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化验人员过来给顾北城做血液和皮肤采样，完成样本采集后，很快就离开了房间。
“顾总，我还有一个问题。”霍念道：“关于昨晚你跟闵源先生到底谈论了什么事情，请务必如实告知我。还有，放在桌上的两个酒杯，是不是你们昨天说话的时候喝过的？”
“这两个酒杯确实是我们昨晚谈话时喝的。”顾北城此刻的声线低冷，“不过谈话的内容，我有权利拒绝，在这里作出回答。”
“顾总，恕我直言，如果您不能告诉我们谈话的内容，最后都将会对您个人不利。”霍念说道：“这件事尚且不谈，顾总，昨天你坐在桌子前的位置，大概是朝向内侧罢，在这个地方，正好伸手就可以够到球杆。”
“霍先生，恰恰相反，昨晚我是坐在外侧。”顾北城平静道：“我不清楚你是怎么做出的这个判断。其实通过房间里物件的摆放，例如电话左侧的记事本，把手朝左的开水壶，以及切芝士时沾在刀片右边的残渣，都可以证明闵源先生是一个左撇子，想必这件事情汪总也很清楚。而桌面上的酒杯，闵源应该会放在左边，也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摆放。所以抛开打碎的酒杯不谈，可以判断出闵源先生昨天坐的位置是内侧。”
“顾总，不过就是一个酒杯的摆放位置，”汪远山忽然道：“恐怕您就是利用了闵源是左撇子这个特征，在杀害他之后故意对调了酒杯位置来洗脱罪名，这样的行为发生的概率，在我看来并不低。”
“如果汪总非要把命案矛头强硬地指向我，那我也无话可说。”顾北城冷声道。
“顾总，您不要这样想。”霍念道：“在场的人，也有跟您一样没有不在场证明并且有证据指向，包括汪总，他的房间跟闵源先生仅仅相隔了两个空房，汪总昨晚住在1207室，我们也不排除汪总也拥有较为简便的作案手法。”
“霍先生，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汪远山语气略微激动道：“我不是跟你说过……”
“抱歉，汪总，我还没说完，您不要太激动。”霍念道：“只不过汪总有较为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昨天晚上八点至十点，他参加了锦枫集团举办的慈善晚宴，在这段时间一直在会场上，媒体的照片和录像足以作证。并且，锦枫集团离这边至少有四十分钟的车程，他没有办法做到消除来回的时间差。”
“好，这些我都已经清楚了。”顾北城心下了然，只道：“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让我在现场检查十分钟么。”
“顾总，可以的，现场的警察已经完成了拍照任务，虽然证据采集还要等一段时间。顾总，案件还在调查之中，并不是说有了几个证据指向就认定谁是凶手。”霍念道：“不过出于保险起见，顾总，我陪您一起去检查罢。”
“好。”顾北城说罢，走向了房间里侧。
他仔细检查了房间里的窗户，此时四扇窗户皆保持着案发时的反锁状态，没有任何问题。闵源倒下的位置头部朝着房间内侧，通过伤口可以推断出他是被人叫住，回头时遭遇了迎面而来的击打。顾北城蹲下身检查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时，忽然眼前的视线又出现了模糊晃动的状态，他估摸着昨晚的击打由于靠近头部，可能牵扯到了视网膜。
顾北城扶着桌子边缘缓缓站了起来，“顾总，您没事吧。”霍念大概察觉到了顾北城的异样，开口问道。
“没事，不过是蹲下来头有些晕。”顾北城随后问道：“今天最先进来的服务员，还在这里吗。”
“在的，顾总。”霍念道：“她刚才呆在里面的房间接受警察的问话，我现在可以叫她出来。”
那服务生从房间出来后，走到了顾北城面前，也许是今天早晨意外目睹了凶案现场，直到现在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只道：“顾总，您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这串钥匙，”顾北城指向摆放在电视机柜上的酒店钥匙，问道：“是昨晚你给出去的么”
“顾总，我昨天正好休息，所以对钥匙的事情不太了解。”服务员道：“我可以打电话问问昨天晚上的前台的同事。”
“等下再打。”顾北城接着问道：“酒店的窗户，封蔚是不是前段时间派工人保养过了？”
“是的，顾总。”服务员答到：“就在前几天，封经理说窗户移动有些不灵活了，叫人过来涂了润滑油。”
“那你今天一走进房间，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太自然的地方。”顾北城对她道：“按自己的第一感觉说就好，不要刻意去回想。”
“顾总，您这么一说，当时保安撞开门后，我是第一个进来的。”那服务员说道：“只是觉得房间内的温度比室外稍微低一些，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感觉，顾总，接着就是很浓郁的血腥味扑过来了。”
“好，我都知道了。”顾北城平静道：“警察如果问完了话，你就先回去罢。”
服务员离开后，顾北城走到许言身边，略微耳语了几句，许言听罢，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刚刚采样的化验员又走进了房间，交给了霍念一张化验单，并对他说了几句话。霍念看罢单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他很快走到顾北城身边，严肃道：“顾总，化验结果出来了，另外一根球杆上的血迹和皮肤碎屑，跟您刚刚采样得到的DNA完全一致。”
“我知道了。”顾北城听罢，脸上却没有过多惊讶，仿佛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一样，只道：“所以证据成立，是要现在立即逮捕我么。”
“是的，顾总。”霍念叫来警察，对他道：“请您跟我们回一趟警局。”
“顾总……”许言欲言又止。
“记住我刚刚说的话。”顾北城被警察带走之前，语气同往常没有太大区别。
“顾总，您知道么。”汪远山在警察押送顾北城离开前，对他道：“其实人和树一样，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低。”
他笑道：“只是顾总，我没想到你这样一伸，居然给自己牵扯上了刑事案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