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肖季然思绪一动脑子就跟针扎一样,只发了个鼻音询问,右手狠狠捶了捶太阳穴,陈禾这时也看出她的不对劲,手探上她的额头,一触之下烫的惊人,正要开口被人打断,“你们俩还打不打啊。”“是啊,不打不要堵着窗口啊。”
后面排队的人发出不满,两人这才发现原本排在前面的两人已经打完,陈禾打了两个糍粑两人迅速离开窗口。
绵糯的糍粑被炸至两面金黄,入口酥脆咸香,是平常两人最爱吃的,肖季然咬了两口就放弃了,陈禾左手放在她额头上右手放在自己额头上再次确认,确实是发烧了:“校医处没有这么早开门,去找老师请假吧?”
肖季然摇摇头:“第四节体育课,逃掉就好了。”
“距离第四节课还有四个小时啊,大哥!”
肖季然努力在唇角牵起一个笑意,可惜她的脸色太难看,更让人觉得苍白无力:“急什么,山人自有妙计。”
还妙计,她当是打三国啊,要不要先来个万事俱备再请个东风:“然然,你——”陈禾有些不确定的问,“不会是怕打针吧?”
“没有!”肖季然几乎是条件反射立马跳起来反驳。
陈禾嘴角抽了抽,那个成语怎么说的,对,此地无银三百两!
会考一过,距离期末考也就没几天的事了,各科课本上的知识差不多都结束,课堂上更多的是小考小测再讲解小考小测试卷,三节课都是讲解小测试卷,桌面的书堆得高,肖季然趴在桌面上混了过去。
因为下周有八百米测试,一向“身体孱弱”的体育老师,坐在操场那颗歪脖子大榕树下,神情十分悠闲自在,陈禾陪着肖季然去请假,许是肖季然脸色真的不好看,体育老师直接批了她的请假,然而对上陈禾大义凛然的目光,他笑的十分“和善”,做了如下说辞:“陈禾同学,作为体育部的干事,你难道忘了上一次你的八百米测试成绩?难不成还想更创新低?”
陈禾听后直接焉儿了,真真是要了老命,上次测试因为太自信没提前锻炼,结果测试当天成绩十分“美丽”。肖季然冲她笑的灿烂且幸灾乐祸,拍了拍她的肩以示鼓励,转身去了校医处。
校医是个花甲之年的老先生,面上带着慈祥和蔼的笑意,不像她的爷爷总是板着一张脸,问了症状后他递给她一根温度计,衣服实在穿的太多又是高领,温度计没办法放进去,她笑的有些讪讪,校医示意她去里面病床后,进去后她就近拉开第一张床的帘子,四目相对肖季然犹如见了鬼,这运气实在是......
季南靠坐在铁床上,左手打着吊瓶,右手翻看着物理竞赛真题,蓝色隔帘被人从外拉开,他抬起略显苍白的脸,待看清,原本清瘦的面颊牵起一丝浅浅的笑,然后他就看见隔帘再次被猛地拉上。
肖季然嘴里碎碎叨叨着错觉错觉,因为发着烧她迟钝到连脚步都没移,那模样蠢得可爱,季南声音轻淡:“肖季然。”隔帘外的黑影一僵,摇了摇头,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传入他的耳中。
肖季然转身拉开隔帘认命,在这儿吃副药睡觉的美梦是破碎了的:“你这是怎么了?”
“昨天冒雪回来,有点发烧。”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温度计上,挑了挑眉,“怎么,你昨晚也在玩雪的那群人里。”这是一个陈述句,昨天那场雪是在所有考试都结束后才下的,而她又是在本校考的,时间足够她回到寝室,听闻昨晚女宿舍那边也有不少人玩雪,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昨晚她在玩雪的人群中。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见她呆呆站着,季南出声提醒:“去量体温。”
脱完衣服,肖季然看着手里细长的玻璃柱忽的有些愤愤,她为什么要这么听他的话,有些想扔了又不敢真下手,无奈的坐到床上量体温。
她对着光看了看39°够猛,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这已经构成打针的条件了吧?转头看了看隔在两人中间的帘子,肖季然轻轻从床上站起,力使不发出一点声音,套好衣服踮着脚轻手去拉门帘。
脚步顿在现场,季南坐在不远处的输液椅上,双人大眼瞪小眼,他就猜到她要跑路,自小只要不是很难受她是绝不会踏入医院的,主动来那就烧的不低。
校医接过她递来的温度计,笑呵呵的说:“烧的有点高啊,打一针吧?退的快。”
肖季然瞪了远处一直看着她的季南一眼:“吃点药,我在这儿睡一觉就好。”
校医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见是先前那个白净斯文的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正看着他们这边,在这儿工作了几年,生病都还要带着书本来挂瓶的学生少之又少,打着幌子补眠的倒是不少,例如面前的女孩就是后者,对于爱读书的孩子,大人难免都会好感恒生:“同学吗?”
“不认识,就是看他长得欠揍,多看两眼。”
校医笑呵呵的:“这么白净的男生,怎么会是欠揍,现在不是都讲究什么还看吗?我看这孩子就皮相好,性格内里也好。”
......不知道您从哪里看出内里也好了的,好学生果然走哪儿都占便宜......肖季然懒得和他掰扯,岔回正题:“给我开点儿退烧药吧,吃了我睡一觉就好了。”
见她吃过药睡下,季南走到校医面前坐下,询问:“她怎么样?”
校医有些意外,那女生对这男孩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烧的有点高,是个怕打针的。”
“我是她哥哥,您直接给她挂两瓶退烧。”
校医一愣,居然是兄妹难怪了,他家的小孙子小孙女日常也是这样嘴皮子硬。
肖季然一觉醒来身心舒畅,头不疼腿不软,抬手就伸了个懒腰,“醒了?”一道男声声音清浅,她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季南不知道什么时候搬了张凳子坐在她的床边,一本不知名的书摊开在床上,他右手握着笔,显然先前一直在做题,“额,你不上课?”睡得太久话一出口嗓音干哑,她咳了咳。
季南盖上笔盖,把手上的手表对着她:“距离午自修结束还有十来分钟,你睡了三个多小时。”
肖季然只觉得有些心虚,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心虚,又咳了咳:“我是请了假的。”语毕她伸手去掀身上的被子,目光触及手背上的白色平口贴时,脸瞬间黑了,咬牙切齿蹦出两个音:“季南!”
季南仿若没看见,把她脱下的羽绒服递给她,笑容灿烂:“需要我提供刀吗?”
“季南,你二大爷的!你才要放血,全家都放!”抬手猛地抢过他手里她的衣服。
屋外冬阳明媚,日光透过一切罅隙四下投射,看着十分温暖。走出校医处,一股寒风迎面而来,肖季然冻得一个趔趄,眼见果然不一定为实,肩膀缩了缩,伸手去够脑后的帽子,一摸之下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有帽子的那件羽绒服昨晚玩雪打湿,此刻正晾在宿舍里。
季南看着她的动作,抿了抿唇,转身跑进先前输液的病床间,拿起铁架上一个用精美纸袋装着的东西,小跑追上她。
面前递来的袋子,从包装上看很用心,肯定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子准备的,先前出来他没带说明他并不想收,以上观点可证这是一个倾慕他的女孩子送的,她唇角抽了抽:“季南,你实在太阴险了!”
羊肠小道上因为午自修一个人也没有,季南瞪了她一眼,从里面拿出那条灰色披巾,直直盖在她脑袋上。
肖季然嘴皮子不落下风,手倒是十分诚实,麻利的把围巾在脖子上绕了几圈,再抽了一层罩在脑袋上,那绕法就像东北地区怕冷的老太太,换得季南唇角抽了抽:“肖季然,你给我把罩顶那层取下来!”
肖季然眉眼弯弯冲着他挑衅地扭了扭头,转身就跑。
巧逢下课,她先去了卫生间解决三急,出来遇见的第一个熟面孔是亢丽丽,她的目光落在围巾上,一副欲言又止,最后归于沉默,肖季然猜测难道——?洗手时看见镜中的自己,她沉默的把罩在头顶的那一层取了下来,刚刚的猜测有待商诂;走出卫生间,迎面而来第二张熟面孔,向梦池眸中含笑打招呼,待目光落在她颈上围巾时僵了一僵,额,难道——这么巧?
回教室的路上,肖季然取掉了脖子上的围巾,然后结局就是,陈禾目光怪异落在她手上的围巾上,肖季然: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