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北并没有怎么犹豫,穿过石门后径直的朝着凉亭走了过去。
身后的上官注视着凉亭中的人,犹豫了片刻跟了上去。
一把碧绿古筝横卧于石桌上,梅花凳前斜靠的女子轻轻抚了一把琴,余音袅袅。
陈望北停下了脚步,就站在亭外向里面看去,等着对方一曲谈完。
没办法,咱小陈同志还是一个懂得礼貌的五好青年。对于打断别人雅兴这种事情,还是断然做不出来的。
如果不是他那颤抖的双腿出卖了他,那他的确是一位好同志。
亭内女人的余光扫了眼二人,抚琴的手停了下来,琴声戛然而止。
“不进来坐坐么?”女人的声音很好听,甚至有一种让人炫目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是一位仙气十足的女子。
一身雪白的长袍披在身上,配上她独有的气质,就像是从万年雪山下来的雪中精灵。
三千青丝被一根木簪子巧妙的盘了起来,不需要半点多余的点缀。
回眸望来,微微挑动了一下眉梢,不知含尽多少诗情画意。
真是好一个眉远如山啊。
陈望北讪笑了一下,“不用不用,我就站在这就好了。”
亭内的女子也跟着笑道:“怎的如此客气?”
能不跟你客气么,小陈同志现在就差直接掉头溜了,如果有后悔药,他简直想吃一箩筐。
女子的身形从远处看去,甚是美妙,像极了蓝星上所谓的九头身的黄金比例。
即便是坐着,也有一种说不清的美感。
可如今站了起来后,近距离看过去,才发现她是如此的高大。
寻常女子,拥有一米七的个子已经算是很高了。但眼前这位,最少有着一米八的身形。
又因为是女子,所以看上去更加的高大了。
“啊,您说的这是哪里话,跟谁客气也不会跟您客气啊。”陈望北一面说着,身子向后悄悄退了两步。
高大女子点了点头道:“姑且信了你的话,若果你不往后溜,那信服度会更高的。”
咱小陈同志也不是吃素的,被人当面戳破这种事,他压根就不当回事,脸不红心不跳的。
用他的话说啊,小爷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地府都走了一圈了,还有啥玩意能吓倒咱的。
“那个,我只是来这借个厕所的。头有点迷糊,串错门了,实在不好意思啊。”言罢,陈望北一个转身拔腿就跑。
那速度,堪比飞人博尔特百米竞速,就差脚下装俩风火轮了。
不过可惜,小算盘打的再好,也无济于事。
刚转过身子,面前一堵白墙就挡住了他的去路。
“小静初,你想去哪里啊。”
犹如魔音贯耳一般,整个身子当场僵住在那,陈望北欲哭无泪的抬了抬头。
眼前这堵白墙,不是高大女子又是谁。
因为身形的缘故,还是孩童身的陈望北只能堪堪到女子的腹部。
高大女子揉了揉自己的双手,微微弯了弯腰,胸前衣襟绷紧的厉害。
“没有,我这不是来借厕所的嘛。”陈望北赶忙向后退了半步。
没办法,谁让那犹如两座小山般的庞然大物都快要打到自己脸上了。
看到陈望北的举动,高大女子皱了皱眉头,伸出两只手就那么一捞,咱小陈同志就被死死的扣住了。
那两股软绵绵的东西就像是两座巨山,压得人直接喘不过气来了。
“呜呜呜。”小陈同志试图做着最后的挣扎。
高大女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脑瓜,“不老实。”
这一下,陈望北是直接不敢动了,那真是比鹌鹑还鹌鹑。
“这才乖嘛。”高大女子丝毫不介意这么说话。
即便不远处就站着另外一名女子,她依旧就这么半搂着陈望北,眼睛微眯着。
此时,咱们陈大杀手你要说是不快乐,那是假的。
身为一个保存了二十多年童子之身的绝世老处男,这种气氛和触感,那没流鼻血都是好的。
就算是眼前换做一旁的上官,那陈杀手也是乐意的很,
可偏偏却是这位,那真是一点涟漪也提不起来。
高大女子并未喝酒,但白皙的脸庞一抹红晕悄然爬了上来。
微醺的半眯着眼睛轻声喃喃道:“这是多久没见了啊?”
陈望北顿了顿身子,刚要张口。
“五年七个月零三天,没记错的话。”高大女子就这么直接将下巴轻轻贴在了对方的额头上。
这可苦了陈大杀手了,再不放开我,那我可就要窒息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陈望北硬是一动不动保持着这个姿势。
直到一口热气吐出,身前的高大女子身子抖了抖,这才松开了陈大杀手。
“我们小静初也算是大人喽。”脸上的红晕似乎更浓了些。
这可把人尴尬的,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要是搁在前世,别的不说。躲在水底憋气十分钟那都是基础操作,甚至有时候为了完成任务更是长达近二十分钟不曾呼吸过。可吃了这具身子的亏,这还没多久就已经到了极限。
从嘴中猛吐出的几口热气,是直接穿透了高大女子的衣衫。
陈望北憋红着脸大喊道:“大白鹅,你别欺人太甚了!”
调戏,这是赤裸裸的调戏。
咱小陈同志虽然是五好青年,但身子好歹还是个孩子,你不管不顾上来就用胸器怼我。
这不是欺负人这是什么。
高大女子双手叉腰冷笑了一声:“陈静初,你敢不敢再说喊一遍。”
“喊就·····”
“你让我喊,我就喊,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陈大杀手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宗旨。
在关键时刻,果断的怂了。
没办法,眼前这位,那可真是他这具身子一生中的一大死敌。
甚至用童年阴影形容都不为过。
因为融合了本尊的记忆,此时的他即是陈望北,也是陈静初。
已经不再分你我他了。
在陈静初还是背书包上学校的年岁里,每日陪着武媚儿就是他的生活,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但直到有一天,他的世界里多出了一个人,生活就此改变了。
无忧无虑的他,每日最痛苦的时候,恰恰变成了去学堂读书。
自从留着山羊胡的夫子变成了一位满头青丝的女子时,他就默默的发誓。
能请假不去,那就往死里请。
最好是永远不用去学堂,那就阿弥托佛了。
要知道,武媚儿的童年可是很忙的,只有在学堂的时候才能和她相处。
其余时间,陈静初只能自个打发时间。
想一想吧,能够使得他宁愿不见武媚儿,也不去学堂。
这位满头青丝,只喜欢插着一根木簪的女夫子该有多么人神共愤啊。
随便说说几个事迹,那都是一把辛酸泪。
大冬天的,才和女子膝盖般高的陈静初就被她提着跑到玄武门的城楼上,一只手抓着脚坐在墙上甩着玩。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高层建筑,但那皇城的墙壁可也不低了,愣是享受了一下高空海盗船的快感。
又比如,大冬天的骗陈静初下池塘捞鱼,美名其曰锻炼身体。
还比如,偷了武媚儿的亵衣塞到了他的小书箱里。鬼知道那段时日是怎么熬过来,成天提心吊胆的生怕武媚儿发现自己一件亵衣不见了,还又不敢还。
那滋味,现在想想都心态大崩。
有一次,御花园里来了一群大鹅。这位女夫子就走在最前面,迈着八爷步跟黑老大一样领着那群白鹅招摇过市。
陈静初看到后,就嘲笑她就像白鹅的老妈子,给了一个大白鹅的称号。
后果嘛,那是被女夫子驱赶着一群大鹅追了一个上午,硬是躲在假山上不敢下来。
一桩桩事迹,那真是男人听了会沉默,女人听了会流泪。
就像是对武媚儿的情感一样,对于这位高大女子,那真是刻在骨子里一辈子都忘不了。
不然,也不会见了她连道儿都不敢走了。
凉亭前,高大女子就这么一直笑眯眯的看着陈望北,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说啊,怎么不接着往下说了?”
陈望北撇了撇嘴,咱好汉不吃眼前亏,惹不起还躲不起了。
悄咪咪的看了一眼门的方向,直接拿出吃奶的力气跑了过去。
高大女子刚要动身,一直没有出声的上官有所行动了。
只见她一个侧步挡在了女子身前,竟是直接拔出了金丝软剑刺了过去。
高大女子看也没看,就那么抬起一只手。
“砰。”的一声巨响,一座假山直接瞬间炸裂。
那柄金丝软剑被她拿在手中把玩了几下,随意的扔在了地上,看也不看。
碎裂的石堆中,被鲜血人染红衣襟的上官久久不能起身,躺在地上不停地喘息着。
“让你站着,已经是给武明月那丫头最大的面子了,别不知好歹。”高大女子冷声说道。
已经快要到门口的陈望北停下了身子,转身回头看了过来。
虽然他也不怎么喜欢自己这个秘书兼保镖,但好歹也是自家人,这时候溜了多没面子的。
陈望北老老实实的从门口又原路走了回来,看着比自己高了不止三个头的高大女子小声道:“大白鹅,出手也别这么狠嘛。”
对于别人,高大女子从来没有任何耐心。
但对陈静初,她可是耐性极好。
弯了弯腰,似乎不是很喜欢这种对话方式,干脆伸出一只手就这么朝着陈望北的衣领直接抓了过去。
就像是提着小鸡仔一样,硬生生的把咱陈大杀手提到了凉亭中。
坐在一张梅花石凳上,将他直接是放在了自己的双腿上,细细打量了起来。
“喂,大白鹅你瞅啥呢?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啊。”陈望北硬是被对方盯着头皮发麻赶紧装起嫩来。
高大女子噗嗤笑了一声朗声道:“咋的,小静初现在也到了思春的年纪不成?”
陈望北一脸囧样,就是自己实际年纪,也不见得比她大。
这么被人调戏着,还没啥子办法。
你说气不气。
“大白······”刚要张口。
高大女子伸出一只手朝着额头就是一下,“鹅你娘个腿,给我叫裴姑姑!”
陈望北一脸黑线,你丫的欺负陈静初也就算了,现在还想占我老陈家的便宜。
姑姑能是随便叫的么,那可是人家龙骑士杨过的专属名词。
“不叫?”高大女子接着说道。
切,这种程度的威胁对于小陈同志那是蚂蚁咬大象,不痛不痒。
高大女子冷笑了一声道:“要是武明月那丫头知道某人把她的亵衣藏在自个枕头下面,你猜猜会怎么样呢?”
“姑姑,我滴好姑姑。裴大姑姑,你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条生路吧。”刚才还誓死不投敌的某人已经完全没有节操的开始了。
高大女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像话嘛。
真是的,她裴璇竺这辈子从来不威胁别人。
通常不听她讲话的人,打死就好了。
很简单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