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渐起,游人微醉。
广阔的荆江上水鸭子成着群结着队,不时将宽大的鸭嘴探入江中。
游鱼追逐着浮游物以及藻类,一路欢腾跳跃。
晴朗的高空太阳只剩下个边角,一朵乳白的纤云遮掩了它。
光亮的地面很快被笼上一层阴影。
闭着的眸子缓缓睁开,看了眼一旁百思不得其解的李清风,袁明月眼含深意,又带着几分嘲意。
感受到阳光被彻底遮蔽了,舒潼重新站定身姿。
“不知阁下先前所说,可还作数!”
李清风捉耳挠腮,寻思着找个什么借口唐塞过去,可思来想去好像都没什么办法。
无奈之余,只好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袁明月。
素衣转过头去,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舒潼看了眼犯难的李清风,心中有所了然。
“既是如此,那这二人我便带走了,至于两位仙长,问罪之事权当是个误会,还望不要挂怀。”
说着,大手一挥,四五名兵士冲了上去,就要带着云瑶以及白逍逸离开。
看着越来越近的黑甲,李清风手上捻着棋子缓慢摩挲,最终还是选择了收回袖中。
四名黑甲兵士毫无阻力的架着昏迷的二人,向着阵营中走去。
始终观察着李清风一举一动的舒潼在看到后者将棋收回袖中时,心中压着的巨石才算是落了地。
若对方不遵照先前的承诺,凭己方这些人手,今天注定要无功而返,但既然对方如此信守诺言,那他也就依旨而行了。
若说舒潼只是心中压着块巨石,那么奉命前去的四人就像心脏旁顶着把尖刀,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穿着白衣的男子突然毁约,对自己这些人痛下杀手。
临近阵营,四人也没收到攻击,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急促的喘着气,就像是做了很可怕的梦一般。
还有十步就能交差了,四人也加大了步子,尽可能早的完成任务。
再有五步,四人额头上已经渗了斗大的汗珠。
仅余两步!
“嘭!”
四人突然之间齐齐跪倒下去,膝盖没入土中,疼喊呻吟着。
李清风没有动,舒潼也没有动。
袁明月闭着的桃花眸子睁了开来,泛着冷光。
“这位仙长莫不是要违约?”
舒潼语气里的怒意不加掩饰,一切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被横插一手,换谁都做不到心平气和。
“哦?违约?我袁明月何曾与你有过赌约?难道就凭他的一句话,我们三人就得任人宰割?天下还没这样的道理!”
李清风看着素衣,一脸玩味。
明月好像有些动怒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袁明月似是感受到了什么,视线扫了李清风一眼,后者连忙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仙长如此作为,就不怕掉了身份?”
舒潼心中仍存有一丝希望,只要让那素衣男子心有顾虑,他就有信心彻底动摇后者。
可惜啊,现实与理想往往存在诸多差异,别说顾虑,后者干脆闭上眼理都不理他了。
舒潼眼皮子跳了跳,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你们要救他,想必也清楚他的身世,今日即使你二人能带他们离开,可我盛平王朝的怒火,你们担得起吗?”
讲理自然是没用了,那就只好上硬菜。
见对方没有动作,舒潼继续说到。
“只要现在你不继续插手,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素衣仍是闭着眼,仿佛已经陷入了沉睡。
“嗯!”
舒潼挥了挥手,示意拾起身子的四人继续他们的工作。
收到命令,四人面面相觑,最后彼此苦笑一声权当安慰,伸出手就要揽起仍旧未醒的白逍逸和云瑶两人。
“叮。”
棋子掉落到地上,发出细不可闻的响声。
与此同时,黑白二衣方圆十丈地面皆是下限一尺有余,宛如被一颗巨大棋子砸出的大坑。
大半黑甲兵士直接趴在了地上,手脚死死贴着地面动弹不得,身体犹如被灌满了铅,沉重无比。
舒潼单膝跪地,双手拄在大戟上,硬扛着巨大压力没有倒下。
除了黑甲,场内四人都没有收到影响,昏迷的昏迷,打坐的打坐。
至于李清风,若不是怕袁明月迁怒,早就站起来拍手叫绝了。
有几只黄鹂从远处飞来,鸣叫声清脆悦耳,当鸟群飞进这个巨大重力圈时,预料之中的坠地没有出现,很快的鸟群就从众人头顶掠过,消失不见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舒潼额头留下的汗水将地面浸湿一团,而他的体力也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失。
从始至终,袁明月没有动弹一下。
终于,凭借着大戟才没有倒下的舒潼体力有些不支了,就当他即将倒地的时候,一杆长枪从远处飞来,斜插进舒潼眼前的地上。
枪身通体幽黑,泛着冷光。上面密密麻麻布满细纹,却又毫无规则,闲得很凌乱。
与长枪一同到来的,还有一道爽朗笑声。
“哈哈,看来我来的还不算晚吗,怎么我这黑甲军都趴地上,是在迎接本王吗?”
男人身材魁硕,身披黑甲中透着红光,十分诡秘。
男人到场后,所有趴着的兵士都感到那股强大的压迫力消失了,纷纷起身跪立。
“叩见王爷!”
直到此时,那双闭着的桃花眸子才缓缓睁开,不知是不是错觉,眼中黑瞳里闪过一道金光,片刻即势。
“舒潼叩见义父大人!”
公孙霸没有理会脚边跪着的男子,而是将视线放到了黑白二衣身上,一时间,场面有些肃静。
大风又起,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