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巴黎。
吃过早餐,晨琳见顾北城此时正坐在沙发上,便悄无声息地从后面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柔声问道:“北城,今天是周末,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安排?”
顾北城被她拥着略微向前倾,他遂放下了文件,抬手握住了晨琳纤细的手腕,淡声道:“那今天我开跑车带你出去玩好吗。”
“好是好。”晨琳闻言,侧头轻蹭着他的脖颈,忽然说道:“不过北城,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就不能加个宝贝吗,一点也不解风情。”
“嗯,好像是少了个宝贝。”顾北城说着,伸手把晨琳从沙发后面抱到怀中,低声道。
“那我给你一次重新改正错误的机会。”晨琳看着顾北城近在咫尺的清冷面孔,淡笑着说道。
顾北城拥着她,仿佛是认真思考片刻后,对晨琳道:“那我今天开我的宝贝跑车带你出去玩好吗?”
晨琳:“……”
雨水初霁,空气中仍裹挟着丝丝潮湿与凉意,天空则显得愈发澄澈飘渺,从云间缝隙散发出柔和的光晕。一阵高飞的云雀掠过天幕,在倏然飞遁的刹那,宛如在平静的碧海扬过一片白帆。衰黄的落叶打着圈从树枝上掉落到泥地,渐渐也在林间积了有半尺深,给巴黎的秋日抹上一笔调蔽之色。
此刻一辆银黑色的跑车正缓缓驶过塞纳河畔,锋利金属中的可见碳纤维在日光下闪闪发亮,与柔和的蓝色塞纳河水形成了亮丽的对比。过了不久,跑车在一座古老的木桥前稳稳地停了下来。
晨琳轻快地走下跑车,塞纳河畔拂过的凉风微微吹起她鹅黄色的长裙下摆,几缕羊毛卷的柔发随意地搭在肩头,带着说不尽的慵懒法式风情。
顾北城将车停好后,来到了晨琳身边。
“北城,这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吗?”晨琳站在木桥边,浅笑着对他道:“还把长风特意送到妈妈家里去。”
“是,才离开这么一会儿,你就舍不得了。”顾北城微勾唇角,伸手牵过晨琳,带着她一起走到了桥上,只道:“这座桥的名字叫Pont des Arts,中文译作锁爱桥。”
三个月前。
护士将宝宝从手术室内小心地抱了出来,是个男孩。
“北城,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吗?”病房内,晨琳躺在床上侧眸问顾北城道。
“大风起兮云飞扬,”顾北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俯身向前握着晨琳的手,不紧不慢地对她道:“不过取名大风也说不过去,那就叫顾长风罢。”
“顾长风…”晨琳闻言,淡笑道:“是个非常文气的名字呢,北城,你是不是之前就想好了?”
“嗯。”顾北城此刻将晨琳的手抬起来,轻贴着他的侧脸,缓缓道:“毕竟是我们的儿子。”
“那北城,儿子的小名就叫小贝壳好不好?”晨琳对他道:“有没有发现,贝和北的发音很相似。”
“那就听夫人的。”顾北城思量片刻后,继而轻笑道:“不过按照你这个取名方法,我倒是更乐于叫他小橙子。”
……
晨琳向身旁看去,其实从这座桥的本身来看,只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木板桥,但在两侧栏杆间的铁丝网上,被人们挂满了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锁扣。据说到此游玩的恋人都会在这里买一把情人挂锁,就此将爱与有关巴黎的记忆紧锁在桥上,久而久之成就了塞纳河岸独特的风景。
刚下过雨,树间淡粉色的花瓣被雨打湿,零星地残留在木桥面上。脚踏过去时,声音也没有,气味也没有,只是一点细微绵软的触觉。
顾北城遂牵着晨琳的手,走到了桥的中央。
站在桥上,卞之琳的诗句便自然而然地从心头冒了出来:“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塞纳河的水映衬着顾北城面容的轮廓愈发柔和,他望着泛着亮光的河水,语气中带着愉悦,他对晨琳道:“向来听说,法国的巴黎是浪漫之都。”
“不过今天看来,巴黎是成全了人们的浪漫没错,”他浅淡地笑了笑,接着道:“但在这里被记录下的回忆,多少也为它增添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