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的荆江纵穿南北,鱼群追逐着小虾到处游走,两岸漫无边际,又无群山遮蔽,因此视野极好。
一叶行舟由远及近,漂泊在这广阔的荆江之上,周上乘有三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渔家,还有一黑一白两位奕棋者。
渔家一路行着船,一路看着棋,只觉得这黑白棋也没啥了不起的嘛,就是随便落落,好像也没啥章法。
素衣袁明月饶有兴致地看着突然站起的李清风,后者猛然大喝一声
“且看我收官屠龙!”
就连渔家都被这一声高呼惊扰了过来,也不划船了,静静地注视着他。
没有棋子掷地之声,也不见白子落入随手画就的棋盘。
李清风摸索良久,才猛然间低下头去看装乘棋子的玉碗。
玉碗白里透亮,阳光照在其上也不见有黄光,看得出是一件珍品。
只是这纯粹而无杂质的净碗里,再不见一枚棋子。
李清风简直要抓狂了,看一眼玉碗再看一眼饶有兴趣望着他的袁明月,如此反复得有五六遍。
渔家看了半天也不见他落子,顺着视线也发现了碗中的情况,转过身子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却还是漏出了鄙夷的神情。
“你把我的棋偷哪去了?”
愣神许久后,他才一跺脚指着白衣问道。
木舟本就轻小,被他这么一跺,周身晃荡了几下,站在后头的渔家险些掉入水中。
袁明月被他这蛮不讲理的样子气笑了,也站起身来。
因为坐着总觉得哪里不对。
“哦?我们的李大善人如此善忘,真不愧对这善人之称啊。”
先是一番调侃,给对方略作提点,可李清风还是双目怒视着他,气喘如牛。
“凉州城西,荒原漠上,赠棋莲衣,公子小心!”
说到这里,他特意把公子小心拖得很长。
李清风石化了,傻站在船上没了动静。
袁明月看到他这番样子,只觉得想笑,便强行抑制住那份笑意。
“哎,赔了赔了!”
一身黑衣突然颓丧的蹲坐于地,口中不停嚷着赔了。
袁明月很是好奇,怎得个赔了,于是便蹲下身询问,下一刻,他直接没忍住,笑喷了。
“我还没问那位姑娘生辰八字呢,万一与我有良缘,岂不错失了,哎呀呀,定情信物都交了去,结果赔了夫人又赔礼,这不是亏大了吗!”
笑的快,沉稳的也快。
只片刻功夫,袁明月又恢复了之前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
旁边看着他笑,并且也发出狡黠一笑的李清风突然无趣,叹了口气,继续着无聊的渡江之行。
荆江东岸,尘烟滚滚弥漫。千余黑甲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有五百兵士围堵一名青衫男子,更有五百包围住了一袭白纱。
荆江流水滔滔,其势磅礴,其音却很悲怆。
如白莲般绽放在黑甲丛中的云瑶,左手持起短刃,距脖颈仅有寸余。
白逍逸身体表面的浓烟已经彻底遮挡了身体,只有雾蒙蒙的白。
青衫什么话都不再说,双眼的黑瞳也开始逐渐转红。
浓郁的杀意控制着心智,此时的他已经将行动权交托给了杀意,这就是老师下山前教授给他的魔道!
“如遇死战,便施此法,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此为魔道。”
之后的老师不说他也懂了,魔道是很早前出现的一种手段,可让施术着短时间境界暴增,但其弊端也很大,术法结束后,轻者境界全失,寿命骤短,最多可活三年。
重者无需术法结束,变会被磅礴杀气撑开,暴体而亡。
云瑶缓缓闭上了眼,手中刀向脖颈处抹去,一滴泪顺着眼眶滴下。
白逍逸的神识也开始陷入模糊,最终彻底泯于黑暗。
“嘭嘭”
两道声音响起,云瑶手中持着的短刃被弹飞了出去,泪水落地的同时,整个人昏了过去。
周边围着的黑甲就像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以她为中心向外倒飞出去。
身后的荆江不知何时多了一页小舟。
随手丢出两枚棋子的李清风没有去看已然有些气愤的袁明月。
松开了抓着后者的手,袁明月一甩衣袖,两枚黑子从袖口飞落,说来也神,两枚棋子竟向嵌入船身一般,触底不动了。
“你真铁了心了?若再出手,别说证道,你连命都会没了!”
一身白衣的他是真的怒了。
“所以我更不能让你出手啊。毕竟,你可是我清风要送入天界的人。”
黑衣的他转过头,脸上挂着笑意。
感受到身前男子突然稳定了下来,舒潼持着的大戟慢慢收起,转过身。
李清风脚尖踏在水面,就那么神情自若的向岸上走来,袁明月紧随其后。
小舟缓缓离开,却不见船夫有何动作。
当黑衣白衣相继踩在陆地时,舟上立着的船夫猛然打了颤。
“奇怪,怎么划着划着睡着了?”
话才说完,他便注意到了岸边的情景,急忙拼命向远处划去。
他只是一名船夫,可不敢牵扯到那边的事情里。
李清风看了眼陷入昏迷的白逍逸,转过身又看了看昏睡的云瑶。
“还真是一对痴情种啊!”
最后将视线瞥向了舒潼。
“不好意思,这两个人,我李清风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