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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道门传承

眼见樊菁柔就要香消玉殒,突然沼泽阵中响起一声怒吼,一道巨大剑气如电光射出,乐启林根本来不及抬剑抵挡,就被剑光击中,瞬间如同破布倒飞而出。大哥乐启封飞身接住乐启林时,乐启林已经昏迷,在他胸前,一道两三尺长的伤口正汩汩留着鲜血,乐启封喂了几粒疗伤丹药,乐启林的血方才止住,他将乐启林放在地上,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老者站立在樊菁柔身旁,他看着此人,心中一震,暗道:南宫衡怎会出现在这里。

以往归云殿的试炼大会只有一两名长老看护,才让他们有恃无恐的残杀归云殿弟子,他们却是不知今日符文圣地之内的变故,已经震动整个归云殿,以致于太上长老南宫衡都亲自进入符文圣地内。南宫衡一路寻来,不想恰是听见这方打斗,愤怒而来,却是见着樊菁柔险死乐启林手中,杀心一起,又岂是乐家五人可当。

南宫衡愤怒看着五人道:“乐家五兄弟,好大的胆子,居然杀我大宗弟子。”乐家四兄弟见乐启林伤势严重,均是愤怒不已,但因畏惧南宫衡,只得敢怒不敢言。乐启封深吸口气,隐去怒气,走到南宫衡身前,拜道:“太上长老恕罪,我等无心为难几位,不过是与几个小辈切磋技艺,有所损伤在所难免。”郑晓宇怒喝道:“老不死的好会说话,若非长老来得及时,我二人哪有命在?”乐启封淡然道:“太上长老莫非信这外人所言,我们乐家与归云殿交情深厚,更何况小老儿最是敬重太上长老,又怎会欺瞒。”樊菁柔站起身,泪痕犹在,怒声娇喝:“还我自寒哥哥命来。”说着再次提剑杀上,因为有南宫衡虎视眈眈,乐启封不敢还手,只得躲避。

樊菁柔之言,南宫衡听得真切,他与卢自寒亦师亦友,只是不知这小丫头口中的自寒哥哥是否是卢自寒,若是,那……南宫衡眼中凶光闪烁,直将乐启封四兄弟看得心惊肉跳,乐启封慌忙出言道:“姑娘息怒,这其中定有甚么误会?”郑晓宇怒道:“误会?我二人看得真切,就是你身后躺着那人将卢兄弟打得尸骨无存,莫非你想说是失手而为。”南宫衡眼中凶光爆射,盯着郑晓宇大声喝问道:“果真?”郑晓宇畏惧缩头,但随即理直气壮道:“如有妄言,甘愿受罚。”南宫衡望着乐启封四人,怒急笑道:“很好,你五人害我弟子性命,今日说甚也饶不得你们。”

乐家五兄弟万是没料到卢自寒是南宫衡的弟子,眼见听闻卢自寒死讯的南宫衡双目赤红,乐启封心知此事已成死结,他闪身避开樊菁柔攻来长剑,对身后喝道:“老四带五弟先走,二弟三弟与我一起拦住他。”南宫衡不屑冷哼:“谁也走不了。”说完,身形一动,如疾风暴雨,乐启封尚未反应,便被一掌击飞,身后乐启山捕捉到南宫衡动作,双拳集全身之力轰出,但仍是慢了半分,被南宫衡轻易躲过,南宫衡脚步点动,已至乐启山身后,正要出手,一柄大刀闪烁刀光斜斩而来,南宫衡眉头微蹙,步伐一变,躲了过去,这时,乐启封大喝着,舞动两柄狼牙锤如旋风袭来,刚才一击虽是迅猛,但未伤及乐启封要害,而乐启山乐启云二人见大哥声势威猛,当即一同扑上。

南宫衡以一敌三,左推右挡,游刃有余,而乐家三兄弟不仅未伤南宫衡分毫,反倒多次被南宫衡所伤,好在都是些不打紧的皮外伤,但长此下去,败亡不过是迟早之事。乐启雨本因护送乐启林离去,可南宫衡抵挡三人之时,还防住乐启雨的去路,乐启雨见离去不得,一紧长鞭也加入战局,被四人围攻,南宫衡丝毫不乱,紧紧将五人攻击严防身外,不时还上一击就让几人躲避不及。

四人正全神贯注对付南宫衡,突然角落里传来乐启林的惨叫,乐启封急回过头,正见樊菁柔一剑刺入昏迷过去的乐启林腹中,乐启封四人痛苦大叫,喝骂不已,奈何南宫衡攻击连绵,四人根本无法脱身。

樊菁柔想起卢自寒的惨死,他趁几人与南宫衡恶斗,悄悄来到无人照顾的乐启林身边,一剑便刺入他的腹中,将其痛得惨叫醒来,又昏厥过去。乐启封四人的喝骂,樊菁柔根本不予理睬,手中用力抽出长剑,提气用力,就要再补上一剑。乐启封怒喝一声,趁南宫衡与乐启山三人交手,他抽手冲向樊菁柔,樊菁柔对于身后动静毫不在意,只想解决眼前之人为卢自寒报仇。

乐启封的狼牙锤携着劲风砸向樊菁柔,眼见樊菁柔就要香消玉殒,郑晓宇却是突然挡在樊菁柔身后,郑晓宇紧闭双眼,他不知自己为何会救樊菁柔,扑过来或许只是一种本能,看着狼牙锤上的尖刺刺入自己的身体,他甚至都来不及感受疼痛。

就在此刻,乐启封后方突然出现了一道红光如电般疾驰而来,郑晓宇只觉得这道红光无比耀眼,使他根本看不清究竟是何物在迅速接近,红光击在乐启封身侧,乐启封惨嚎一声,身形倒飞,手中狼牙锤从郑晓宇身上带起一片血肉。郑晓宇痛叫着落在地上,这才看清红光中满是怒容的南宫衡。

乐启封挣扎爬起,抹掉嘴角血沫,痛苦的看着樊菁柔的剑划过乐启林的脖颈,结束了他的生命。

乐启封怒吼一声,来到其余三人身旁,道:“走!”三人愤恨望了眼南宫衡三人,往甬道出口奔去,南宫衡沉声道:“哪里走?”说着身形一动,就要追上几人,可还未走出几步,甬道一阵巨颤,头顶落石纷纷,瞬间堵住通道,却是乐家老祖早已料到有今天,故在出口处布下落石。

南宫衡气哼一声,停下身,回头一望,正好瞧见一道影子闪过,重伤倒地的郑晓宇已经没了踪迹,他皱眉回想刚才所见那道影子,总觉有些熟悉的感觉,但又回想不起,只得放下,来到樊菁柔身边。

樊菁柔手中的剑已经掉在地上,她呆呆的坐在血泊中,双眼无神,南宫衡轻叹一声道:“丫头……”似乎话到了嘴边却又怎么都说不出来,南宫衡叹息一声,道:“走吧!”樊菁柔仿若未闻,依旧呆立不动。南宫衡无奈,上前抱起樊菁柔,樊菁柔也未反抗,任由南宫衡抱着她,闪身一路出了符文圣地。

却说卢自寒在被击晕前,恰好土遁符生效,卢自寒也因此融入地下,虽是机缘巧合逃得一条性命,但也被乐启林给击中失去意识,按照常理,符印失去真元支撑,就会失效,若是如此,卢自寒已经被埋在青石泥土下,但因卢自寒身有冰寒印,与他修行的天九玄功相辅相成,可自行运转,正是这一丝真元的流入,使得卢自寒如同落水之人,不停往下沉。

卢自寒缓缓恢复意识,迷茫中只觉浑身剧痛难当,血液沾满全身,早已凝固成黑色,他努力想撑起身体,却只换来触及灵魂般的疼痛。无力躺在冰冷的地上,望着漆黑一片的四周,即使想要呼喊几声,哪怕是引来敌人,也能消除这种寂静带来的压迫,可惜,他张张嘴,只有嘶哑的喘气声。

好在天九玄功自行运转,恢复伤势虽不及上等疗伤丹药,却也相差不多,躺了个多时辰,疼痛渐少,卢自寒咬牙撑起身,目力所及,是几座模糊的宫殿,自己躺在布满青苔的石板上,像是道路的中央,往上是一片漆黑,难以瞧见尽头,但至少他可以知道他依旧身处洞穴之中。

卢自寒艰难的从怀中摸出一个白玉瓷瓶,拔开瓶塞,浓郁药香扑鼻而来,闻上数口便让卢自寒精神一阵,此乃顶级疗伤丹药,乃世间之罕有,饶是莫常林也不敢说随意炼制,而这便是卢自寒前往符文圣地参加试炼大会时,南宫衡特意予他救急之用。卢自寒小心倒出一粒塞入口中服下,强劲药力瞬达四肢百骸,随之传来的舒爽感让其忍不住呻吟出声。等到药力散去,卢自寒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大半。

卢自寒站起身,皱眉四处打量,此处宫殿密布,比之归云殿都不遑多让,只是这里深处地下,四周没有鸟语花香,只有刺鼻的潮湿腐臭之气,多数木质宫殿因常年处于潮湿环境已经腐烂坍塌,看不清原本模样,唯有中央一座十丈高的大殿完好无损,甚至依旧如新,走至殿门前,淡淡的木料清香沁人心脾,使人心静神宁。

抬眼看大门顶端挂有匾额,书有“长生殿”三字,长生殿殿门两侧各书金色门联,左侧是“醉卧长生笑看苍生”,右侧写“道玄正宗昌盛永恒”,字写得苍茫大气,给入殿之人如山般的气势压迫。卢自寒不过凝神观瞧片刻,便被字中所蕴气势震得后退数步,可想书写此联之人必定是冠绝天下之人。

卢自寒不敢多瞧,推开重逾千斤的大门,门内一片漆黑,卢自寒好奇走入,等脚刚踏入门内时,天地变幻,刺眼光芒过去,袅袅云雾间夹杂着数之不尽的符印如同漂浮在无尽虚空,卢自寒脚步落下,如踏水波,行走几步,如原地踏行,再回首时,殿门山洞均已不在。卢自寒皱眉,暗想自己莫非又是被困迷幻阵,可四周景象,又区别甚深。摸不清阵法虚实,卢自寒索性细细观瞧身周一道道飘浮着的符印,这些符印仿佛自成于虚空,无根无萍,此乃卢自寒从未所闻之事,因此更加认定此乃虚妄,但又观瞧,却也觉得不同,这些符印卢自寒并未从虚宇那里学过,可那熟悉感却又异常深刻,卢自寒竭力回想,终是想起缥缈仙道棺木上的传承符印。

传承符印是将自己毕身得意技法刻入符印,期待有缘之人得其传承,只是,莫说世间少有人能刻制传承印符,即便是会也需要庞大真元支撑,因此,传承符印可说是世间极其难得的珍宝,卢自寒连遇两次,可说是上天眷怜了。

虽是如此,但兴奋过后,失望之心瞬息占据心神,宝物虽好,不过虚幻,要紧之事,还是先设法脱困才是。卢自寒想起当初初入符文圣地时所遇迷幻阵,紧守本心即可破阵,不知此法是否同样有效,不管如何,试试再说。卢自寒盘膝坐下,天九玄功三重煅神运转,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楚让其脸部肌肉直颤,不过效果奇佳,精神收回本心,心无杂念。

便在此时,身周符印如受感应,迅速融入卢自寒身体,正承受着阵阵来自灵魂的疼痛的卢自寒,突然觉得身体上传来冰冷之感,这冰冷之感虽不让人感觉刺骨,却可以直透灵魂,化作凉爽舒适,缓解着煅神所带来的疼痛。

如此运转三十六次天九玄功,已是往常卢自寒所能坚持的数倍,不仅灵魂强大数分,就连身体都受益颇丰,如今即使已单纯肉体力量,卢自寒也有信心与当初的蛇妖一较高下。当卢自寒睁开双眸,出自灵魂的神光自眼中一闪而逝,周围漆黑一片,他已经从符文构建的虚幻场景中脱离出来。此时他盘坐在大殿正中,大殿内除了数根金丝盘龙柱,便空无一物,如此荒凉场景倒是让卢自寒大失所望,他本以为殿内设有迷幻符阵,应是隐藏何种宝物,如今看来,不过是自己一番空想,只是不知是何物在自己煅神时辅以帮助。

念头刚起,一阵刺痛从脑中传来,接着大量信息涌入,若不是早有修炼天九玄功锻炼灵魂,如此冲击早让其受千万针刺般的疼痛而死。剧痛来得快去得快,一闪即逝,接着脑中多了许多符印刻法用途,以及一篇名为道玄真经的符文修炼功法,此功法他有所耳闻,乃是与天九玄功其名的长生三法之一,只是他没想到居然会无意中于此得到,如此一来,长生三法已得其二,着实深受上天眷顾。

在脑中,卢自寒细细品读,越是研读越觉高深,道玄真经主修术法,以灵魂之力控制体内真元凌空刻符,也难怪卢自寒初见之时发现的那些传承符印会飘浮在空中,却是道玄真经修炼至高深后,不仅可以凌空画符,更可构成虚空符阵,着实强大无比。

卢自寒记得,当初虚宇曾说过,自己这一脉师承道门旁支,后来道门没落消失,世间也就只剩他们这一脉寥寥数人,饶是如此,他们也不敢以长生道门正宗自居,对外之言不过是出自长生道门而非长生道门弟子,如此看来此话倒也不假,毕竟刻符之术不过长生道门低级术法,实在上不得台面。如今自己无意中得到长生道门顶级功法道玄真经,倒是可以完成师父师叔意愿,壮大道门了。

卢自寒走出长生殿,看着残破的道门宗地,感叹不已,想当初,长生道门身为世间最强宗门,何其威名,光是长生殿门联就可见一二。但千百年过去,也只剩这般凋零模样,至于道门如何没落,传承印符中倒是有所讲述。

当年道门势大,凭借符文术法,可说任何人或势力都不敢掠其锋芒,长此以往,道门中人便傲慢自大,欺压弱小,惹得修炼界人纷纷避而远之。

而那时妖族亦是强大无比,人与妖本就不可同处于日月之下,妖族以修者血肉为食,首当其冲便是道门弟子,是以妖族与道门恩怨极深。

后来妖族前辈自创天九玄功,顿时妖族实力大增,行事更加无所顾忌,道门亦是感受到危机深重,他们急急联合大陆各大宗门,各大宗门欣然应允,就此人妖之战打响。

那场战争直打得天昏地暗,大地崩碎,人妖两族死伤惨重,最终妖族落败退入百花山脉,而道门也一蹶不振。

当时天阳宗、寒冰城、归云殿三大宗门也是一等一的宗门,宗门子弟长老亦常受道门长老弟子欺压而敢怒不敢言,因此三大宗门早在暗中计划铲除道门,只是道门势大,一时未得良机,直到长生道门与盛世妖宗大战受损,而三大宗门暗中保存实力,等到妖族退入百花山脉,道门重创,三大宗门便觉时机已到,暗中联系其余幸存宗门以及修炼界高人,一同出手铲除长生道门。

尽管长生道门损伤惨重,但仍然实力雄厚,在遭受各大宗门围攻下,依旧坚持了数月,以致修炼界中人死伤无数,但道门即使势大,在重创之下又如何抵挡整个修炼界,最终道门因伤亡惨重,无力守护道门宗门,以致于三大宗门弟子攻入道门,至此长生道门可说大势已去。

当时除了道门核心,其余地方已被夷为平地,道门宗主为了保留道门根基,与余下长老合力使用巨型土遁符阵,将整个道门核心移到道玄山内,如此方才躲过各大宗门追杀。

但或许是道门气数已尽,本以为脱得一劫的道门宗主及残余弟子尚未来得及松口气,大量沉睡于道玄山核心的上古异虫,因感受到生人气息而苏醒,蓝色海洋瞬息淹没道门,道门弟子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异虫团团围住,各种术法齐出,都难以抵挡虫群,只能含恨绝望的被虫群吞噬。宗主长老万分绝望下,联手在长生殿内刻下传承符印,将道门万年精华留待有缘之人。

长生渺渺行跬步,行将踏错化虚尘。这便是道门宗主的最后感叹,其悲愤懊悔之心使得卢自寒都忍不住落泪。他轻柔拭去自己眼角的泪,轻叹一声,长生看似美好,实际却是绚丽的彼岸之花,当你想去触摸它的时候,你就已经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在道门所在的洞窟内,卢自寒四处走了走,却再也无甚奇特之处,同时让卢自寒在意的是,尽然没有发现出口,想想也是,当初道门宗主长老利用超级土遁阵将宗门沉入地下,还未来得及建立出口,便被上古异虫吞噬,又怎会有出路可寻。

突然,卢自寒想起信息中所提上古异虫化身蓝色海洋,瞬息淹没宗门残余弟子,莫非这上古异虫所指就是当初卢自寒等人所遇到的蓝色虫群,若是如此,那理应有出路才对,有此想法,卢自寒便再次细心查探,果不其然,卢自寒在一处石壁发现了异常,石壁上有许多细小孔洞,只有小指头般大小,由于洞内漆黑,又未特别在意,因此,第一次查探之时未能发觉。

初见之时,卢自寒也有困惑,他犹记得当初见到的蓝色虫子足有三寸大小,如此小的孔洞它们又如何能通过?但卢自寒细细感知,却从孔洞中感受到微风吹来,这必然是与外界相连所造成。不管如何,此处也是离去的希望,卢自寒右手抬起,天九玄功冲字诀运转,狠狠一拳砸在这处石壁,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烟尘弥漫,卢自寒闪身推开两步,等到烟尘散去,一个足有五六寸宽的洞口出现在卢自寒眼前,卢自寒知道自己赌对,他钻入洞穴,洞穴很长,却又不同于符文圣地内的洞穴构造,显然这里是人为刚刚挖出,只怕挖这洞穴之人目的也是道门内的道玄真经,只是眼见要挖通之时,洞内的上古异虫感受到活人气息,一涌而出,这才使这通道空置,只是不知挖这通道的是何人,又是怎知道门埋藏在这里。

一入甬道,卢自寒便被地上的几具白骨吸引,想必这便是挖出这条甬道之人,卢自寒低头查看一番,发现几人身周有着好些破烂的归云殿长老服饰的残片,突然一抹紫色出现在卢自寒眼中,卢自寒拾起一看,确是觉得与归云殿的长老服饰不同,他又抬头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在甬道的墙壁上有着不少的打斗痕迹。

卢自寒叹息一声,扔下手中的紫色布片,他并不关心这些人为甚么在这里打斗,初时也不过是因为好奇罢了。

缓慢走在这甬道之内,卢自寒一路小心谨惕,不仅是害怕遇到挖这洞穴之人,更多的是担心遇着那恐怖的上古异虫,好在不知是圣地内的人吸引了上古异虫,还是其他甚原因,直到卢自寒小心回到符文圣地内都未遇着甚么危机。

看着空荡荡的符文圣地甬道,弥漫着浓烈的血腥之气,看着眼前地上的五具人形白骨,卢自寒心头涌出一股强烈的熟悉感。

卢自寒走上前,来到一具白骨旁,捡起他身旁的令牌,上面果然是有天阳宗的六菱花印记,如果卢自寒猜测不错,这几人就是当初他们遇到百年僵尸前看到的被百年僵尸杀死的天阳宗与归云殿弟子了,当时南宫逸云眼神怪异,现在想来,怕他也是早就知道寒冰城发现道门所在,并挖出的通道就在这附近吧!

现在卢自寒已经得到道门的传承,因此再去纠结也是无甚用处,只是为归云殿数百年或是更久远的谋划功亏一篑而感到叹息罢了。

卢自寒并不知自己在道门内待了多久,更不知晓樊菁柔如今怎样,现在既然已经出来,他便想着快些找到樊菁柔,索性这里距离当初经过的沼泽阵并不远,至于那些怪异的蓝色虫子,卢自寒倒是选择性的遗忘了。

好在卢自寒头脑灵活,记忆惊人,顺着自己三人走过的路再次来到沼泽阵前,不过这次他通过沼泽阵较之当初轻松不少,来到沼泽阵外,已经只剩一片狼藉,甬道坍塌,大量土石堵住去路,好在卢自寒身上还有虚宇给的土遁符,稍作恢复,祭出土遁符,轻松的穿过碎石,来到甬道另一面,这面依旧无人,但卢自寒走得仍是小心谨慎,终于,卢自寒看到通道尽头透出的一丝光亮,他运转鬼影身法,几步踏出,洞口外是一间装扮简朴的木屋,洞口原是石门封住,不过已经被人破坏,屋内也狼藉不堪,地上还有血迹,木屋的门开着,屋外并无人走动,也无甚打斗声传来,想来争斗已经结束。

卢自寒小心走出屋外,这才发现自己处于一处偌大的庄园内,只是此时庄园已经残破,除了偶有鸡鸣犬吠,只剩遍地狼藉和残垣断壁。卢自寒走了一圈,竟是连一具尸体都未见着,倒是有不少干枯血液。卢自寒走出庄园大门,门前地上有一块断成两截的匾额,上有金色“乐府”二字,卢自寒想起在洞穴中遇见的乐家五兄的丑恶嘴脸,如今乐家被灭倒是让人大快人心。

卢自寒寻路来到符文圣地前广场,只见符文圣地洞口已被巨石封住,广场也无生人活动,卢自寒只好来到山下道玄村,打听一番才知符文圣地发生之事,原来试炼弟子洞中遇险,消息传到归云殿,归云殿太上长老亲至,封锁符文圣地,由太上长老领人进入符文圣地救人,据说后来活着出来的弟子只剩五六人,且个个带伤,太上长老及归云殿殿主震怒,据言此次试炼弟子遇险是道玄山乐府恶意所为,因此太上长老亲自带人灭了乐府,不过乐府五兄弟中,乐启山,乐启云,乐启雨三人早早逃脱,归云殿已经下了追杀令,可说乐家人已经将归云殿彻底惹怒。

这些消息是卢自寒东拼西凑所得,真实性难以考究,不过卢自寒对此并不在意,他更多是关注樊菁柔是否还活着,可惜,道玄村人根本不认识樊菁柔,不过据说活着的五六人中倒是有一个绝美女子。

由于樊菁柔本就是天阳宗人,所以这些常住在道玄村的人,并不认识樊菁柔也不足为奇,因此,卢自寒觉得与其在这里听些不足以辨别真伪的消息,还不如早些回到归云殿听归云殿之人如何说方才可信,况且他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陆清婉了,虽然近来陆清婉的行为颇为怪异,使两人间的关系有了微妙变化,但卢自寒始终坚信陆清婉是爱着自己的。

却说当初南宫衡救出樊菁柔后,又询问了些关于卢自寒出事的细节,可樊菁柔沉溺于卢自寒出事的悲痛中,对南宫衡的询问不闻不问,南宫衡不好强求,便直接去了乐府问罪,期间过程如何,无人得知,众人只知南宫衡离开后,乐府便被灭门,惨不忍睹。乐府怎说也是一大家族,突然被灭门,又有人见着南宫衡出入乐府,自然便将目光对准了归云殿,归云殿倒也未多隐瞒,承认乐府是被归云殿所灭,至于理由,归云殿传出消息说是乐府之人残害归云殿弟子,罪不可赦,这才无奈出手,只是如此简单的理由难填泱泱众口罢了。

经历过符文圣地的九死一生,加之樊菁柔因为卢自寒之事情绪低落,在回到归云殿的第二日,丹曷便与天阳宗剩下弟子收拾行李,辞别南宫俊欲回天阳宗。

南宫俊正因符文圣地之事焦头烂额,尤其南宫逸云回来后,脾气日大,整日闭门不出,有弟子仆役上门送饭,也少不了一番无来由的呵斥打骂,以致于门内弟子最近提及南宫逸云这少殿主,都极为畏惧。

南宫俊自然也了解过,知晓南宫逸云如此都是因樊菁柔与卢自寒所致,因此听说天阳宗等人辞别,便只不悦放了行。

不知为何,直到临行都未见着紫阳的身影,丹曷本就不满紫阳,如今见紫阳擅离,暗自欣喜,欲等回宗禀告樊天行,治紫阳失职之罪。

对于离开归云殿之事,樊菁柔并没有任何异议,也不知是想快些离开这个伤心地,还是因为卢自寒的事情,根本没有心思去思考其他。直到一众人行至青阳山附近,才让丹曷让人打听去陆家村的路。

丹曷自然知道卢自寒与陆清婉都是来自陆家村,但此时樊菁柔要求前往陆家村则让他有些不解,但樊菁柔竭力要求,甚至以死相胁,丹曷也只得应从。

来到荒芜的陆家村遗址,樊菁柔不知作何感想,他留下天阳宗一众人,独自来到村头的大槐树下。

大槐树越加高壮,树叶青绿,花枝方展,树下孤坟已被杂草淹没,木碑已经残破,字迹难辨。

樊菁柔立于树下,望着这个巨大槐树,心中全是当初卢自寒与她一起时的念叨。沉默良久,泪湿面颊仍不知觉,等回过神来,日暮西垂,她来到大槐树另一面,拔剑在手,真元灌入,手中用力,只见脚下泥土翻飞,挖出一个小坑。樊菁柔停下手中的剑,取下手腕上的一枚玉镯,这枚玉镯乃是她的心爱之物,她看了看玉镯,弯下腰身将玉镯置于坑中,又取泥土掩埋,随后以剑取一节树干,做了一道墓碑,碑中央刻有亡夫自寒卢公之墓,左下刻有妻樊氏以镯代躯伴夫左右,右下刻有生死合葬。做完这一切,樊菁柔方才不舍的离去。

回了天阳宗。樊天行早已知道了符文圣地内发生的事情,当见着面色惨白,身形消瘦的樊菁柔时,樊天行已是气愤不已,姜素英更是哭成泪人。

送回哭作一团的母女二人,樊天行将丹曷叫道议事殿,询问了一些此行之事,便让其先回。丹曷本想提下紫阳擅自离开的事情,可见樊天行皱眉沉思,便住口不言,先行退下了。

等丹曷离开后,议事殿角落显出一人,樊天行本就修为高深,感受到殿内有气息传出,骤然抬头,目露杀机往来人望去。却见来人白发苍苍,有些破烂的灰白长袍上有着斑斑血迹,背着一柄长剑,右手却是空荡荡的。

樊天行见到来人面容,眼中杀机隐没,慌忙起身来到老者身前,行礼道:“太上长老。”老者摆了摆剩余的左手对樊天行道:“宗主多礼了。”樊天行抬头望着空荡荡的衣袖,惊道:“长老,您这……”老者爽朗一笑,道:“如此小事,宗主何必大惊小怪,还是说说我此行的收获吧!”樊天行招呼道:“长老这边请,我正好也有些事想禀知长老。”老者点点头,当先在椅子上坐下道:“此行进入符文圣地探索,倒是有些收获。”

樊天行大喜,他早就知道符文圣地内隐藏着秘密,道玄真经在符文圣地内的消息可不是空穴来风,以这次也正是趁着归云殿提出婚约,借机让太上长老混在樊菁柔一行人中进入符文圣地,南宫俊虽然料到樊天行会借机调查符文圣地,但他却万万没想到樊天行会请动天阳宗太上长老月仙上人。

月仙上人因为常年隐居,名声不显,甚至天阳宗人都极少有人知道太上长老是月仙上人,因此才会瞒过众人,混入符文圣地,但他如何也未想到,此行竟然让他险些丧命。

见樊天行脸露喜色,月仙上人却是惭愧摇头道:“宗主莫要高兴太早,老朽此行虽是有所收获,却是未达到宗主预期。”樊天行收敛笑容道:“长老客气了,不管如何说,符文圣地对于我们来说不再如一团迷雾摸不着头脑了。当年三大宗门联手剿灭道门,却被道门已大法术带着整个道门核心逃脱,数百年来不显踪迹,近些年来也只有缥缈和虚宇两个老家伙于世展露道门玄术。通过我们这么多年的探查和推测,道门很可能隐藏在道玄山中,而出入口必定在陷阱重重的符文圣地内,只是符文圣地距离归云殿较近,被他们夺得先机,这已是对我们大大不利。”月仙上人道:“如今宗主倒是不必担心,符文圣地对于归云殿来说已经不再是甚试炼之地,他们要想再入符文圣地,可就得掂量掂量了。”樊天行奇道:“此话怎讲?”月仙上人道:“不知宗主可知蓝蚰?”樊天行皱眉道:“上古异虫蓝蚰,喜食活人血肉,本身脆弱,但速度快,且繁殖惊人,常以虫群生活。”月仙上人道:“没错。”樊天行道:“但蓝蚰据说已经灭绝,数万年不见踪迹了。”月仙上人心有余悸道:“却也如此,但若非我及时削掉这条右臂,只怕宗主已经见不着老朽了。”樊天行惊道:“长老这条右臂莫非是因为蓝蚰?”月仙上人道:“没错,蓝蚰果然难缠,它们完全无视护体真元,即便是我遇上也只有逃命的份儿。”樊天行道:“可符文圣地内怎会有蓝蚰?若是有蓝蚰,归云殿只怕早就不敢派人进入符文圣地了。”月仙上人叹息道:“蓝蚰出现可以说是因老朽而起。老朽进入符文圣地后,便到处寻找异常之处,也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老朽在圣地中心遭遇一处幻境,布置极为简陋,不似出自道门之手,好奇之下我便只身闯入,好在凭老朽的修为可以轻易破解这简陋的幻阵,等老朽破解之后,过来出现一个人工凿出的洞穴,与圣地甬道格格不入,老朽一见知道找对地方,但洞穴中有归云殿三位长老把守,要想进去,必须闯过三人,老朽便与三人争斗起来,或许正是我们这番打斗,最终惊动了蓝蚰,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们便有二人被蓝蚰吞噬,我与另外一人离得远些,但也被蓝蚰缠上,他坚持不到几个呼吸也步了后尘,我则及时砍掉手臂保住了一条老命。”樊天行道:“如此说来,符文圣地内已经被蓝蚰占领。”月仙上人道:“确是如此。”

樊天行沉吟片刻后方道:“看来,想要打道玄真经的主意便得掂量掂量了,毕竟蓝蚰生命力极强,沉睡千万年也能苏醒,想要无视蓝蚰,进入道门核心,便是三宗联手,也无一丝希望。”月仙上人赞同道:“好在蓝蚰有符文圣地内的符阵压制,否则便是一场人间大劫啊!”樊天行闻此,竟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心中暗自庆幸,蓝蚰是苏醒在符文圣地内,否则,世界再大,也无人类的栖息地,毕竟如今可没有当初长生道门所拥有的通神手段,能够压制蓝蚰。

如此惊骇之事所幸并未发生,但又想起丹曷所提到的妖族男子,不由问道:“长老在圣地内是否还遇到过妖族之人?”月仙上人道:“我因为急急寻找道门宗门所在,一路急赶,倒是并未注意,只是后来听人说起过此事,不过我觉得此次妖族现世图谋甚大,很可能是冲着我们三大宗门而来。”见月仙上人也不甚明了,樊天行顿时陷入沉思。

而月仙上人见事情告一段落,便起身告辞,樊天行忙从思绪中醒转,止住月仙上人道:“长老且慢,我还有一事要禀请长老。”月仙上人奇道:“何事需要宗主向老朽禀告?”樊天行道:“近来我无意中得到天九玄功之法,可是近些日子我百般琢磨都窥不得真要,难以入门,但又能肯定这修炼之法定然是真的,一时百思不解,因此想让长老帮我参详参详。”月仙上人惊道:“速予我看看。”樊天行取出一本书,字迹犹新,递于月仙上人。

月仙上人接过细细翻阅,越翻眉间皱得越深,直到合上书页,方才点头说道:“老朽虽未见过天九玄功的真本,但其表述与古老相传的天九玄功特性极为相似,不过其间奥秘太过精深,还需要老朽细细参详推演一番才可下定论。”樊天行皱眉,几日来他每日琢磨,始终不得门道,若非他敢肯定卢自寒不会欺骗陆清婉,只怕他早已怀疑这不过是卢自寒胡编乱造的了。

这也并非是卢自寒之过,要说这天九玄功乃是妖族功法,若是无人引导,却是难以摸清门路,当年缥缈得到天九玄功,也是在深思推演了数年方才渐入门窍,否则当年缥缈将天九玄功交给虚宇之后,为何虚宇直到遇见卢自寒时才只懂得些天九玄功的攻击技巧。

或许也正是因为缥缈知晓这个原因,所以才会在自己的棺木内刻下天九玄功的传承符印,为的不仅仅是将天九玄功传承下去,更多的是想要将修炼门窍一并传下。

最终月仙上人带着手抄本闭关去了,而樊天行则需要去处理此行的散后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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