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当晚并未发现毒药被偷走了,她是在第二天要下药的时候才发现的。
她很生气,去找青樾理论,但这件事本身见不得光,她只说自己丢了东西,想要将小贼揪出来。
青樾听她说了此事先是表示一定彻查到底,然后问她丢了何物。
孙氏遮遮掩掩总也说不清楚,青樾就不愿意了。
“自我任住持以来,普宁寺还从未丢过东西,现下你丢了东西,一定是你有什么东西遭人觊觎,你说不清楚,我如何调查?”
孙氏又劝了劝青樾,见他执意不肯,只能作罢。
青樾待孙氏离开后,叫了纪亦棠过来。
“你和顾朝做了什么,拿了孙氏什么东西,她大清早的来扰我清静。”青樾脸上写满了不悦。
“她来找师父了?师父别管,她做了亏心事,不敢声张的。”纪亦棠讨好地笑着。
“顾朝并非池中之物,我让你同他交往,只是为了搏个情分,不是让你搭在里面。”
“师父说的是,只是棠儿有自己的想法。”纪亦棠敛了笑意。
“滚出去,每天只会气我。”青樾甩袖转身不再看她。
“那我走啦,师父。”纪亦棠知道青樾没有生气,她认识青樾的这五年间,青樾还从来没有动气过。
他凡事都能看得开,从不强求。
纪亦棠去了顾朝那里。
顾朝见她过来,笑着抱怨道,“孙氏今早气得都没来给我送饭,我现在好饿啊。”
“挺好的,”纪亦棠挑眉,“饿着肚子总比喝着带毒的汤好。”
“你说得对。”顾朝今天的心情很好,眼里一直带着笑意。
纪亦棠本来被青樾说教了一句,情绪低落,见他高兴,竟慢慢被感染了,也不太难过了。
顾朝目光落到她乱蓬蓬的头发上,“我帮你梳头发吧。”
“啊?”纪亦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会梳头发吗?”
顾朝指指自己的头发,“我的头发一直都是我自己梳的,我见我娘梳过头发,女孩的头发应该也不难梳吧。”
纪亦棠看了看顾朝头上牢固美观的发髻,不禁有些心动,又见顾朝自信满满的样子,便点头同意了。
然而看见别人梳过和自己亲手梳时,到底是不一样的,或许有人初次梳头会梳的很好,但顾朝显然不是那一类人。
纪亦棠看着铜镜里面比以前还凌乱的发式,深吸一口气才保持了冷静,“你不行就别梳了。”
顾朝尴尬极了,手忙脚乱地拆散扎好的头发,“我以为很简单的,没想到这么难。”
“你帮我梳成你那样的发式吧。”纪亦棠灵机一动。
顾朝有些为难,“可是这是男孩子的发式啊。”
“管他什么发式呢,至少它比我自己梳的好看。”
这倒是真的,顾朝没再拒绝,很快便为她梳好了。
纪亦棠左右打量一番,很是满意,“比我原来自己梳的好看多了,显得特别精神。”
“但是很像男孩子。”
纪亦棠撇撇嘴,“等我长大了就不像了。”
顾朝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以后你早上来我房里,我给你梳头。”
纪亦棠马上就答应下来,她巴不得每天都有人给她梳头呢。
两人又一起下了盘棋,然后才看起了书。
他们已经把那两本书看的差不多了,但是青樾迟迟不提上课的事情,两人都有些无聊了。
顾朝的肚子不争气地时不时叫上一声,顾朝尴尬得耳朵尖都已经红了,纪亦棠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在那无趣地翻书玩。
寺里的钟声准时敲响,将两人从这样的环境中解救出来。
“该吃饭了,孙氏好像还没有送饭来。”纪亦棠说道。
“嗯,”顾朝望着窗外,没有看见孙氏的身影,“我觉得她应该不会来了。”
“你和我一起去斋堂吃饭吧。”纪亦棠提议道。
于是顾朝和纪亦棠一起出了门,往斋堂走去。
斋堂里面的人看见顾朝来吃饭,一个个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但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所以没有人去议论。
青樾看见顾朝和纪亦棠并肩走进斋堂,而且纪亦棠的发式和顾朝的一样,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何人之手。
他心中第一次有了烦躁的感觉,就像是老父亲看见自己女儿被坏小子骗走的感觉。
吃过饭,青樾刚想和纪亦棠说话,就看见纪亦棠凑过去顾朝身边正在说些什么。
纪亦棠觉得无聊,想和顾朝一起去山顶玩,顾朝自然答应了下来。
青樾见两人一起走远,内心的烦躁感更加强烈,但是又不知道自己是因何烦躁,明明是自己想让纪亦棠同顾朝交好,如今两人交好了,可他心里却开始不舒服了。
纪亦棠没有注意到青樾的情绪,她和顾朝在山顶玩的很开心。
顾朝拔了几株兰花要带回去种上,他说自己屋子里的兰草被自己浇了米汤里面的水,已经枯死了。
纪亦棠瞪他,“你这人,怎么学我偷偷给兰花浇水。”
顾朝挠挠头笑了。
回去的路上,顾朝对纪亦棠说,“你好像是我第一个朋友。”
纪亦棠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你好像也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第一个朋友。
“真好。”顾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