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乾六年三月初二,蒙初大军逼在鲜楚关外,军情紧迫,不是寒纾一语成谶,实在是云熙国这几年一直忙着挣钱,而西北方的蒙初又一直与东北方的烈耀交战,他们这里军民安生惯了,百姓懈怠,兵力当然不及人家蒙初。
快正午时,寒纾才醒,滴栏和一名小侍端着水盆进屋,滴栏道:“姑娘怎睡这么久,叫都叫不醒,这样出去只怕要头疼了。”
水华人虽然靠水生活,却很少真的用水清洁自己,往往是使个术法就随时都能保持干净。她却总是喜欢沿用普通人洗濯尘土的方式,每次睡醒后一碰到水,总感觉分外心旷神怡。
她接过帕子擦了擦脸,缓缓道:“昨天睡晚了,后来又做了梦,乱七八糟的,梦里都觉得睡的时候太长,这下肯定要头疼的,可现在,竟还好。”说着抹了把脸,听得滴栏道:“诸位大人今天在锦绣楼为护国将军践行,九皇子派人送了请帖来,此时应当还不算迟,姑娘要去看看吗?”
“九皇子刚开始那样怕我,如今连他们将军的践行宴都请我去,真是一点儿防备也没有了。”
“人都是相信自己的眼睛的,九皇子肯定也是看到姑娘为人正直才会想跟姑娘做朋友的。再说姑娘身份高贵,姿容秀美,心地善良又聪明能干,受人追捧也是应该的。”
“谁要你夸我了,我且问你,我该去这个践行宴吗?”她端起茶盏,漱了漱口。
滴栏看小侍出去,才低声道:“依小的看哈,按理说,若单是为了结交上卿大人您是不必去的;可若为了见见其他的大人,如护国将军、九皇子等人,您是该去的。以滴栏私见,那上卿有些油盐不进,倒不如早作其他打算。出门在外,多交些朋友也是好的。”
寒纾点头,十分认真地夸奖:“我想也是先去看看,以后总是少不了与官场人打交道的。很好,你近来越发有见地了,我一会儿收拾收拾便去吧。”
稍用些饭,她起来换了身极其得体的衣服,冲滴栏吩咐道:“若我今日天黑未归,你也不要一个人去寻我,带上小叔叔。”她已经知道称梁澌为‘长君’的那个女子想杀了她,而梁澌也始终对她心怀戒备,万一真给她使了绊子,滴栏一个人是摆不平的。
滴栏应声,给她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也嘱咐道:“姑娘平日睡多了总会头疼,今日虽然没有头疼,但是外边儿风凉,不如,再披上件风衣吧。”
她吹了吹茶也没喝,放下道:“不必了,没那么弱不禁风,春天的风不大冷。”
可这外边风确实没给她面子,凉的很,直到迈入锦绣楼,才觉得暖和些。原本倚靠在楼梯处的妈妈迎上来:“哟~姑娘是外乡来的吧,我们这儿正是个新鲜好去处呢!不知是是听曲儿还是看戏或是来看这儿新来的小倌儿,我们这应有尽有。”
寒纾一边儿打量四周一边点头笑道:“妈妈好生意啊,不过今日前来只是想为陈沏将军践行,您直接带我前去吧。”说着把九皇子的请帖递给她。
妈妈反反复复看了两遍,还是面露难色,赔笑道:“嘿嘿,不是老身不愿意,只是那席上的名单里原没有姑娘的名字,你这帖子也不是陈将军下的,席上又有过吩咐,说不准闲人打扰。姑娘一看就是有身份的,身娇肉贵,何苦非要凑那个热闹,那席中可都是粗犷的男子啊。”
看来邀请她是九皇子临时起意,寒纾也不好就此离开,耐心道:“妈妈莫怕,我既然敢从你这大门来,就必然不会做出有损你生意的事情。你且领我去,自然不会亏了你的。”
“啊,那便……好吧。”听这样说,老鸨略放了心,领着寒纾上二楼东头的厢房前,寒纾点头又塞给她一把金瓜子:“多谢。”
楼主妈妈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紧接着,寒纾看向厢房,从她一踏上二楼,里边儿就冒出一丝丝的清冷气泽。
这样清冷的气泽,像冬日里的寒霜,凛冽起来,就若锋利的小刀,一刀一刀剐过去,多了也会疼死。尤其是她感识比常人敏锐得多,现在自然比常人也要难受得多。
让她不得不多心,这就是在针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