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天怎么在外头待那么久。”清秋见唐琬进屋便问道。
“月色太美,被迷住了。”唐琬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指了指窗外,谎话脱口而出。
清秋突然不似刚才那般正经,嘴角咧着大笑。
“是公子太美,被迷住了吧。”
“你——你都看见了还要问我,不许胡说。”唐琬感觉自己被人抓住了尾巴似的,羞愤道。
“清秋哪有胡说,看夜色深了,本想叫小姐歇息。却见桂花树下,一对璧人有说有笑,实在是不忍打扰。”
“你还说!”
“啊——小姐我错了,哈哈哈——别挠了。”唐琬咯吱挠着清秋痒痒。“我让你再说!”
“我不说了,不说了。”清秋摆手示意自己要不行了。
“这匣子是什么?”清秋将匣子轻轻打开,便看见一对笼罩着雾光的明珠。
唐琬将匣子合上,“他母亲留给他的,改日你替我上西街还了去。”
“看来这赵公子当真喜欢我家小姐呀——”清秋嘴角又露出了坏笑。
“你还说——”唐琬见状,便又要上前挠痒痒。
淡淡的月色下,屋里二人嬉笑打闹着,这段日子带来的种种不快,在这个夜晚烟消云散。
自从世子那晚来过之后,小姐便不像以前那般一蹶不振,倒是看起书来了。清秋一边浇花,一边看见小姐又在院子里抱着书睡着了,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东西。清秋回到房间取来被褥,给小姐盖上,便又去干活了。
陆府书房内,陆游揉着因看书太久而发酸的双眼。
突然想起那个夜晚塞进他门缝里的纸条,“若是想了解赵世子与唐琬的关系,可以去看看她房中的匣子。”
他想逃避。这段日子以来,他每日压抑着自己想见她的心情,关着房门读书就是不去看她。他害怕自己深爱的人,真如旁人说的那般不堪。他不能面对这样的事实,所以他不想见唐琬。
可是想起那个纸条,他又特别好奇,究竟是谁给他的纸条,唐琬房中的匣子里又装着什么?伴随着疑问,陆游便起身朝着思何苑的方向走去。
思何苑里,在躺椅上熟睡的唐琬未曾发觉陆游的到来。深深地望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陆游心疼地将她散落在脸上的发丝拨开。
又清瘦了许多,陆游这样想着。
趁她睡着,缓步走进房内。蓦地双目一紧,眼睛盯着梳妆台上的小匣子便移不开了。这个匣子,小巧却精致,不似一般人家有的,陆游也从未见过。悄悄将它打开,发现一对圆润的珠子静静地躺在匣子里,陆游又将匣子重重地盖上,来到院子里。
将熟睡的人儿狠狠拽了起来,“这是什么?”陆游厉声地质问着。
睡眼惺忪地唐琬醒来便见到陆游对自己怒气冲冲地发着火。“什么什么?”唐琬惊讶的问着。
“你给我好好看看。”陆游再次狠狠的拽住唐琬,示意她向匣子望去。
唐琬突然有些惊慌,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正疑惑着陆游怎么会知道,却突然感觉双脚离地,被人打了横抱起身。
担心自己摔倒,唐琬急急地将手勾住陆游的脖子,却见他面色如灰一般,正想开口便被狠狠的丢在床榻上。
“你——做什么。”唐琬蜷缩在角落,看着陆游冰冷无比的眼神,有些惊恐地小声问道。
“做什么?”陆游冷笑一声,又说。“自然是做夫妻该做的事。”
这样反常的陆游令她恐惧万分,唐琬使出全身力气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攥紧被子遮住如雪白凝脂般的身躯,她躲在角落低声哭着。
陆游见她这番拒绝,哑然失声。
“你现在就是连装都不愿装了么,大婚那日你还那般主动。”听着角落里哭声不断,又说。“如今见了他,便是连样子都装不下去了。他在你心中就如此重要?”
“不是这样的。”尽管心中仍然恐惧,女子还是往前挪了一挪。伸出颤抖的手,紧紧地抓住眼前的人。
“那你好好给我解释一下那个匣子,怎么回事?”陆游将她的手狠狠甩开,指着桌上的匣子厉声地问。
唐琬望着静静躺在桌上的匣子,她该怎么说?说世子偷偷来看她吗?不,那样她就更加解释不清楚了。可到底要怎么向陆游解释——
男子看着唐琬一副犹豫不定的样子,自己对她最了解不过了。她一定是有事情瞒着自己,这样想着陆游眼底透出一丝阴狠,看来那个纸条没有说错。
“你可以相信我吗?”女子再次伸出颤抖地手攥着他。
陆游一双眼睛陌生地盯着她,蓦地将她肩膀禁锢住。
“你不是一直都说你是清白的吗?”男子嘴角扯过一丝冷笑。
“那便让我证明一下。”说罢,又一次将唐琬压在身下。
唐琬知道,这样做的确可以证明自己。但是证明过后,她和陆游哥哥还能和好如初吗?现在的陆游已经不是以前的陆游了,他不会再无条件的信任自己,他在怀疑她。
想到这里,唐琬把身上的人推开。
“我做不到,我不能用这样的方式证明自己。”
男子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果然心里有他。”说罢愤怒地转身将桌上东西悉数推倒在地。
红着一双眼睛看向床塌上自己的妻子,妻子,多么可笑!陆游只觉得此刻的心痛让他无法再面对眼前的人便拂袖而去。
留下来的女子起身将自己衣裙发髻整理好,擦去残余的眼泪。这时,清秋刚把手中的活忙完,在院子没看到小姐,便走进房内,却看到自家小姐一身的狼狈。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清秋匆匆上前担心地看着唐琬。
“没事,刚刚他来过了。”女子面无表情的坐在梳妆桌前。
她盯着手中的凤钗发呆,想起了前些日子。
“琬儿,母亲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男子一身月牙白色长袍,步履轻缓,衣角被微风吹起。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勾起地嘴角掩饰不了他心中的欣喜。他紧紧地抱着自己,这句话如同清晨的暮钟,在她耳边不停回荡。
这句话让自己害羞得不知道如何回应,挣脱开他的拥抱便跑回房里去。按着自己仿佛要跳出来的一颗心,偷偷扒开纸窗,却看见男子瞧着这个方向嬉笑着,满面春风。
之后,陆母就将自己唤去。
“琬儿,你们的事陆游同我说了。”姑母牵起自己的手又说。“现在姑母想听听你的意思。”
不等自己应声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轻轻打开,一支精美的凤钗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这支凤钗,是我陆家祖传下来的。”姑母将凤钗给自己戴上,“若是琬儿收下,从此便是陆家的儿媳了。”
姑母看着自己笑了起来,“这凤钗戴在我们琬儿头上,当真是好看。”
往昔如流水,潺潺地流进唐琬心中,捏紧手上的凤钗,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要发生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