靠近的凯瑟琳。“先吃早餐吧。”他若无其事地说，“或者在修好车之前咱们把需要的东西买好？”
他是故意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的吗？在他的表情里微微浮现的是什么？后悔？还是在担心被我听到了他的对话？“不，怎么都行。”凯瑟琳干脆地回答，“我更想知道你在和谁通电话？”
“朋友。”
“哎？给你昨晚没能赴约的对象？”
约拿的嘴角轻轻上扬。“你的话，我听起来像是有点吃醋啊。”
凯瑟琳几乎想把他踢开。他没有那么说的权利。明明是他自己偷偷地打电话。他明明已经说了从今往后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共同面对的。
“好了，不说笑话了。”约拿继续说，“电话的对方是一个叫布莱恩的上司。我刚刚告诉他我明天不去了。”
凯瑟琳有些后悔。“我忘了，你还有工作。”
“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我和你不同，没有资格无故旷工。”
一口怒火冲上凯瑟琳的心头。“我也是付出劳动的。这周的休假是好几个月之前就请好了的。”
“你要是能早点告知我今天的这次旅行的话，我也同样会提前计划好。”约拿慢条斯理地说。
凯瑟琳咬起嘴唇。“对不起哦。”
“没关系，凯蒂·梅伊。我不会往心里去的。”他轻触了一下凯瑟琳的脸颊说。
手指立刻就拿开了，凯瑟琳感到一阵失落。“别那么称呼我。”随后赶紧找到借口说，“在餐厅附近叫这个名字太危险了。明天之后我们怎么办？”
“我打算每天都给他打电话。没关系，布莱恩的电话不会被监听的。”
“喂，约拿……因为这次的事情，要是你被解雇了怎么办？”
“那我就靠你许诺给我的凯蒂·梅伊·小厨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过活喽。”约拿把语气舒缓下来询问道，“你以为我在跟杰克联系了呢吧？”
凯瑟琳点点头。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那样做呢？”
“我不知道。可能你觉得我是个包袱，又不好意思当面跟我说吧。”凯瑟琳说。
“所以我就偷偷联系你爸爸，让你爸爸把你强行带回去，我也可以保全我的光辉形象了？嗯，我先把这个办法记下来，留着真想抛弃你的时候用。快来，凯蒂。”
凯瑟琳本不想就那么跟着他，但突然被他抓住肩膀楼了过去，她不得不踏出脚步。
凯瑟琳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了约拿的身上。就好像之前已经依偎过无数次那样的自然。她的头稍稍后倾，恰好是适合接吻的角度。他的嘴唇是那么温暖。最初只是轻轻地碰触，渐渐地变得深沉而缠绵。凯瑟琳觉得头晕目眩，感觉周围的世界都旋转了起来。
许久，当约拿抬起头的时候，凯瑟琳觉得就要窒息，视线也变得模糊。她默默地把手臂围绕在他的脖子上，依依不舍。
“吃早饭吧。”约拿用冷峻的表情说，“否则在床上卿卿我我就成了笑话，这说不过去。”
加油站里，从远处一直望着他们两人的卡车司机们的口哨声和喝彩声淹没了凯瑟琳。她好不容易才回过神儿来，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变得通红通红的了。她乖乖地把头藏在约拿的肩膀里，直接被领到了餐厅。
凯蒂·梅伊·小厨，所有的加盟店里都装饰着黑发小女孩的照片。之前，凯瑟琳一直很抗拒来这里。当然也许没人会注意到自己与这个照片上的女孩儿很相像。即使有人那么想的也无所谓，因为与以前的自己很像的同龄女孩儿会有很多。但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尽管如此，这种担心在今天早上早已跑到九霄云外。被服务员引领到座位后，凯瑟琳开始一一留意周围。餐巾、盘子、桌子上的装饰是否都整齐妥当？那个架子上看见的仅仅是影子？还是灰尘？
“怪不得呢。”约拿看服务员已经离开说道，“你的工作就是给加盟店设置规范的吧。”
“这么容易就被你看穿了？”
“对于知道你秘密的人来说。普通人只会认为你是个挑剔的客人。”
“你说得可太……挑剔的碎嘴子——简单点说，我的工作就是这个。”
“你有点太紧张了。要是你经常逛各处店的话另当别论——”
“我不怎么到店里的。我只不过是公司的一个零件而已。”凯瑟琳合上菜单，为了避免直视封面上的照片，她把菜单翻了过去。“我要咖啡和马芬就行了。你能给我看一下你手里的报纸吗？”
约拿把报纸从桌上递了过去。“如果上面有你的照片的话，可别惊讶。”
“讨厌，我想的不是这个。”
“突然消失的新娘。并且是在婚礼之前。对我来说这可是个绝好的新闻素材哦。”
凯瑟琳慢慢地翻着报纸，在快读完的时候把马芬吃完了。看了最后一篇报道之后，她舒了一口气，身体深陷到椅子上。“没有。”
“今天早上距离昨晚报纸印刷的时候，也没过多长时间。”约拿一边说，上下打量着她。“你最好把头发剪短。”
“谢谢你操心了。”
“我也觉得很可惜，但是我想变一下发型，就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了。”
“哦，你是这个意思呀。我还以为你对我的穿着打扮有微词呢。”凯瑟琳说着，把体育版撕了下来。
“喂喂，我还没看呢。”
“你不是说让我列个表看看要买哪些东西吗？”
“可是，为什么偏偏用体育版呢。还有那么多版面留着也没用啊。”
凯瑟琳没理他。“首先，我最需要衣服。”
“在离开这里之前你还是先等等吧。这里的礼品店里没什么像样的东西。今天你怎么没穿那件T恤呢？”
“我慎重考虑过了。”凯瑟琳淡淡地说。“那件衣服太显眼了，要是有人也想要同样的一件问我在哪里买的就糟糕了。所以，衣服你打算如何解决？”
“我想还是去二手店找找吧。”
“好啊。我从来没去过。要是爸爸知道了的话，会怎么说呢。我听一起工作的女孩子们说，在那里可以用专柜一半的价钱买到阿玛尼的套装呢。”
“凯蒂。”约拿温柔地说，“我说的不是那样的店。”
“哦，这样啊。总之，拜托你我就放心了。我还需要化妆水和卸甲油。周五刚涂的，现在已经开始脱落了，你相信吗？”
约拿瞥了一眼账单。“哎呀。你爸爸想不成为亿万富翁都难。这价格高得好像马芬里夹的不是葡萄干而是金块呀。咱们去礼品店里看看有没有冷藏箱吧。里面放些冰块的话，就可以把奶酪等凉的东西放进去保存了。”
“你是打算去野餐吗？”
“是为了节约钱和时间。然后再买一卷胶带。”
“买胶带做什么？”
“虽说不是现在立刻就需要，但是要是修理的时候有它总归是方便的。之前——”约拿一边说着无意中朝窗外望去，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转过头来。
“什么？你说的是——？”凯瑟琳打了一个寒战，问道。
“正好有一辆车。”
凯瑟琳送了一口气，把眼睛闭上。“什么呀。从他的样子看，还以为是父亲带着骑兵追过来了呢。”
“喂，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事儿呦。这里不像是有车行的样子。很难找到这种价钱合适的车。”
“你怎么知道它价钱合适？”朝着窗外的车望去。“你指的是哪个？”
约拿伸出手托住凯瑟琳的下巴，让她的脸朝向停车场方向。“那个车窗上写着‘卖车’的那个。”
她揉揉眼睛。“不行的。我们不可能开那种车到内华达的。用那样的……交通工具。我不打算去任何地方。”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正因为这样，这个车才正合适我们俩。谁会想到杰克·坎贝尔的女儿会乘坐那样的东西？即便一百个人向你爸爸报告，他也不会相信的吧。”
凯瑟琳重新望了一样窗外的家伙。是一辆老旧的小货车，蓝色的车漆已经褪色，挡泥板也凹陷了下去，后视镜的下面悬挂着两个粉红色的骰子。
“我们手里的钱应该可以买下它。如果卖主是个老实人的话，只要他想脱手，说不定会倒找我们钱。”
凯瑟琳叹了口气，拿起笔。“托您的福，我又想起了一样必备的东西。头痛药和肠胃药。而且要廉价的大包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