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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三天后我们从监牢里出来,同我们刑满释放的还有那个老头,原来那个老头早在十年前就可以出狱了,官府一时忘了他犯了什么事,所以只好先关着,关着关着就忘了他的存在。今天有个狱卒走在那个老头跟前说,你可以走了。

老头木讷了一下,说,走去哪?我挺喜欢这间牢房的,不要换了。

狱卒说,你还坐牢坐出感情了。狱卒指着我们说,你要感谢那两个年轻人,如果不是他们,根本不会注意到你的存在,不注意到你的存在,我们就不会知道原来你一直在监牢里,至于你犯了什么事就不重要了,反正也无从查起了。

老头听后泪流满面,握着我们的手,不断的道谢。

我们出来途径集市时,看到许多茶馆和客栈紧闭着门,我们还以为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大家都休息,不做生意了。路人却说这三天有个茶馆免费吃喝,引起很多人的光顾,结果把那间茶馆给吃关门了。有一些茶馆不知内情,以为是生意促销的手段,纷纷效仿,结果许多茶馆被吃得一清二白,这个趋势蔓延到了客栈,一些客栈不堪重负,关门大吉。

我感慨我们不在的日子里,这个小镇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伊乃木说,我说的没错吧,只要有你,周围的环境就会发生变化,你又一次令我刮目相看。

我笑着说,你这是赞我还是贬我。

伊乃木说,不赞不贬,不过我喜欢这样的变化。好像所有事物的运行都会改掉自己原有的轨迹,这种感觉好舒服。你不觉得吗?

我说,你说话越来越悬乎了。

伊乃木说,不要紧,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行了。当务之急是处理那个叛刺的事,我会把这次的行事结果报给上面,看下一步怎么做。

我说,等他们的话也不知何时,你一边上报我们一边自己找吧,你先把那个判刺所有的情报给我看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伊乃木说,这样也好,我相信你有办法的,比起上层的人。

按照伊乃木所提供的情报,这个叛刺原本是一个前程似锦的人,后来在一次任务失败后遭到处分,他不满意对他的处分,因此怀恨在心,打算离开刺连门,这是不允许的,只有死人才能脱离刺连门。可他还是固执的离开了刺连门,组织派出一些刺客去追杀他,但通通不幸殒命。我很惊奇,一般派去的刺客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竟然全部一去不回。足见此人武功深不可测。这个连上等刺客都解决不了的人竟然轮到我去消灭,确实诡异的很。不过诡异还是这个情报,里面介绍得异常模糊,许多事交代得不清不楚,我不得不怀疑里面是否有不为人知的内幕。伊乃木叫我不要干涉过多,刺客的宗旨就是“奉命行事”。如果我顺利完成任务,我的前途将无可限量。

伊乃木很快收到通知,叛刺将在国都出没,叫我做好准备,虽然不知消息是否属实,刺连门的确神通广大,茫茫人海也能捕捉得到一个人的踪迹,照理抓人也应该不是件难事。这次锁定的范围着实大了一点——国都。这可是全国最大的城池,找个人谈何容易,事已至此,只好走一趟。伊乃木一路上欢欣雀跃,我问她什么事这么开心。

伊乃木说,可以去国都啊。

我说,你以前没去过?

伊乃木说,没有,全国各地我都去了不少地方,唯独没有去过国都,听说国都很大很壮观,说不定我还能见到皇帝呢。

我说,你还想进皇宫啊。

伊乃木说,可以的话我想见一下。

我说,你死了这条心吧,连门主都不知道长什么样的人还想见皇帝。

伊乃木说,有什么稀奇的,见皇帝比见门主容易多了,刺连门几千人,能见到门主的不超过十人,皇帝一见就是百官还有一大堆的嫔妃宫女太监卫兵,相比之下,门主比皇帝神秘多了。

我说,这怎么能比呢,门主才管几千人,皇帝要管几千万人,人口差别太大了。

伊乃木依旧不满的说,那有什么,门主可以随时杀皇帝管的几千万人。光这点门主就比皇帝厉害多了。

我说,刺连门的刺客也是这个国家的人,也是皇帝的子民。

伊乃木说,刺连门和朝廷是没关系的,怎么无端端变成皇帝的人了。

我说,就事论事,没有其他的意思。

伊乃木说,不管怎样,我始终觉得门主才是最厉害的。

我说,你见过本人?可能与你想象的不一样,说不定是个糟老头子呢。

伊乃木瞪了我一眼,说,别说大不敬的话,门主会知道的。

我从未知道伊乃木对门主有这么强烈的崇拜之情,几乎是完美的化身。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竟有如此深的敬意,我是不能苟同的。相比而言,我更加尊敬翼。我们到了天子之城,这里果然比其他的城邑来得繁荣和热闹,伊乃木一路上东张西望,当她看到皇宫时更是惊叫连连,引得路人侧目。幸好我及时拉住,否则她还真往宫门闯,我向门卫解释了大半天,花了一点钱才让我们走,不然又得进监牢不可。这事告诉我,国都是一个时刻需要钱的地方。都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时间还真不知从哪找起,这让我想到了当初在一个小镇找掉毛的场景,只是小镇变成了都城,猫变成了人。我不知道得在这待多久,不由感叹的望向迎面而来的人群,一切似乎越来越麻烦了……

伊乃木问我有何计策,我坦然说没有。消息的真实性都很难界定,这是个体力活,瞎忙是没有结果的。为今之计就是以不变应万变,找个落脚的地方,静观其变。这里不愧是全国独一无二的大都城,这里东西的价钱都是独一无二的贵,我们对比了好几家客栈,发现一家比一家贵。都号称金字招牌,家家宣传一觉可以睡到天荒地老,食物色味俱佳,服务精细入微。这么极端舒适和变态价格,勉强入住肯定在没找到人之前得离开这里。我们寻找许久,在一条破旧的街道找到了一家客栈,这间客栈极其狭小,装饰都是一副陈旧的模样,整间客栈只看见店家一人。我们要了一间房,这房也是小得很,放下一张床,其他东西都显得多余,连吃的东西也是外面的一半。但价钱是其他客栈的一半,所以吃的东西是外面的一半也是理所当然的。跟整个大都城的恢弘气势相比,这个客栈似乎那么的不协调。

伊乃木问,这里会不会是黑店啊,哪有客栈开在这种人流稀少的街道,要不换一间。

我说,不用担心,就这里了。凭我们现在的财力只能住这里,黑店也只能黑到底了。

伊乃木凑到我耳边说,听说这种店会在三更半夜迷昏客人,然后将他们做成人肉包子。

我说,听谁说的?

伊乃木说,我看书的。

我说,书都是骗人的。

伊奈木说,怎么骗人了。

我说,你看那本《刺客条例》尽是废话连篇。

伊乃木说,你又说大不敬的话了。

我说,我只说实话。

伊乃木说,我总觉得这里随时会出事。

我说,出不了大事的,安心睡吧。

不久之后店家亲自过来问候我们,店家是个老伯,相当的和蔼可亲,问长问短的问了好久。

我说,店家你把店开在这里生意能好吗。

店家说,你是外地人,以前这里是一条非常繁荣的街道,在这里做生意的多了去了,只是……哎,朝廷下令开辟了一条新大街,之后所有的商铺都迁走了,这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现在这里冷清了许多。

我说,那你为什么不走。

店家说,我对这里有感情,年纪大了,搬不了。

我们点点头。

店家说,你别看我这店又小又旧,以前我这个店生意可好了,有十几名员工呢。可惜现在只剩我一人了。

我吃惊的说,这些菜也是你一人烧的?

店家笑着点头,说,没错,我下的厨,味道如何。

我们点点头,好吃。

老伯的敬业行为令我万分敬佩,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能有这样的坚持实属难得。我一向钦佩那些据理力争的人,虽然结果会不尽人意。我和伊乃木逛街时发现整条街的店铺确实空荡荡的,仿佛鬼街一般,毫无人气。远处传来了一些敲打声,我们看到一群人正在拆除建筑物,店家所言不虚。按这样的进度,没过多久便能拆到店老伯的客栈了。至于叛刺仍是音讯全无,除了一张画像,甚至连个名也没有。伊乃木说这人极为古怪,从未有过名字。只要懂得易容术,改变面貌是件易如反掌的事。所以我不知道刺连门交给我的这个任务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很明显这是个几乎无法下手的任务,就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无异于大海捞针。这个大都城里的每一个人,老弱病残,达官显贵都有可能是嫌犯。难道紧靠杀手的感觉去捕捉他的踪迹。为今之计便是那幅画像,我整天盯着那幅画像毫无头绪,我不可能从一幅山水画看出一个人像出来。我询问了伊乃木是否拿错了,伊乃木坚称没有,她说自己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但这幅画像有山有水有鸟有树,横看竖看只有山头,没有人头。伊乃木告诉我,一个出色的刺客是可以洞察里面的玄机的,洞破画里的玄机便能找到画像。我被伊乃木的话激到了,为了证明我确实是一个一流的刺客,我决定洞破玄机。我成天盯着画像,尝试着从画里所有的线条勾勒出一个人头出来,就这样,我盯着画睡了一次又一次。我决定拿出杀手锏,往往用水把画弄湿就能显现出画里真实的面目,结果把画淋湿后山水画变成了抽象画,所有的墨迹混成了一团,伊乃木一阵哀叹。我只好把画拿出去晒干。伊乃木建言我应该拿去用火烤烤,说不定就能显示出画像。我无奈之下只好照做,结果不小心就把画给烧了,剩下一堆灰,伊乃木说,灰里有玄机。结果一股风把灰吹跑了。

我说,难道玄机在风里。

伊乃木望着我说,傻子,风哪来的玄机,玄机在有灰的风里。

我说,那我还洞破吗?

伊乃木说,算了,这个玄机不是一般人能洞破的。

两天后伊乃木跑过来跟我说搞错了,那幅有玄机的山水画不是真正的画像,她重新给我换了一幅真的。我打开画,一头老牛正在吃嫩草。

我说,这个叛刺是牛还是草?

伊乃木说,里面肯定有玄机。

我收起那幅画,顿感身心疲惫,趁着闲暇之余回去游览这个城邑的大街小巷,我清晰的记下了整个都城的线路图。我回到客栈时,发觉整条街宽阔了起来,一望无际,唯独店家老伯的客栈还在那挺立。像个风雨中的斗士。客栈里聚了不少人,店家老伯与那些人吵得厉害,最后那些人放下狠话悻悻而去。

店家说,有本事烧了这家店,我死都要死在这里。

我说,你这样也不是办法,所谓民不与官争,穷不与富斗。

店家说,你别劝我了,我心意已决。你放心,有我在的一天,你们就安心住着,他们不敢碰你们的。

我回到房,伊乃木拉住我说,今天来了好多人,那老伯一点都不畏惧,跟他们打了好久的口水仗。

我说,我怕店家今晚有危险,还是小心点好。

三更时分我看见一条黑影从窗前掠过,往店家老伯的住处袭去,我急忙出去截住那条黑影。

那条黑影道,又是你,我们缘分不浅啊。

我纳闷之时他的利刃迎面而来,我轻轻一闪,利刃又劈了过来,从他的身手可知又是那个神秘的夺药人,那人急忙逃离,我紧追不舍。

我一跃,跳到他跟前,拦住去路。

他突然收起利刃,道,你可知道你又触犯了一次大忌。

我说,少废话,先把药和配方还来。

那人笑道,这个东西已经在门主手里,你要就去找门主吧。

我说,你是刺连门的?

那人道,今晚我是来杀掉那个老头的,你竟然来坏我的事,传出去你就死路一条了。

我说,你为什么把药和配方交给门主。

那人道,要不是你的“论刺”我也不会注意到有这样的东西存在,你应该感谢我没有让你重新写一篇“论刺”。

我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那人道,凡是刺客的都是刺连门的,凡是刺连门的也都是门主的。

我说,你这是强盗逻辑。这个药是我个人的成果,什么时候变成刺连门的了,简直无稽之谈。

那人说,总而言之,你想要回已经不可能了。

我说,属于我的,在谁手里我都要得回。

那人笑道,你果然不是一个真正的刺客,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行为证明你不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刺客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别忘你身负的任务。

我还在回味他的话时黑影迅速消失。我回去时天已经亮,店家老伯的客栈凭空消失了,整条街变得异常宽阔,而店家老伯和伊乃木却不见了踪影。

那个人把药和配方交给了门主,由此看来他已蓄谋很久,如果属实,我想拿回药和配方的确是件难如登天的事。首先我没有掌握到刺连门真正的意图,门主的行踪更不知从何谈起。我想拿回东西是否意味着与刺连门为敌,这些事我无法理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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