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继续往前走,百无聊赖之际我会除了研究“包罗万象”之外喝点小酒,伊乃木也会陪我小酌一番。我一直有个疑问,我是个没什么上进心和野心的刺客,为什么伊乃木还一直跟着我,这对她以后的发展无任何益处。伊乃木也认为我一无是处,无可救药。但她没得选择,这是上面安排的,另外她也很好奇我会干什么,会成为一个怎么样的刺客。所以她一直观望着我。我对她说,我不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我也没想好我会成为一个怎样的刺客。伊乃木不认同我的话,她说我已经做出了好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了,例如把一只普通的猫变成一只专吃绿色植物的怪物,无缘无故死了一个山庄的人,还不经意灭掉了一千多人。对于这几件事我不敢恭维,纯属意外罢了,只是或多或少的和我扯上了关系。
伊乃木想知道,我还会令周围的坏境发生什么变化,所以她选择待在我身边,对于她的想法我始终无法理解,她待在我身边的原因仅仅是为了想知道我能改变周遭的环境。其实仅凭我一人之力实在做不到什么,更别说改变什么。
我此时想起了翼,翼曾对我说,一个人如果想改变一样东西首先得先改变自己。其实我确实想改变某种东西,我试图用“包罗万象”改变掉任何的毒素。但我却不怀揣任何普救于世的念想,这明显违背了我的职业性质。我之所以坚持不懈的研究,只是想明白有些事或者有些东西我是可以改变的,在我找到身为一个刺客的价值前我想做到我能做到的,仅此而已。我发现我越是这样探究就越陷进一个泥潭中,无可自拔。
我问过伊乃木成为刺探的原因,她说不知道,她从小就被灌输她就是一个刺探,仿佛我就是一个刺客一样。所以这个问题越理就越乱,最后无解。伊乃木不理解我为什么会纠结这个问题,对她而言,这个问题从未存在过,她是刺探,我是刺客就是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就像我们是人,别人会称我们为人,但不会有人会提问我们为什么会是人,这样的问题大都会被人骂愚蠢。当然我并不怀疑我是刺客的原因,比起其他的江湖帮派,刺客干净得多,洒脱得多。
那些江湖帮派总是杀来杀去,一派倒了另一派又爬上来。为了一本武功秘籍或者一个神兵利器总能掀起腥风血雨,人仰马翻。其实我始终觉得这些东西没什么好争的,但这些人就是拼死拼活的死在这些东西上,刺客却不会被这些东西所束缚。然而武林各派却看不起刺连门,认为刺连门沽名钓誉,表面清高,背地里肯定也是一番死斗。但事实上明争暗斗的是武林各派,他们为了不随便沾血,通常会秘密雇佣刺客去暗杀掉他们的对手。最后演变成刺客杀掉了所有帮派的掌门人,然后帮派弟子为了成为新掌门人又进行了无休止的内斗。但一个人成为新掌门人后发现本派弟子要么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要么就是自己又被刺客给暗杀了。最后谁也不敢接任新掌门,帮派也随之解散。武林盟主发现问题严重,这样暗杀下去武林迟早会解散,而他的盟主也将会成为虚位盟主。迫于无奈,武林盟主下令禁止各派雇佣刺客搞暗杀活动。凡是违令者就派刺客暗杀掉。这一条禁令受到了武林各派的欢迎和认同。整个武林才幸免于难。许多人把责任推到了刺连门身上,纷纷表示要将刺连门连根拔起。但谁也不敢当头,因为谁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摧毁掉这个不在武林体系内的组织。他们除了口诛笔伐表达愤慨之外便无他计。这事实让我深刻明白,不论这个朝廷还是这个武林都极其脆弱,只要刺连门涉及他们的利益,随时可能让他们土崩瓦解。我想到,会不会有武林和朝廷相互勾结的一天,他们沆瀣一气的灭掉刺连门。但以目前的条件是不可能发生的,这主要是朝廷和武林一向不和睦。
有一天我接到一封镖书,上面说杀遍天出事,亟需援救。我来不及验证消息的真实性便策猫狂奔赶到信上所言的地点。我发现现场确实发生过激烈的打斗,并且从战斗痕迹来看不少于四五人。但我并未找到杀遍天的踪迹,我查看无果后只好回去。几天后我又收到一封镖书,我照着镖书的指示找到了杀遍天。他正躺在床上,他见到我异常开心。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杀遍天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前阵子我遭袭了,幸好我反应及时,否则你得替我收尸了。
我说,你不是有刺探吗,他会帮你找个风水宝地的。
杀遍天说,你这话也太冷血了吧。我那个刺探根本不理我死活,我死了他更高兴,可以换个新的。
我说,你怎么无缘无故被人偷袭呢。
杀遍天说,我也不知道,后来我细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有人嫉妒我。
我说,嫉妒你什么?
杀遍天提高声音道,你忘了啊,我们上次成功的完成了一件任务,我也升为了四级刺客,肯定有人看我不顺眼,想铲除我。
我说,不至于吧。
杀遍天说,怎么不至于,幸好我身手好,以一敌五,他们见无利可图便匆忙逃走。
我说,那你就是没事了。
杀遍天捂着腰部说,不小心挨了一刀,现在行动有些不便。
我说,没要你命已经很不错了。
杀遍天说,真的是不小心的,当时我可以轻易躲过那一刀的,不过我打着打着就走神了,我想中午该去哪里去吃饭,要吃什么才好,脑海中浮现了好多食物,我好不容易从中挑选出来,想吃一顿饺子的时候就中刀了。幸好伤口不深,我奋力反击才将他们击退的。
我说,你也想太多了吧,是你叫人发的镖书?
杀遍天说,什么镖书?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说,不是你叫人通知我的吗。
杀遍天说,没有啊。我这几天都是一个人,没有叫人通知你啊。何况我也不知道你住哪,想通知也找不到人。
这就奇怪了,镖书不是杀遍天叫人发的,从镖插在木柱上的深度和角度上来说发镖者是个一等一的高手,这让我想到了上次碰面的神秘人。我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我决定先和杀遍天待一阵子,这次的偷袭绝对不是一次简单的行动,只是杀遍天仍未察觉。这对他相当的危险。他挨了一刀而无法吃到饺子后一直耿耿于怀,于是我每天替他买一堆饺子给他养身体。看得我都想吐了,但他依旧吃得津津有味,并且一个不剩的吃光。我跑遍了当地的所有卖饺子的地方,买断了所有的饺子。引起了不少人的抗议。我只好带杀遍天离开,换个地方继续给他买饺子。他似乎把一腔的愤懑都兑换成了一只只饺子。
有一天杀遍天躺在床上对我说,我不吃饺子,我想吐。
我惊道,你不是最喜欢吃饺子吗。
杀遍天面露难色道,其实我是要你留下,我怕上次那些人又会回来。
我恍然大悟道,所以就叫我给你买饺子,让我留下。
杀遍天点点头,道,是啊。实在对不起。我吃不了饺子了,比起那些人,我现在觉得饺子更可怕。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吃饺子了。
我说,就算你不以买饺子当借口我也会留下的。
杀遍天叹气道,你早说啊,害我吃了一个多月的饺子,腻死我了。
我和杀遍天分析了那些人打斗的方式和所持的武器,但没任何的结论,我也觉得奇怪,当我和杀遍天一起探讨问题时,最后都是无果而终。我不知道我与杀遍天谁出了问题,但无论如何我们的想法无法走到一起。
杀遍天腰伤好后示意让我离开,他还有任务在身。我给了他一个通信的地址,以便他无助时可以找到我。虽然我并不清楚那些人是否还会找杀遍天的麻烦,但以杀遍天的身手足以对付那些水平的对手。前提是他在打斗期间不要胡思乱想。
我很高兴我的“包罗万象”进入了另一个新的阶段,我有预感,只要给我充分的时间,这个伟大的时刻即将到来。趁着没有任务的期间我加大了研发力度,终于奋战了一个月后我研发出了第一粒“包罗万象”。我兴奋不已的拿给伊乃木欣赏,伊乃木用不同的视角观望了半天,说,很普通的一粒小丸子,你确定这样就能解天底下任何的奇毒。
我说,它一点都不普通,它可是我花了我大把的时间,呕心沥血凝聚而成的结晶。
伊乃木说,你确定它是安全的,万一服下的人变成掉毛一样怎么办?
我说,应该不会,我改变了研究的方法和改进了配方,这次说不定能成功。
伊乃木说,你打算怎么试验它。
我说,我自己试不了,得另外找人。
伊乃木说,我可以试下吗?
我说,这个东西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你不要乱试的好。我还是找其他动物试试看。
我让掉毛抓来了一只老鼠,并让这只老鼠吃下一颗毒药,药劲发作时我急忙给它服下“包罗万象”。这只老鼠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后逐渐恢复了正常的活动,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异。在我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老鼠后肢却不得动弹,并且后肢变成了绿色。伊乃木看着小老鼠艰苦的靠着前肢移动身体,半晌说,你的“包罗万象”似乎包不了它的后足,它局部瘫痪了,你的解药也局部失败了。
我显得格外的受挫,我只好宣布失败。伊乃木说,可能你的配方缺少了一点重要的东西,你应该重新研究下。
伊乃木的话提醒了我,我对配方重新审视了一番,发现里面可能少了天狼草。但天狼草是一种极其昂贵的东西,一时难以购买。天狼草的价钱堪比黄金,在于它可以平衡和中和整个药的药性,无论是极寒还是极热的药都能让它变得中性。上次的老鼠的后足会不得动弹就是药力无法扩散到全身,只要融入了天狼草,“包罗万象”肯定药到毒除。接下来的日子我跑遍了各大药房,却仍然找不到天狼草,毕竟这东西既稀罕又昂贵,一般的药房根本不会贩卖。
伊乃木说,除了药房还有哪里有天狼草。
我说,还有两个地方,皇宫和天狼山。
伊乃木说,天狼山就是长天狼草的地方。
我说,皇宫根本进不去,天狼山太遥远,茫茫世间,无从何下手。
伊乃木说,你打算如何,进宫还是爬山。
我说,说得倒轻巧。皇宫戒备森严,高手如云,万一不小心就成全国通缉犯了。上山就更不划算了,天狼山是一座不论高度还是跨度都是很大的山,你以为整个山都长满了天狼草啊,一般都是长在悬崖边。
伊乃木说,那些奇珍异草怎么都喜欢长在悬崖边啊。
我说,珍贵的东西通常都扎手。
伊乃木说,我觉得皇宫比较好下手些。别忘了你是刺客,成为通缉犯本来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这点觉悟都没有就不要当刺客了。
我说,皇宫也很大,找个东西没那么容易。说不定我找到的时候已经被重重包围了。
伊乃木说,那你是打算上山了,一个悬崖一个悬崖的找,我怕你一不小心就掉下万丈深渊,到时就身首异处了。
我说,上山和进宫都不是明智之举,想一下其他可以替代的东西吧。
就在我无计可施时有人却送来一个包裹,这个包裹里竟是一束天狼草,我深感疑惑,不过我懒得深究。就这样我研制出了三粒“包罗万象”,并且投入了试验。试验初步取得了成功。我和伊乃木欣喜异常。此时却杀出一个身影,以掩耳不及之势夺走了配方和另外两颗解药。我与那个人一番打斗,我躲过了那人所有凶狠的招数。但却无法制伏他,最后他将毒手伸向了伊乃木,迫于无奈我只好放他离去。从那人的身手来看,应该是上次的神秘人。
伊乃木说,对不起,影响了你的发挥。
我说,不要紧,那人出手极快,我也没把握一定能抢回来。
伊乃木说,你的身手很厉害,竟然躲过了他所有的攻击,感觉你好像知道他会往哪个方向出手一样,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出手呢。
我笑道,哪有那么神。不过这下糟了,我的配方和制成的解药都丢了。
伊乃木说,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没有备份吗。
我说,还真没备份,我一直都在改进配方,哪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我猜天狼草也是那人送来的。
伊乃木说,要是落到别人手里就可惜了。
我说,无论如何我都会要回来的。
话是那么说,但我却不知从何找起,那人对我异常了解,知道我的一举一动,肯定也知道我正在找他。这一想,搜寻的难度就更大了。我轻而易举的躲过了他所有的攻击却不是一件难事,可以说没有一人可以伤得了我分毫,除非出手极快。我也不知道从何什么时候开始,我能够预知到任何挥向我的武器和招数的轨迹。翼曾经用扔石子的方式训练我,我轻轻松松的躲开了所有的石子。翼大感神奇,问我是如何做到的。我说我预知到了石子的方向和落地点。翼听后直呼不可思议,问我除了预知攻击方面外还能预知到什么,能否预知未来之类稀奇古怪的东西。我说我只能预知攻击方面的,并且只有指向我的攻击才有效。其他的还真预知不了,如果我还有预知其他方面能力我一定到街边摆个摊,专门给人看相算命,说不定受到达官贵人的赏识介绍我进宫当国师也难说。但这一切只是幻想。
目前当务之急是找到抢走我药的那个人,我不甘心我的心血就这么遭人窃取,不论花多大的功夫我都要拿回我的东西。伊乃木陪我找寻多方仍无一线索。我只好暂时先搁着。刺连门要弄个突击检查,验收那本《刺客条例》的完成情况。我的那本《刺客条例》十分崭新,一字未动。按伊乃木的意思,如果我不在他们验收前做完要求的题目我将会受罚。为避免受罚,我只好抽出《刺客条例》,好好完成指定的题目。这些题花了我好几天的时间,有些题目怎么想都没理出个头绪。我最满意的就是那篇文章——如何成为一个大家公认的好刺客。虽然这个论题有点怪异,既然是公认的好刺客,那么这个刺客肯定杀人无数,臭名昭著,那这样又好到哪里去呢。后来我豁然开朗,思绪大开,这里的“好”应该指的是刺客的“坏”,越好就越坏,越坏就越好。凭着这个点我攻克了最后一道难题。
验收当天,那人端详了半天,说,错误百出,尤其是那篇文章,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东拉西扯的。
听完这话我顿时就晕了,事后我被拉到一个地方重新学习。然后我才发现这里的“好”指的是一个刺客要有一个得体的形象,有空时修修边幅,配个好一点的武器,对上一级的刺客要尊敬。于是我错了,对于这样结果我除了坦然接受便无他法。我也越来越不明白刺连门这个神秘组织的核心价值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