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夸了米丛几句,没有任何为难喝了茶。
米丛这才松了口气,她本以为老太太与魏文林不睦,说不定会刁难她,看来是她想多了。
只是不知道亲母子的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龃龉,以至于魏文林连声母亲都不愿唤她。
余下的只有魏二爷魏文风是魏文林一母同胞的兄弟,剩下的便是几个庶弟和庶妹。
魏家在魏老太爷去世后分了家,几个庶子全分了出去,未出嫁的庶女住在偏院里。老太太舍不得魏文风硬是拦着才没让他住外面。
看得出来,老太太十分宠爱魏二爷,只是让米丛想不通的是,魏二爷旁边坐着一个女子,颜色平常,大部分时间并不说话,显得十分拘谨。
而这样的人竟是魏二夫人,两人成亲已有四载,膝下已有两个女儿。
米丛已经许久没有瞧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心中不免有些欢喜,可惜孩子还小,瞧着有些认生。
这一通下来,等米丛回到自己屋里,累的干脆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魏文林在一边帮她揉着酸痛的小腿,米丛这时也不客气:“你使劲儿点。”
魏文林稍稍加重力气,但笑不语。
米丛趴着难受,干脆翻了个身:“二弟四年前就成了婚,他还比你小三岁,算起来十七便成了婚,比你这个哥哥不知早了多久,这其中可有什么缘由?”
“我就知道你要问,你是不是还要问他问什么会娶那么一个人。”
米丛轻轻拍他一下:“你既然知道还不快点告诉我,我瞧着老太太似是极宠爱二弟,怎么会让他娶了个没担当的。”
米丛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重了:“不过我瞧着二弟和二弟妹感情似乎还好,该不会是我想岔了吧。”
魏文林叹了口气,起身在一旁净了净手,干脆学着米丛的样子和她一起躺在床上:“四年前我父亲病重,母亲便想替父亲冲喜,便让二弟匆匆娶了茵表妹进门。”
“茵表妹?”
“二弟妹是我舅舅的小女儿,从小不得我舅舅喜欢,不过母亲却是极喜欢她的,不然也不会从几个表妹里单单挑了她出来。”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二弟妹和老夫人长得确实有几分相像。”
“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第二天,方嬷嬷告诉米丛,春华和秋实被管家直接送回到了老夫人处。
“你打听清楚了,是送回老夫人那里,而不是别处。”
方嬷嬷肯定道:“老奴开始也不敢相信,再三打听,确实是这样没错。”
米丛皱了皱眉:“这样明目张胆地打老夫人的脸,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米丛看到方嬷嬷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你打听到什么?”
“这种话,老奴本不该多嘴。府里的老人都知道老夫人和老爷的关系一直并不好。可坏到这种地步却是从四年前开始的。”
“四年前?那不是老太爷病重的时候?”
“就是那个时候。”
米丛有些失神:“四年前发生了什么?”
方嬷嬷微微摇头:“问题就在于四年前什么也没有发生。”
方嬷嬷小心看了看左右,米丛立刻让屋子里伺候的人出去。
方嬷嬷见人都出去了,才小声道:“老太爷过世之前,老夫人希望由二爷接手魏家。”
“怎么可能,老爷是老夫人的嫡长子,这家业本来就应该由老爷继承,老夫人不可能不明白的。”
“至于这其中的缘由,老奴也没有打听到,夫人还是小心为上,老爷之前不是让夫人少去那边请安吗?我看夫人还是照办的好。这魏家的水一直看不出深浅,我们还是少牵扯其中为好。”
米丛点点头:“你觉得老爷的身世会不会有问题?”
方嬷嬷乐了:“夫人真是关心则乱,这魏氏宗族怎么可能允许那种事发生!”
米丛大汗,感觉自己有些蠢:“你说的对,只是这件事一日弄不明白,我便一日不能安心。”
“夫人何必心急,要我说这日子长着呢,等过段时日,老爷自会与夫人敞开心扉。”
“只是不知道那一天要等多久。”
“老爷如此爱重夫人,想来那一天不会远了,只是这种事不管对谁来说都难免有些难以启齿,夫人还需耐心些才是。”
魏文林上午处理好公事,立刻赶回去呸米丛用午饭。
魏家的饭食比米家还要精致三分,魏家厨房里养的厨艺就有好几个,每一个都不比御厨差到哪里去。
魏文林十分体贴:“这些菜还吃的惯吗?要是吃不惯,你让方嬷嬷去厨房里走一趟,你想吃什么就让他们做什么。”
米丛不是个挑剔的,看得出来下人们是用了心思,每道菜色香味俱全又不失新意,吃着吃着米丛没注意多吃了半碗饭。
“吃得惯。”米丛有些不好意思:“我好像……吃撑了。”
魏文林开怀大笑:“厨房今日做的不错,夫人很满意,每个人赏一个月月钱!”
因为午饭吃撑了,米丛有点不舒服,一手扶着腰,有些滑稽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魏文林拿了本闲书半躺在榻上,时不时抬头看着米丛,好一派悠然自得。
下午魏文林带着米丛逛园子,邻着他们住的地方,魏文林专门让人辟出一块,专门种那些他从各种地方带回来的比较特别的植物。
米丛饶有兴致地听魏文林一一介绍。
“这些东西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吗?”
魏文林摇了摇头:“这里的只是种着玩的,其实这里的植物很多在别的地方只是杂草而已,不过物以稀为贵,到了我们这里反而显得特别。”
米丛依旧不解:“那为什么还要人在门口一直看着,我听方嬷嬷说过这个地方连她都进不进去。”
魏文林牵着米丛的手,往前走了大约五米,然后蹲在地上,指着一丛赤红色的草给米丛看:“这种草叫一线天,有剧毒,人如果不小心误食了,会在三天后毒发而死,而这三天不会有什么明显的迹象。”
米丛立刻站远了一点:“也就是说,一旦中毒就会没命。”
魏文林摇了摇头:“它之所以叫一线天,是因为中毒之后有一线生机,只要知道解毒的办法,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米丛好奇:“一线生机?那到底是什么?”
魏文林立刻拔了棵一线天。
米丛担心道:“直接用手碰没事吗?你这样会不会中毒?”
“放心,这样不会中毒。”魏文林指着一线天的根部:“你看这是什么?”
米丛凑近了才看清,那一线天的根部上有一个个小小的黑点,仔细看竟然发现它们似乎在动,米丛忍不住惊呼:“它们是活的!是虫子对不对?”
魏文林把一线天又重新栽回去:“那是一种蛊虫,它的卵寄生在一线天的种子里,一直隐匿在根部,如果有人吞食了一线天,他的身体便会分泌吸引这种蛊虫的物质。
这种蛊虫雌雄同体,只有吸食了人血之后才会产卵,产卵之后便会直接死亡,而被这种蛊虫咬过,人会有一个明显的特征。”
米丛好奇问道:“什么特征?”
“被咬过的人,手上会出现一条红线。”
米丛有些着急:“说了半天,你还没有告诉我该怎么解毒,是不是和蛊虫有关?”
“聪明,中毒的人只要把咬过他的蛊虫吃掉,红线就会慢慢消失,那个人也就不会死。”
米丛满脸惊奇地看着园子里的植物,连一棵草都不愿放过:“只有一线天是有毒的吗?其他呢?还有如果有人吃了一线天,附近却没有蛊虫怎么办,他是不是死定了?”
“不会,因为只有新鲜的一线天才有毒,而且它的毒效会在一个时辰后完全消失。”
米丛突然笑了:“哪有这样的,一点也不方便,还会留下痕迹。”
魏文林笑而不语。
“你说的什么蛊虫,是武侠话本里的苗疆蛊虫吗?那它会不会钻进人的身体里?”
“一线天确实是我从苗人那里得来的,至于蛊虫也是真的。
有的蛊虫会钻进人的身体里,吸食人血,自己从人的身体里钻出来。
有的蛊虫,钻进人身体以后,如果没有特定的方法,自己不会主动从人的身体里钻出来,反而会在人体里慢慢长大,甚至产卵。”
米丛脑海中满是那种不可描述的场景:“干嘛说那么仔细,好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