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嫕整顿好心神,将看似华丽,实则累赘的华服换下,穿上素纹的襦裙,秀长的黑发用簪子别住,饮一口清茶,歇息片刻,便将母亲送来的两人查问一番。
“春草,你是林嬷嬷的女儿,林嬷嬷的能耐本宫知道,想是虎父无犬女,不如你便跟着荆园姑姑,学着如何打理后宫诸事,如何?”
春草,面容白皙,五官精致,虽是身穿宫女服侍,却有鹤立鸡群之感,春草真是个美人,可是这宫里最不缺的便是这面色美人。美人在骨不在皮,若是用美人便能收住皇帝的心,才是痴心妄想。顾婉嫕一笑,觉的母亲此事做的不妥。
春草跪在地毯上听训,本以为自已会是贴身服侍的宫人,或是皇后隐藏起来,以备不妨需的小美人,却不想顾婉嫕让她做管事婆。
“怎么不愿,如此便返回顾家吧。”春兰见她不愿,将自已憋很久的气通通撒在这春草身上。
春草见顾婉嫕不表态,却知在宫里便是有机会的,也只好答应下来。悻悻离去。
“宫耿,宫总管的二公子。你大哥在少公子身边,却为何要入宫。”带春草悻悻离去,去寻荆园姑姑,顾婉嫕看向这瘦瘦弱弱,线条冷硬的少年,问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短短八字,顾婉嫕便知此人是可信的,面上不显,怒气说道:“顾家不是君,是天子的臣,这话若是传了出去,顾家会遭殃,你也会受罚。”
顾家主母珑贤夫人派人入宫这件事自然会传到太后的耳朵里,顾婉嫕却在向太后请安时,说出了这件事。
“妾妃母家因担心妾妃,故而又送了几人过来,特来告知太后。”
“可怜天下父母心,珑贤夫人爱女心切,哀家自然不会计较。不过耿公公……”这事太后自然早已知晓,只是当她听到顾家竟有奴仆,愿意入宫做黄门,虽是知道顾家门客众多,却不想竟有忠心至此的。
“母后,儿媳替母亲不妥行为向太后赔罪。太后也是明白母亲的爱女之心,只怕是有人要乱嚼舌根。”顾婉嫕见太后一如既往的和蔼继续说道:“他们新进宫的几个人不必记录在侧,儿媳已经告知内侍省,只需在儿媳的月银中拿出些许也就是了。”
事后,素娟感到迷惑,轻声问主子这样做的意义,顾家家世殷厚,顾家主君又是当今宰相,夫人身为诰命,珑贤夫人送娘娘几位奴才又是什么大事,竟让娘娘亲自去往慈安宫说明一切。
“将事摆明了,也就好了。”不怕明枪,只怕暗箭。“顾家如今根基深厚,旁枝甚多,依附者慕名而来,而我父兄只愿做忠臣,纯臣。本宫能做的,便是做好大顺的皇后,做个贤后,让天家知晓顾家的忠心。”
大顺皇宫深处,掖廷中一隐蔽之处,一身着橘黄老式宫装,梳两小髻的宫人。她轻踮脚尖,抬手拿住凋零的梅花。却被一声柔弱的呵斥抵住。
“云若,你这是做什么?”横躺在软床上的病美人,轻轻做起,说道。
“才人,如今日头渐渐暖了,这梅花也要凋了。奴婢觉得,不如眼不见为净。”
如今帝后大婚,二人正是新婚之喜,听闻淑妃拦截皇帝,皇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皇帝和太后倒是责罚她一顿,如今尚在景和宫中禁足,抄写女则呢。若皇帝真的如宫中所传一般,与皇后举案齐眉,自家主子又该怎样度日。
“云若,那是皇上所赏的,他说我便如冬日之白梅,与雪景相映,不争不抢,却更人难忘。”
云若见她气息不稳,便知她风寒一时难以康复了。云若快步走向前去,轻抚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气息。
才人,你心心念着皇上,可皇上何时想起你,想起着冬日的白梅。
“太医说过才人这病便是忧思过重,才迟迟未好的,如今才人大放宽心才是。”
病美人轻轻低头,表示认可,却被一声熟悉磁性的男声,惊的睁大双眼。
“莹依。”
“陛下。”孔才人用期待的眼光瞧了过去,用气息奄奄的口气回道。
“你这是?”周世堰本按照太后之意,暂时冷落与她,以保她在后宫的安全。可是他总有控制不住自已的时候,闲来走走,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孔才人孔莹依的住处。
屋内摆设简单,大体以素色为主。
“回皇上,才人感染了风寒,庄嬷嬷曾派人看望,说才人风寒要静养,不许任何人打搅。”那名云若的宫人行礼之后,见自家主子沉浸在与皇帝相见之喜中,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周世堰魅眸一动,却转眼间消失殆尽,嘱托云若照顾好她家主人。
云若知晓他二人小别胜新婚,不喜他人打搅,便不知不觉间退了出去。
霎时屋内只剩他二人,自是一阵厮磨。
张封津可是老江湖了,左右逢源,因时而立,在宫中生存自有他的本事。皇帝前脚进了孔才人去处,后脚便有人同报与太后,既然如此,这人情不如他张封津卖了。
这才刚刚打发人告知太后,孔才人身边的云若姑娘便静悄悄的出现在张封津身后,这将心事重重的老江湖吓得不轻。
“云若姑娘,不知才人病情如何了。”可是毕竟是宠辱不惊的人,顿时恢复过来,笑眯眯的,恭敬的说道。
“张公公,才人是心病,见到陛下,病情也就好了大半。”云若对张封津向来没有提防,顺口说道。
“这几日,帝后大婚,宫里忙的鸡飞狗跳,老奴我呀,也是不得闲,本想着,若是有丝毫空闲,定要看望才人。谁知陛下亲自来了。”张封津顺着云若姑娘的话说道。
二人又是谈了几句,直到屋内二人依依不舍,却终要别离。
张封津紧随其后,待周世堰快步走后,离了掖廷,走在御花园的路上,周世堰头也不回的说了句“去内侍省领二十板子。”
“是,奴才知错。”
“你不问为何?”周世堰倒是有了疑惑,问道。
“皇帝对奴才罚也是赏,这可是别人求不来的福分。”张封津跪在当地笑着说道。
“你倒是看的开,不如去慈安宫当差。”
“奴才知错,陛下便是将奴才过活打死,也不能将奴才赶了呀!奴才对皇上中心不二的呀。”
周世堰见他这样,心里终是不忍,毕竟是陪同他长大的老人。
“以后,朕便仔细盯着你,看你还敢吃里扒外?”
“是,奴才去内侍省,领双倍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