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生帮鲁三邦收回城东后,他便继续做回他的春风苑杂役,每日陪着雅儿和岳娟儿,三人时常嬉笑打闹,反倒少了之前的隔阂,感情也越来越好。距离雅儿及笄的日子也没多长时间了,每每想到心中所望即将成真,秦生心里美滋滋的
这日傍晚,春风苑大堂内,鲁三邦带着几个随从风风火火地自城东跑来。秦生一看他那阵仗以为又要同谁去火拼,鲁三邦才道明自己只是来寻他喝酒而已。
秦生估摸着两位姑娘尚有好一阵子方能放工,便跟鲁三邦坐下小酌起来。
酒过半巡,鲁三邦放下酒杯,略微叹气道:“大哥,小弟我明日要去衙门报到了。”
秦生颇为意外道:“城东的地头你方才收回个把月,如此着急作甚?”
鲁三邦无奈摇头道:“我也不愿,可昨日衙里熟人传话过来,说上头认为捕快被伤一事有损朝廷颜面,限期他们十五日内抓拿结案。还说如果小弟再不去报到,估计就不是关个把月那么简单了。所以城东诸事还须大哥时常过去盯着点才行”
秦生摆手拒绝道:“你还是另寻他人吧,我无任何经验,对众弟兄也不甚了解,如何使得?”
鲁三邦摇头道:“大哥休要再谦虚,论起耍无赖,小弟都恐不及你一半,你尚且都管不好,我还能放心给谁看着。其他弟兄那块你无须操心,我今日已一一做好安排,应无大事。”
秦生笑骂道:“你这糟货竟敢骂我,看小爷不把你的城东弄得鸡飞狗跳。”说完便举起酒杯。
鲁三邦会意一碰,笑道:“你要弄便弄,那也是你的城东。”说完,两人便都把酒干了。
又喝了一阵后,秦生扶着脑袋,用力睁了下眼道:“今日这酒怎如此般烈?竟喝得我有些迷糊。”
鲁三邦也疑惑道:“是啊,怎这般上头?”随即猛然警醒,拿起酒壶对守在旁边的随从道:“速速拿到后院给牲口试试。其他人注点意,随时准备抄家伙。”一随从接了酒壶便飞快向后院跑去。
旋即,鲁三邦低声对秦生问道:“咱们撤?”
秦生转着眼珠子想了下,道:“这里是春风苑,上下我都熟,应该没人敢来此处撒野。此时出去恐遭半路埋伏,反倒不甚安全,暂且先看看。”
半柱香后,那随从拿着酒壶回到桌前,道:“鲁爷,几只牲口都试了,也拿银针验了一番,均无问题。”
鲁三邦奇道:“这就怪了,这也没喝到平时的量啊?莫非这几日过于操劳?”
秦生笑骂道:“城东才屁大点地方,还能操劳到哪去。估计是你我许久未喝的缘故了。”
鲁三邦此时也开怀道:“来,那咱今日便喝个痛快,权当给小弟我饯行了。”说完便举起酒杯同秦生继续畅饮起来。
······
城南,秦生家小院处
秦生单手捂着晕痛欲裂的脑门,睁开干涩朦胧的双目,入眼的是一顶蚊帐。又喝多了?我何时回来的?
他刚想起身,鼻子忽然闻到阵阵幽香,便觉有东西压在他身上,他低头往下一看,竟是一条白如凝脂水润匀称的秀腿!
他慌忙爬起身来扭头一看,只见岳娟儿小嘴微翘睡在他身边,吓得他大叫一声跌下床去。
床上的岳娟儿被吓醒过来,她扯着被褥遮住身体,刚要张口说话,门外便传来声音。
“娟儿姐姐,你怎先行回来了,也不等等我?”话音刚落,门便被推开,雅儿看到房内的二人,表情瞬间凝固,愣在原地。
秦生刚想起身,才发现自己竟无片布遮身,心像掉价冰窟窿一样,这次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急喊道:“雅儿你听我解释···”
雅儿双目泪如珠落,玉手捂着小嘴硬是没有发出声响,没等秦生说完便扭头跑了出去。
秦生赶紧胡乱扯了件衣服,匆忙套上便追了出去。可等他追到院外时,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大街,半点没有雅儿的影子。
他懊恼地抡起拳头狠狠砸在墙壁上,忽然他猛地抬起头:“春风苑,对,只有那里”。他连忙冲进院子里胡乱找衣服穿上便奔向春风苑去了。
秦生刚离开,一个身影便从旁边黑暗的拐角处走了出来,进了院子。
“你还是来了。”老乞丐声音略显沧桑地从屋内传出。
“来了,还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多年未见,不请我坐坐么?”那人轻摇步履走到了老乞丐的屋前,昏暗的月光并未能将院子照亮,只能大概看出是一身材姣好的女子。
“唉,既已多年未见,便无再见的必要了。差点便被你们瞒过了我这双昏花的老眼。”老乞丐叹了口气。
那女子颇有兴致道:“哦,那你为何今晚不拦着点声儿?还是你本就不愿他同那姓张的在一起,又或者你不愿他牵扯进来,如同当初你狠心带着他离开我一样。”
沉静了一会后,老乞丐才幽幽道:“当初这孩子将雅儿带回时,我便知将军府之事出自你的手笔。无奈他性子倔,拗不过他,我也只能用这残生来陪他赌一把,谁知还是躲不过你。”
女子摇摇头道:“不,几乎便被你们躲过去了。我在这扬州城附近遍地撒人,寻了五年多都杳无音信,若不是他二人在街上吵架,恐怕我至今都不知你们下落。”
老乞丐声音苍凉地笑了笑,随即叹了口气,道:“唉,有时真能被这傻子给气死,一对天九牌还能打输,瞎闹。”
女子也轻声笑道:“细想来,声儿的性格及头脑倒真像极了你我,将来······”
“他不是你我子嗣,别想多了。”老乞丐声音冷冷打断道。
女子楞了一下,旋即嘶吼道:“不是我子嗣?那他为何叫秦生,那他为何擅长琴技,那他为何处事与我如此相似?你说啊!”
老乞丐声音凛凛道:“信不信由你,声儿在我抱离京师时便已夭折,你执着亦无用。这秦生是我经过一条闹瘟疫的村子捡到的。取名秦生,生存的生,目的是让他好生活下去。这秦生跟了我近一十六年,早已如同己出,你若胆敢让他牵扯进那些争斗,休怪我无情,当初我能救你,如今便能灭你。”
女子低头默不作声许久,忽然蹲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越哭声音越大,哽咽着歇斯底里道:“我无半分惧你,但你还我声儿,还我声儿。”
只是老乞丐房门依旧没开,苍凉的声音隐隐传出道:“齐皇妃,回宫去吧,你不属于这里。”说完便不再吱声。
那女子听完哭得愈发厉害,整个院子都是她的哭声在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