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过了荆江,以东的地方水草丰茂绿树环山,一派秀丽的景象,可此地草不掩足,一些地段甚至黄土裸露,寸草不生。
一股红色溪流顺着沟壑换换流动,最后倾斜入江中。放眼望去,这样的细流很多,有百余条,细流的源头是一个个气绝身亡的黑甲兵士。
李清风站定后,很快就有数百黑甲围了上来,将他和袁明月一起包住,方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可以肯定,就是这二人把己方数十人打飞了出去。
手中制式军刀紧握,却无一人上前。
李清风嘴上挂着标志性笑容,一脸闲情逸致的看着众人,袁明月依旧毫无表情神色冰冷。
持着大戟的年轻人缓步走来,距二人尚有五十步时停下。
“哦?敢问二位从何而来,又为何要带他们离开,你们可知他是朝廷重犯!”
一句朝廷重犯的帽子压下来,舒潼说的理直气壮。
“我曾听闻王朝有旨大赦天下,凡罪之人皆已大赦,此人之罪已无,何来重犯之说?至于我二人,山野村夫不足挂齿。”
李清风平铺直叙,舒潼却不知如何反驳了。
大戟一立,舒潼阴恻恻问道
“这么说,二位是要与朝廷为敌了!”
话一开口,舒潼气势恢宏了几分,还真有一番为将的气概。
李清风看着大戟男子,一脸玩笑的开了口
“将军如此在意他的死活,若不是一口一个朝廷,草民还以为将军是要泄私愤呢,我盛平能得将军,实乃国之大幸!”
舒潼听完黑衣口中说辞,立着的大戟被他再次拔出。
“你在激怒我?”
或许是心事被揭穿,又或者另有缘由,站定的的步子向前踏出了一步,戟尖一挑正对着李清风。
“将军说笑了,我等布衣怎敢。”
话里尽是谦卑,可站立的姿态以及流露出的三分漫不经心,表明了他并不把那一身黑甲放在眼里,而袁明月更是从始至终都注视着昏迷未醒的白衣女子,没有去看那黑甲一眸。
黑白二衣,尽显狂傲!
“你二人真当我黑甲军是摆设吗?还是你们天真的以为能带着两个昏迷之人从这里离开。”
“区区蝼蚁?何来自信!”
始终不曾说话的袁明月成功诠释了什么叫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此话一出,周边围着的兵士各个义愤填胸,充满了无尽战意。
作为军人,尤其是盛平黑甲铁骑,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可杀不可辱,身躯可以战死,尊严不容践踏。
随着舒潼的迈步走来,围堵白逍逸的五百甲士也跟了过来,千余黑甲,整装待战。
“总算有那么点样子了。”
袁明月指尖捻着棋子,再次出言挑衅。
“今日有人辱没我黑甲铁骑之名誉,该当如何?”
“杀”
千余黑甲喊杀震天,雄浑的声音惊扰了四周,片刻功夫后,远处的草地上惊醒了几只睡狐。
李清风看着周边声势浩大的军卒,连忙拉住了想要再次开口的袁明月。
“哥哥诶,咱能不说话吗?”
一身素衣的他果然不再开口说话,只是猛然摆过头不去搭理清风。
“呀,看不出,你还挺傲娇的哈。”
李清风探过头想要再看一看他的表情,下一刻却被白衣手中捻着的棋子险些吓死。
只见袁明月手腕一抖,指尖的黑子便飞了出去,几乎是贴着李清风的鼻尖擦了过去。
“嘭~”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李清风转过头去,只看到四五名兵士躺在地上痛苦哀叫,身上所着黑甲爆裂成了碎片,不停打着滚。
“再胡说八道,这就是你的下场。”
经此一吓,不光是李清风消停了,方才气焰高涨的千名黑甲也安静了许多。
舒潼也不是傻子,就凭这轻描淡写的一下子,料定对方境界最差也是与白逍逸等齐。
后者一人便可杀了自己近乎千人,现在站着的二人又岂是他们能够制服的。
“二位如今的所作所为不亚于向朝廷引战,当真考虑清楚了?”
舒潼提着的长戟没有放下,可言语中多了份劝诫。
斜眼看了下素衣,确定对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李清风整了整衣袖。
“将军此话严重了,我二人其实非但没有与朝廷引战的意思,反而是在遵循圣意。”
“哦?我可没接到有这样的圣意!”
舒潼显然不相信李清风所说的话,毕竟截杀李立,是当今圣上亲口告诉他的。
抬首望了望天,有几片白云浮在空中。
“李某与将军打赌如何,若我输了,四人全凭将军发落,可好?”
舒潼正愁如何下台,此时对方既然给了台阶,又哪有不下的理由。
“那你到说来听听,怎么个赌法?”
“很简单,喏”
李清风指了指头顶一片很大的浮云。
“看到那片云没有,等到太阳彻底掩入云中,我所说的圣意就会传到,如若不然,便算作我输了,到时候要打要杀,全凭将军。”
将大戟重重插在地上,舒潼顺着李清风所指,看了眼天。
预计最多半个时辰,于是他也就答应了下来。
千名甲士围作大圆,内里又有黑白两色,自高空看下,像极了二人胸前的阴阳鱼,完整的阴阳鱼。
江边一浪覆过一浪,水下的鱼群追逐着游耍,不时还会有几只跃出水面。
水鸟成群结队的飞来,然后齐刷刷冲入水中,等到再次飞起时,嘴里咁着小鱼。
千余黑甲头抬的高高,都在看着太阳,丝毫不觉得刺眼。
李清风干脆坐倒在地,随手抓起一根杂草丢入嘴中叼着。
“哎,这俗世还真不得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