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亦棠壮着胆子上前去探孙氏鼻息，发现她已经死了。
她惊呼一声跌坐在地，“她死了，顾朝！”
顾朝手中的菜刀掉落，他也无力地坐在了地上，无意识地喃喃道，“怎么死了呢？”
惨白的月亮亮堂堂的，照亮了地上的三人，不时有猫头鹰的叫声从远处传来。
顾朝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晃了晃脑袋，顿时清醒了一些，他看见纪亦棠还坐在地上，就过去拉她起来。
纪亦棠眼睛无神地站起身。
“我们不能呆在这里，必须要离开！”顾朝紧紧地抓着她的胳膊。
纪亦棠看向地上孙氏未合眼的尸体，全身的汗毛立即竖了起来，她感觉到了冷意，
“赶快离开这儿，我不想呆在这，一刻都不要！”纪亦棠逃也似地往回走。
顾朝一言不发地跟着她。
纪亦棠的步子先是迈的很快，渐渐的慢了下来，突然，她抱住了身旁的顾朝，放声哭了起来。
“我没想杀了她，我不知道她会死……”
顾朝摸着她的头，温柔地说，“不是你的错，是我杀了她，你把今天晚上忘了吧。”
纪亦棠这一刻忘记了他只是一个十岁大的孩子，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哥哥在安慰妹妹一样安慰着她。
纪亦棠慢慢安静下来，她用手胡乱擦着脸上的眼泪，“别都揽在自己身上。”
她手上有血，擦的满脸都是，顾朝用自己袖子又为她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那我们两个都把今晚忘了好吗？”顾朝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纪亦棠感到不好意思，推开了他，“我们怎么回去呢，我不认识路了。”
顾朝环顾四周，没有发现熟悉的景物，“先找个地方睡下吧，明天就有人来找我们了。”
“好。”纪亦棠点点头，没有比这更明智的决定了。
两人找了处背风地方坐了下来。
“你衣服上都是血。”纪亦棠略带嫌弃地说道。
“你衣服上的可比我多。”顾朝看了看她，她披着的外衣不知掉在了何处，原本雪白的里衣现在大半部分被染成了鲜红色。
纪亦棠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顿时觉得恶心，干呕了几下。
顾朝眼尖地发现了纪亦棠手上的伤口，“手上还在流血呢。”
纪亦棠抬手看了看，“可能是被碎瓷片划着了。”
顾朝扯了片衣服上的布料，“我给你包扎一下。”
纪亦棠把手递给他，他认认真真地包扎好，然后问道，“疼吗？”
“感觉不到，我现在脑子很乱。”纪亦棠摇头。
顾朝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我脑子也很乱，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纪亦棠躺下，缩成一团，“睡吧，别想太多。”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然而孙氏惨死的样子一直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勉强将这些画面从脑海中挥散，却又想到了长公主府的大火，想起了顾莳敏带着笑死去的样子，温热的鲜血溅在了她的脸上。
她再也无法冷静，从地上坐了起来。
顾朝一直在旁边看着她。
“顾朝，如果我要为父母报仇的话，是不是要杀死很多人？”
顾朝点头，“没错，那你还要报仇吗？”
纪亦棠想了想，“要，我要让那人付出代价。”
选择和顾朝同行，就注定少不了腥风血雨，多少人都盯着皇上这个位子，最终坐上的人脚下必定堆积了累累白骨。
两人并肩坐在地上，不再说话，默默地等待着天亮。
东方的天空上，光明冲破了黑夜的束缚，太阳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终于天亮了。”纪亦棠如释重负，与顾朝相视一笑。
两人这才发现，对方的脸色都很差。
顾朝站起来，伸手把纪亦棠拉起来，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棠儿，顾朝，你们在哪？”远处青樾的声音响起。
纪亦棠连忙喊道，“师父，我们在这。”
两人向着青樾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纪亦棠认识青樾这五年来，第一次见他这么焦急。
青樾见到这两人身上沾染的鲜血，似乎并不太惊讶，“你们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没事，我们都没事。”纪亦棠答道，“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等会再说这件事，我先回去给你们拿干净的衣服，先不要回寺里，我带你们去一趟山下的医馆。”青樾交待道。
两人呆在原地，没一会儿，青樾就回来了。
两人背对着换好了衣服，青樾带着他们抄了一条近路下山。
路上，青樾给他们解释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儿的原因。
青樾本应今天上午才会回来，但他因为某些原因连夜回来了，他发现僧人们都聚在后山找人，他在那发现了纪亦棠的外衣，僧人们不敢往太远的地方走，一直没有找到他们二人。
青樾独自去远处寻找，在干涸的河道里看见了孙氏的尸体，他当机立断把那些僧人们劝回寺里，他告诉他们他已经找到了顾朝和纪亦棠，因为一些私事要带他们下山。
僧人们回去后，青樾继续沿着河道寻找他们。
纪亦棠听他说完，好奇地问道，“是什么原因要提前回来？”
青樾低头看她，眼睛里带着笑意，“关于你的，是个好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