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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我原谅他

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那个淡蓝色的灵魂不是别人,竟然恰是鹧鸪仔自己,连灵魂身上的衣物,都与鹧鸪仔遭受雷击那一日的穿着如出一辙。

在难以置信中,鹧鸪仔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世界观,又开始崩塌。

伴随着世界观的崩塌,神庭也发生出激荡。

在神庭菩提的正上方,那片神秘字符重叠堆积的地方,一个赤红色的漩涡蓦然生出,当空闪耀,散发出灼眼的光芒。

是黑洞。

黑洞正中心,有好几股能量荟萃,色泽与大小各不相同,互相接触之下,时而摩擦出火花,时而碰撞出爆炸。

伴着鹧鸪仔惊愕的注目礼,那黑洞的面积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至遮天蔽日,将整个神庭遮盖得严严实实。

适时,黑洞摇身一变,化作巨鲸大口,有无穷吸力自中心发出,引起凌厉风势,大有鲸吞万物的气魄。

神庭上方那些神秘字符距离漩涡最近,不幸首遭其冲,排成队列,一个接着一个被吸入黑洞中,不觅其踪。

随着字符一个个被吸入,黑洞的吸力似乎不断在被强化,待最后一个字符被吸入后,瞬间,岛屿附近的池水化作一道道水幕,拔地而起,在菩提顶上拧成一股,奔着漩涡中心而去。

只过须臾,一方池水就变得干涸,河滩又恢复了昔日那荒败贫瘠的模样。

鹧鸪仔还没来记得喘一口气,怎料,那黑洞是还不满足,吸力再度增大,竟然要将整棵菩提连根拔起。

巨大的吸力令菩提树上的绿叶与花苞不堪抵挡,不得不翘首指天,仅靠着花苞的死命拉扯,聊以维系。

看到这里,菩提树下的鹧鸪仔不禁好奇,如此大的吸力,为何自己却感受不到?

他不由再向现实中探头。现实中,白夜的手与淡蓝色人影的手仍然紧紧握在一起,白夜面色惨白,有淡蓝色能量自他身体内流出,沿着这一人一灵魂的手臂,进入琥珀。

此时,进入琥珀的能量已经不少,那些能量按照一定的路径流动,仿佛是要构成另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的个头,不像是成年人。

鹧鸪仔的心里陡然生出很不好的预感,他不能当一个看客,必须要接管身体的控制权,阻止这一奇怪的活动。

然而,他的神智还是被牢牢束缚,有一张浑浊的膜将其脑海包裹,切断了其与白夜的身体的联系。

恰在心急火燎之时,神庭中传出一声惨叫,将危机推向了新的高潮。

鹧鸪仔赶忙收回注意力,只见,在他的身旁,神庭菩提的根已然被拔出一半,整棵树被倾斜着向上拽,若再放任下去,想必要不了一阵,就会被黑洞所吞噬。

而那声惨叫,正是由菩提传出来的。鹧鸪仔强忍住焦急,屏息凝视,在菩提树棕色的树干上,朦胧间竟发现白夜的脸!

白夜的五官镶嵌在树干中,眉头锁在一起,双眼紧闭,嘴角耷拉,其余面部的肌肉一齐抽搐,看起来痛苦不已,弱小可怜又无助。

鹧鸪仔想也不想,赶忙两步上前,双臂圆抱菩提,不愿黑洞将其带走。

正如他不受黑洞影响一般奇怪,此时,他那人类渺小的力量,竟然意外能与黑洞拉锯。

与此同时,黑洞之中,有淡蓝色鬼脸探出,拖着长长的尾巴,瞬间近前,在鹧鸪仔的头前脑后围绕转圈。

俶尔,那鬼脸猛然飘到鹧鸪仔耳边,对他细声低语道:“喂,快放手,你是星魂,入主星辰之躯,实至名归。”

鬼脸的声音赫然是鹧鸪仔自己的声音,但字句之间都镀有诱惑的磁力。

我是星魂?

星辰之躯指的是白夜?

鬼脸邪魅一笑,继续劝说:“喂,星辰之躯本就该属于星魂,二者合一,天下无敌,你真的不心动吗?退一万步讲,你难道不想摆脱这个脾气臭、爱摆谱还鲁莽冲动的累赘吗?”

脾气臭,爱摆谱,鲁莽冲动,这恰恰是鹧鸪仔对白夜的看法。

累赘?鹧鸪仔也不是没有这样认为过。

只是……

“喂!”鬼脸紧咬着不放,见鹧鸪仔意志动摇,更要一举拿下,“历经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就差一步,真的要收手吗?此时一收手,可能再无机会完成轩辕的使命,更无机会回到妹妹身边,就为了一小孩,值得吗!?”

值得吗……

“只是这不公平。”鹧鸪仔陡然喃喃道。

“喂!不公平!?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岂不就是大自然的公平!?”鬼脸自鹧鸪仔的左耳绕到了右耳,话音一转,忿忿不平道:“更何况,他刚刚才做出过选择,他选择的可不是你……”

鬼脸的话像是一包炸药,丢进平静的湖水中,骤然一声响,炸起漫天水花。

鹧鸪仔的眼神开始闪烁出迷幻而诡异的光芒,自言自语道:“是啊……他选择了抛弃我……我……”

“对,没错,你要怎样!?”浓烈的赞许之意自鬼脸的言语间溢出。

“我……”鹧鸪仔盯着树干上白夜的脸,此时,白夜五官忽明忽暗,惨叫沙哑无声,整个人已经非常虚弱,旋即,他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我原谅他了。”

他眼中的迷幻烟消云散,紧接着,他卯足了劲,抱住菩提的树干使劲往下拉拽。

“喝!”

随着鹧鸪仔一声爆喝,神庭上空响起一声古怪巨响,而后,就见那些被黑洞吸入的神秘字符被火花所包围,风驰电掣一般倒冲出,有序围绕在鹧鸪仔的周遭,将鹧鸪仔与鬼脸分隔开来。

鬼脸见形势突然变化,顿时气得怒目浑圆,咬牙切齿,不顾一切就要往鹧鸪仔眉心撞,然而,那些神秘字符再度变阵,笔划互相连接,迅即变化成一矩多面体屏障,挡在它的面前。

撞在上边,鬼脸冒出一缕黑烟,发出一声惊叫,转而升天,钻回黑洞之中,逃之夭夭。

俄而,神秘字符再度收拢一齐,发出一阵夺目星芒后,转眼缩小,化作一六芒星印,印刻在鹧鸪仔的眉心处。

顿时,鹧鸪仔察觉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汇入他体内,他无暇考虑来由,顺势加重手上的力道,誓要把白夜从黑洞手中抢回来。

巨力加持之下,胜负立分。只闻轰隆一声震天响,弹指之间,菩提已经笔直地立在地上。

黑洞附近有剧烈震动发生,随着这震动,黑洞开始快速向内收缩。

抱着树干的鹧鸪仔直感到,黑洞的吸力在以极快的速度衰减,树干中白夜痛苦的神情,也愈加缓和下来。

再看现实世界,白夜的手已经与淡蓝色人影的手的分开,从琥珀中抽了出来。琥珀内部大放异彩,不只白夜体内逝去的能量正在倒流回潮,连那整个琥珀都自内而外一点点液化,包裹在回流的能量外边,随着能量一同进入白夜的身体。

渐渐地,这十余米高的大块琥珀,竟然一点一点尽数进入白夜体内,主动修复起体内因数日奔波而饥乏的细胞。

至于那淡蓝色的人影,更是在琥珀完全融化后,随着最后的能量一起汇入白夜的身体,而后直奔神庭,与神庭菩提下的鹧鸪仔合二为一。

同一时间,菩提上空的黑洞彻底消失,天边星云集聚,转而下起倾盆大雨,似乎是要将那些被黑洞吸走的池水尽数归还。

白夜终于清醒了,随着双眼恢复清明,他终于清醒了。

醒来的瞬间,他四处张望,愈看愈迷茫,显然不知道何事发生。

“狗奴……”

听到少年的声音,鹧鸪仔倍感欣慰,急忙回应道:“醒了?”

“小爷我刚做恶梦了……梦到小爷的灵魂被剥离出肉体……若不是你拼命拉着……小爷我可能就是孤魂野鬼了……”

“没……没有的事,恶梦而已。”鹧鸪仔不好意思地笑笑,深藏功与名。

“小爷我需要休息……命令你带咱们出去。”

说罢,也不管鹧鸪仔同不同意,白夜蓦然在神庭中现身。

庭中大雨滂沱,银河倒泻,立即吓他一跳。然而,当他抬起头去看天时,却惊奇地发现,神庭上空有了些许变化。

“狗奴!”

鹧鸪仔闻讯抬头,只见神庭上空高悬有星星七颗,各自分布,若每每将相邻两颗相连,便能绘出瓢斗一个。

“是北斗七星……父亲小时候常给我讲……”少年沉浸在回忆之中,自言自语道:“那颗边上最亮的,叫摇光……据说是一位很厉害的神仙……”

果然,七颗星星之中,有六颗隐忍在遮天雨幕后,甘愿黯淡,唯有边上的一颗高亮,连暴雨都无法阻挡其光辉。

鹧鸪仔正看的出神,又闻白夜惊叫:“狗奴!”

又怎么了!?

他再顺着白夜的目光望去,见那神庭菩提沐浴在甘霖中,枝叶舒展,鲜翠欲滴,绿叶与绿叶之间,有七个花苞鲜红似火,格外的瞩目。

“小爷我这这这……就小圆满了!?”两个多月前还是没有逢春的废物,转眼间已经拥有七颗火种,比起同年龄段的天才也不逞多让,白夜难免怀疑人生。

比起白夜,鹧鸪仔更镇定一些,他用舌尖舔了舔透过树叶滴落到嘴边的雨珠,当即催促道:“熊孩儿,快,敞开怀抱!”

白夜没有多问,二人立刻于树下盘腿,背靠着背,在这百味杂陈的雨水中结起神庭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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