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陆夫人的反应,陈望北说不急那是不可能的。
这么关键的时刻,竟然发起了呆,没看到陆雪梨那丫头马上就要过来了么。
“咳咳”连忙掐着嗓子咳嗽了两下。
听到咳嗽声,陆雪梨赶忙问道:“娘亲,你病了?”
还处于发呆状态下的陆夫人一下回过了神来,略微感激的朝着陈望北点了点头随后赶忙说道:“是啊,感觉有些着凉了,应该是泡的有些久的缘故吧。”
说完为了配合所说的话,又捂着嘴咳嗽了两下。
陆雪梨担忧的说道:“娘亲那你就赶紧别泡了,我还是先行回去了。喔,对了,记得让青儿一会给我带点百香草来喔。”
一听到陆雪梨就要离开,浴桶里的二人默契的长舒了一口气。
陆夫人轻声说道:“梨儿,这次的事不要怪你姐了,好么?”
陈望北怎么也想不到陆夫人会突然说了一句这话,有些抱怨的瞥了她两眼。
夫人呐,话什么时候说都可以,你好歹也看一下场合好不。
眼下这是啥子情况你不会不知道吧,就算有啥天大的事咱回头聊难道不行吗。
这下可好,万一陆雪梨接上话了,然后想再来上一波探讨人生那不全完了。
陆夫人似乎一下子也想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有些慌乱的看向了陈望北。
这不看还好,一对视就看到陈望北那双乱瞟的眼珠子,直接气不打一处来。
“登徒浪子。”陆夫人狠狠的做着口型,示意陈望北赶紧把眼睛闭上,不然别怪她的宝剑无情了。
咱陈大杀手冤枉啊,就算他上辈子没摸过女孩的小手,眼下也没那个胆量去耍这个流氓啊。
他四处乱瞟的眼神,哪是看陆夫人的身子,而是观察周围地形为一会逃跑做准备呢。
但陆夫人哪管的了这些,她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搁在陆雪梨身上了。
“娘亲,事到如今非得如此不可了么?”陆雪梨有些低落的说道。
看吧,怕什么来什么。
本来人家马上就要离开了,这一句话直接让陆雪梨停下了脚步。
陈望北毫不客气的在浴桶中瞪了陆夫人两眼,不过人家陆夫人丝毫没有在意,压根就没搭理陈望北。
自然的从屏风上拿起自己的衣衫套在身上,同时另一只手快速的放到陈望北露出水面的头用力的朝下一按。
左臂穿过衣袖,肩膀略微抖动了一下,上衣就这么直接穿好了。
被突然袭击的陈望北身体自然的反应就是赶紧从浴桶中出来,一个起身重新把头探出了水面。
“我滴个乖乖,还来?”刚呼吸到一口新鲜的空气,脸上又有物体飞了过来。
只见陆夫人一个轻跃离开了浴桶,同一时间洁白无瑕的脚掌二话不说的踩到了陈望北的头上。
落地后小腿一勾,地面上的浴巾便被她围在了自己的下身。
就这么的,陈大杀手可怜的吃了两次洗澡水,而且还没出说理去。
因为是背对着屏风,所以陆雪梨自然没有看到刚才的那一幕。
自顾的低着头继续说道:“若是真的走到那一步了,女儿愿意听姐姐和娘亲的。”
陆夫人看着自己的小女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温情轻声说道:“放心吧,娘亲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快快回去吧,可别再惹到晴歌了。”
“嗯,娘亲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陆雪梨抬起头回身笑了笑,随后推开门朝着外面走了去。
陆夫人微笑的点了点头,站在门口注视着陆雪梨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
回头看了看屋内,随后轻轻的将门关了起来。
“滚出来,我不想说第二次。”回到屋内的陆夫人哪里还有面对自家女儿的温柔,面色冰冷如一块千年寒冰。
无人应答,陆夫人皱了皱眉头,快步朝着屏风后的浴桶走了过去。
水中,只有映照出的自己,哪里还有那个登徒浪子的半个身影。
环顾了一眼四周,也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陆夫人取过屏风上的宝剑暗自想道。
这间屋子的构造她是再熟悉不过了,若是有人进入后想要离去,唯有正门可以走。
四面的墙壁唯有两扇窗户,并且与陆府其他房间不同,那两扇窗户的要比平常的小上好几圈。
若是通风,那是绰绰有余。
但想要穿过人,绝无可能。
“小贼,你此刻出来,我兴许还能饶你一条性命。若是稍后被我逮住,你就只有死路一条。”陆夫人站在原地一字一句慢慢的说道。
要说女人就喜欢玩这些文字游戏,什么叫做兴许还能绕过一条性命,意思不就是杀不杀那就看心情了呗。
那出不出来结果不一样的啊,那还不如直接说兴许会留你一个全尸更好一些。
小陈同志可是老江河湖了,怎么可能因为几句话就露面,那也太看不起他这个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天字第一号杀手了。
陆夫人自然明白对方不会因为自己的两句话就老老实实的的跑出来任她砍,不过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突然一个转身,小腿向前方的墙壁一蹬,整个身子借助反作用力向上一跃。
在空中向后翻腾了一周,顺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轨迹。
“死吧。”毫不犹豫的提剑向着前方劈去。
面对这突然的一击,陈望北的瞳孔皱缩了一下,整个身子一颤。
实在是太快了,以他的视觉捕捉力竟然也只能看到一个残影。
“好家伙,这陆夫人是个高手。”陈望北暗自想道。
随后强忍着肺部的疼痛,运转呼吸吐纳术,感受着血液的加速。
直接毫不犹豫的离开了房檐,朝向地面跃去。
落地后,看到地上少许的水渍,一下子也明白了陆夫人是如何准确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真是有够狼狈的啊,若是前世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可能早死了吧。”陈望北对自己的警觉性产生了极大的失望感。
陆夫人诧异的看了一眼陈望北,这个小子的速度并不慢啊。
就算是如今的她,若是碰到一般的江湖人也是可以轻松拿下的。
“你到底是谁?”陆夫人面色冷峻的问道。
陈望北调整着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加上之前的那次,两次情急下使用这种呼吸法的副作用累加起来让他有些吃不消了。
没想到磨练了几年,还是不能完美的使用这种方式。
“陆夫人,可听过白画子?”为了保命,只能先试一试了。
只希望老白那家伙别乱吹牛,不然可就玩大发了。
陆夫人疑惑的问道:“黄鹤楼那个说书先生?”
听这语气,压根就是没见过啊,老白你坑我!
陈望北实在没想到,什么所谓的香火情,你连人家女主人都不认识谈个屁的香火情啊。
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陆夫人,在下误入的你寝室是在下的错,这里先向你赔个不是。”陈望北抱拳快速的说道。
先认怂,再说事。
这一招,在大部分场合下还是行的通的。
不过嘛,那要看什么场合了。
陆夫人双目中杀气外泄,毫不犹豫的直接冲向了陈望北而去。此刻她才懒得管对方是谁了,竟然敢看了她的身子,那就以死赎罪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陈望北这才想起来自己貌似犯了一个天大的错。
赶忙继续说道:“若是追溯事情缘由,你那大女儿才是罪魁祸首。她就给我说了一个百草园,鬼知道是什么地方。”
语速之快,一个呼吸之间便把话全部说完了。
陆夫人顿了顿身形,在陈望北身前半步处停了下来。
手上的剑尖指向陈望北的胸口处,若是有任何举动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刺进去。
“你见过晴歌了?”
陈望北点了点头,“对啊,就在你们陆府的正厅。”
“你的意思是说,是你解开了晴歌出的题目?”陆夫人皱着眉头问道。
那表情,和陆晴歌如出一辙。
一天内被两个人因为同一件事情质疑,就算是再好脾气的人也受不了。
陈望北不悦的说道:“怎么,你也不信?”
自家女儿陆夫人还是很清楚的,若是没有解开题目,那是万万不可能放任一个男人就这么进入陆府的。
但那副上联她也是知道的,初次听到时她也是震惊了许久。
与陆晴歌不同,毕竟出生在这并不是很广袤的扬州城,眼界还是有些小。
以她的阅历,她甚至怀疑哪怕是长安城的那几位,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符合意境的下联都是很难的。
所以在女儿拿出如此题目的时候,她就知道对方的心意了。
身为陆府的女主人,理性上告诉她是需要阻止的,这是没有人能答的出来的。
但作为娘亲,感性上她最终选择了没有出声。
若是诺大的陆府最后真的需要女人出面来拯救,那样的陆府她不要也罢。
“我想知道你对的下联是什么?”陆夫人将言语放缓了不少。
陈望北撇了撇嘴,“上联不是烟锁池塘柳么,那我自然对的是桃燃锦江堤。”
此言一出,陆夫人陷入了沉思当中。
此等奇对,她是不会相信有人能够舞弊的。就算是早早知道了上联,想要对出如此有寓意的下联,那可不是一两天的功夫就能想到的。
但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少年,竟然就被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了出来。
“真的是你所做?”陆夫人还是有些犹豫,她是真的不敢相信。
陈望北冷哼一声,“你且听好,烟锁池塘柳,雾笼灵城钟。”
“你再听,烟锁池塘柳,灯垂锦槛波。”
“如何?”
不得不说,陈大杀手这波操作,真的是把陆夫人的头都快秀晕了。
抄袭怎么滴了,读书人的事都不算是抄。
陈望北将前世比较有名的下联端直背诵了出来,这个世界可是没有任何人听过。
“你叫什么?”陆夫人缓了口气,将手里的剑收了回去说道。
陈望北笑了笑道:“在下姓陈,名望北,是来应召你们陆府家丁一职的。”
既然对面是陆府的女主人,深刻的印象已经留下了,若是日后处理得当日子应该过的不会那么难吧。
心里的小算盘打的是叮当响。
陆夫人古怪的看了一眼陈望北,“陈望北,你是哪里人士?”
这就开始查户口了?陈望北虽然疑惑,不过还算是人之常情。
毕竟每个公司填入职申请的时候都得有这么一个程序。
按照白画子之前给自己编造的背景说道:“回夫人,在下乃是京南人士,五年前来到扬州城的。”
“京南啊,那儿早些年我也去过,虽然不过是个下州,但真的是个很神奇的地方。”陆夫人一愣,随后说道。
神奇二字,那也是人家陆夫人给面子。
听白画子介绍,京南那个地方先不说地处偏僻,在整座大周版图的左下角。常年还得遭受来自边界外其他族类的骚扰,那里的人生活用一个苦字都难以形容。
陆夫人接着问道:“那里可离扬州城着实有些距离啊,怎么想着来这里呢。”
继续按白画子给的话搞陈望北回道:“是家中叔父带我来这里的。”
“是白画子么?”陆夫人挑了挑眉头。
陈望北点了点头,看来有戏,那刚才干嘛还要装作不认识的模样。
将手中的剑放置到了别处,陆夫人走了回来说道:“陈望北,我可是听说你那叔父可是被刺史大人才带走没多久啊。”
直中要害,这也是陈望北有些担忧的地方。
他一直没有想着按照白画子给出的话搞去说就是怕这一出,即便是陆家出了再大的问题,和谋反牵扯上肯定也是不愿意的。
但刚才那种情况下,他也不能随便去编造一个身份出来。
有些谎言一旦撒出来,先不说自己不是本土人士,万一被识破了呢。
就算没被拆穿,日后可能会留下无穷多个隐患。
那不如就按照白画子给的话说,反而更加稳妥一些。
陈望北从容的笑了笑道:“陆夫人,看你腰腹部的伤口,您府上最近日子也不太好过吧。”
一瞬间,陆夫人脸色直接变了,如若不是受了伤,在一开始她想要制服陈望北可以说是一抬手的事。
怎么可能会有后续那么多让她尴尬无比的事发生。
“你什么意思?”陆夫人冷冷的说道。
陈望北摊了摊手,“没什么,我留下,帮你们陆府,就这么简单。”
若是没有刚才那惊艳之举,陈望北的话那可真是大放厥词。
就算是陆夫人都难免会嗤之以鼻。
但眼下,陆夫人的内心竟然有些动摇了。
若是真是眼前这个少年,说不定真的可以让陆府置之死地而后生也说不定。
更何况那人,没有骗自己的必要啊。
陆夫人定了定神,“可以,你想要什么?”
陈望北瞅了瞅陆夫人的下身的浴巾,迎上的却是人家杀人的目光。
“管吃管住,五险一金就好。”缩了缩脖子赶忙说完,便潇洒的离去了。
刚走出门,又探了探头回来笑嘻嘻的说道:“陆夫人,伤口可是不能随便碰水的,小心感染呐。”
陆夫人咬着牙冷笑道:“小子,管好你自己的嘴,若是我听到了别的什么。相信我,杀你对于我来说就是抬手那么简单。”
对于陆夫人的话,陈望北可就无所谓了。
若是想跑路,他随时都可以。
屋内,陆夫人看了一眼自己下半身的浴巾。
想到了陈望北临走前那脸上闪过的一丝笑容,一下子白皙的脸庞红了起来。
“真是个小下流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