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的泉水从山顶泻下,就像一群四蹄生风的白马如潮水般奔腾而下,落入清潭中,只觉气势雄伟、触目惊心。那瀑布冲击的轰然巨响,犹如万马奔腾,震撼人心。近而观之,水花飞溅,丝丝凉意沁透心脾。粼粼烁烁,晶晶亮亮,细碎的金色日光伴着水波波动。清潭之上泛起淡淡水雾,在阳光的照耀下还带着些七彩的光芒。如果你仔细看,会发现瀑布下有两个身着白衣的人掩映在白色的水花之中,在磅礴的瀑布的对比下显得十分渺小。
嗖嗖!哗啦啦!
孟闲手执百弊刀,墨澜则握破军剑,二人皆身着白衣在瀑布底下对练。两人的招式都十分娴熟,一时间竟难分高下。周围有仙气波动,溅起的水珠受了影响,悬在半空微微颤动。刀剑交锋的电闪雷鸣与瀑布的轰鸣声交杂在了一起。
“青崖,南雪。”
云止清润飘渺的声音传来,孟闲与墨澜闻声停下动作,循声望去。瞧见云止站在一块岩石之上,镇邪绫随风舞动,他衣袂翩翩,身上笼着淡淡银光,仿佛下一秒便要乘风归去。孟闲二人收了兵器,朝云止飞去。
青崖是孟闲的表字,南雪是墨澜的表字。这二人的表字皆是云止所取。
“师父。”二人向云止行礼。
头发和衣服都是湿漉漉的,冰冷的贴在身上,水珠顺着发梢倏地滴落,进入衣襟里。孟闲起了玩心,猛地把头一甩,霎时间水珠四射,云止躲闪不及,沾上了几滴飞来的冰凉的清水。云止为此无奈道:“青崖,别闹。”
孟闲也懂得适可而止,她默念法诀,不一会儿就把自己给烘干了。
“不知师父找我们何事?”墨澜早就弄干自己的衣服,抢先开口问道。
“过几日便是你们师祖元清天尊的诞辰,你们同我一起前去贺寿吧,正好趁此拜见师祖。”
“是。不过,咱们何时出发?”孟闲忍不住问一句。
“现在你们收拾一下,我们便出发。”
元清天尊的钟萃山被下了禁制,凡是进入此山的,无论是仙还是魔,都不能使用法术,只能徒步走上山顶。
离元清天尊的诞辰还有三日之久,此番回钟萃山,云止也许会多待些时日。
好在孟闲体力尚可,她耐不住性子,便两步变作一步蹦跳着爬梯,如一只顽劣的兔子一股脑的往上蹦跶,把云止和墨澜抛在身后。云止则有条不紊气定神闲的一步一步拾级而上,明明是普通至极的动作,在云止身上竟然是道不出的出尘与恬静。而墨澜则规规矩矩的跟在云止的身后。这钟萃山的山道都是由不规则的青石板铺就而成,错落有致、参差不齐。云止真怕她这活蹦乱跳的一不小心就给摔着了,颇有些无奈的嘱咐:“青崖,当心些。”
孟闲爬梯爬的欢快,竟然忘了他们还在身后。她转身回头往下看,见师父他们施施然的往上爬阶梯,与她还有些距离,她干脆坐在阶梯上等他们上来。
她抬头望了眼前方蜿蜒迂回曲折的由一块块嶙峋不平的山石铺就而成的石道,石道旁荒草丛杂,偶尔冒出点点紫色的小野花,中萃山顶被淡淡的好似美人披帛的山岚缭绕,眼前之景是说不出的宁静悠远。
这上山的阶梯太长,墨澜望了望前方高远绵延到云雾的青石阶梯,有些不解:“师父,师祖为何要下不能施法这样的禁制。“
云止道:“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属万物之其一,仙亦如此。唯有敬畏归真之心,可立于世。你的师祖当初在中萃山下了禁制,无论谁来访问皆只能步行。一来,是为了让来者明白,无论是身居高位,还是身份低微,皆是由天地而生,只能顺势而行。二来,若无恒心与与毅力者,早早便半途而废,也就到达不了终点。”
“原来如此。”
这石阶爬的艰辛,好不容易才爬到山顶的星华宫。
星华宫古朴大气而庄重,散发着岁月积淀的沉寂。
来到星华宫的主殿,见愁终于见到仙风道骨的师祖大人。师祖大人很是和气,他先温声问孟闲和墨澜两个徒孙几句话,便与云止谈话。
“容兮,多年不见,你又沉稳了许多。近日安否?”元清天尊道。
容兮是云止的表字,意为君子以容民畜众、胸怀天下。
“劳师尊牵挂,弟子一切安好。”
元清天尊和云止师徒二人各司其职,镇守一方,也有四百年不曾相见。
孟闲对二人的谈话并不感兴趣,在底下连连打呵欠,最后实在坐不住了,就拉上墨澜在星华宫瞎转悠。
忽的,迎面走来个长相俊美举止风流的男子,他笑盈盈的问:“你们便是容兮收的两个小徒弟吧?”
他是夏柒元,云止的师兄。夏柒元的丹凤眼眼尾微翘,增添了几分风流不羁,不显得轻浮。
孟闲猜想,能这么亲昵的叫师父大人表字的人,估计就是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夏师伯了吧。云止年少成名、名满天下,而夏柒元则截然相反。据闻,夏柒元与云止的实力不相上下,可却不愿为世俗所累,所以不肯在仙界任职,一直在外云游四海。想到此处,孟闲心中颇为疑惑,明明她的师父大人性子更加淡薄、不慕名利,为何又在年少时锋芒毕露呢?
这时,墨澜颇为周到的向夏柒元躬身行礼,说:“见过师伯。”
孟闲也跟着规规矩矩的喊了声师伯。
话音落地,夏柒元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些,“你们倒是机灵,早早的猜出我是谁。本座不知自己竟如此受师侄爱戴,不如随本座回荀芳宫喝喝茶,可好?”
墨澜与孟闲婉言拒绝。墨澜道:“师父虽未召唤,但做徒弟的也要近侍左右。师侄不可离师父太远,师伯的心意师侄领下,改日再拜访师伯如何?”
夏琪含笑看了他们一眼,露出极为可惜的模样,道:“既然如此,那便改日再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