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生被掐得两目通红,小脸如同猪肝一般颜色,依旧恶狠狠地盯着大汉,硬生生将话挤出:“猪···脑···子···臭···鸟···人”
儒生听到一半便瞬间松了口气,不禁放声大笑,顺手拍了拍大汉,示意他将秦生放下。
大汉略有不甘,但还是松手将秦生扔在地上。
儒生看着坐在地上一直不停咳嗽喘气的秦生,脸上有些欣赏道:“你这小友倒有骨气,性命被人捏在手中,还不忘损人。你且放心,那老乞丐只是被迷晕而已,无甚大碍。小友还打算跑么?”
秦生咳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阴阳怪气道:“大爷您才是真的好手段,小的费劲巴拉还是被您抢了先,小的认栽。不过,你这一百两银子便要了我们爷俩的小命,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儒生颇有兴致问道:“哦,此话怎讲?”
秦生小脸有些不屑地笑了笑,道:“你这封家书绝不是一封普通的家书,甚至可能连家书都不是。小爷我天天蹲在街头巷里,关于安平大将军的事多少听到点风声,你让我去送信不出两个目的,要么救人,要么害人。可无论您出于哪个目的,完事之后我们两个都没有活路可走,要么被杀灭口,要么被官府抓了处死,小爷可有说错?”
儒生一脸淡然,点头答道:“不错。那封信不是家书,是一封救人的密信。我等不打算杀你灭口,方才我二弟之所以突然掐你脖子,只是因为他姓朱。”
秦生一脸哭笑不得,他刚才只是实在气不过,想来自己在城里折腾半天才逃掉,可却傻啦吧唧地掏钱租车给人送上门来,这刚得的两贯铜钱也都给败了,所以才破口大骂,谁承想刚骂出第一个字,便被人像抓鸭子般,捏住脖子提了起来,心里一凉,横竖都是死,索性骂个够本,可随后就被扔到了地上,实在是像极了牲畜,任人宰割。
儒生并不理会秦生的小九九,轻声问道:“你可知,为何是你先动身,可却是我二人先到此处?”
秦生想了想,心中隐约有了答案,却没说出,只是静静看着儒生。
儒生也目不转睛地看着秦生,道:“很简单,你租的是民马,我们骑的是军马,所以无论你如何乔装,跑到哪里,我们都能追上。”
秦生苦笑道:“您说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警告我,让我别再耍小花样罢了。”
儒生点点头,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如果你跟我们一样,甚至比我们更强,再加上你本就聪慧,现在局面是不是就完全不同了?”
秦生听完眼神一亮,旋即像是想到什么,便又慢慢黯淡下来。
儒生将一切看在眼里,知道时机已到:“只要你此次顺利完成任务,我便将你带回军营,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
秦生听完脸上难掩激动之情,立马问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儒生字字清晰道。
秦生紧接着问道:“我能否带上屋内那老酒鬼?”
儒生答道:“不能进军营,但你可以接到附近的城镇。”
秦生听完便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脸认真道:“我信你。我这就进去换身行头跟你进城。”说完便去了。
秦生走后,大汉显然有些不服气,问道:“二哥,您真的要带这小子回去?”
儒生静静看着秦生的背影,答非所问道:“稍后你给那老汉留五十两银子,答应给人的酬金,别食言。”
“咚······咚,咚”
皓月高悬,众星隐,黑幕降世,夜已平
一脸倦意的更夫敲着梆子,提着灯笼,打着哈欠走在西直街上,这时分本就是人最困的时候,这闷热的天气更让他有些疲乏,他眯着有些酸胀的眼睛,扫了一眼空荡的大街后,喊道: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更夫刚喊完,一袭黑衣便幽幽出现在他身后,手刀在他后脖子上快速落下,更夫便浑身一软,晕了过去,黑衣人顺势扶住,快速将其拖入了旁边黑暗的斜口巷子里。
几息过后,一个汉子穿着粗布衣,提着灯笼,拿着梆子,从斜口巷子走到西直街上。他环视四周后,便举起灯笼朝斜口巷子晃了一晃,旋即转身走了。
更夫刚转身,一排黑衣人便飞快地从斜口巷子里鱼贯而出,约莫有六七十人。
到了街边,十多名黑衣人自成一队,一路沿着街边黑暗处,跟着更夫去了,剩下的黑衣人直奔将军府,顷刻间便全部鬼魅般融入了将军府院墙外的黑暗里,整个过程黑衣人们没有任何交流,但却行动迅速,整齐有序,全程竟没发出半点声响。
斜口巷里,瞪大眼睛目睹了一切的秦生,终于知道为什么说民不与官斗。他望着不远处安静的夜色中彷如庞然大物般的将军府,紧张得有些微微颤抖,虽然他已经偷溜进去不止一次,但却没有哪次像这般心惊肉跳,想起儒生的承诺,他暗暗握紧拳头咬紧牙关,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旁的儒生见浑身紧绷的秦生,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近了压低声音道:“小友莫慌,厨院是闲杂之地,一般不会有人把守,厨院与后院偏院仅一墙之隔,到了偏院处,找到乔俊你便安全了,在此之前,一切小心。”
秦生看着儒生,深深吐纳了几口,点了点头,便蹑手蹑脚底走了出去。
到了狗洞边上,秦生趴在墙根上仔细闻言一会,确认里面没什么声响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堵住狗洞的石扒开一个缝,从怀里掏出一根上了迷狗药的骨头,从缝里扔了过去。
他在墙外耐心地等了好一阵子,却依然不见墙内有什么动静。于是他便扒开石块,扭着身子将头伸进去,借着狗洞边上蓬乱的杂草掩护,仔细观察一番。
嗯?那大狼狗哪去了?秦生感觉有些不对,他刚想先缩头回来,便看到厨房的门被推开了,吓得他只能趴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只见两个军汉在门口处擦着嘴巴伸头出来,鬼鬼祟祟地左顾右盼看了看,发现没人,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便边走边说道:
“你还别说,这老狗就是老狗,味道真的是香!”
“那可不,这可是将军家的狗,平日里吃了多少好东西,要不是百夫长说这两天动手,咱都还不敢动人家的狗呢!”
“诶,你小点声!咱们也是偷听到的,别到处嚷嚷。”
“对对对,不说了,咱快走。”
秦生见那两军汉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瞧见两人走远后,这才从狗洞里慢慢爬了出来。
呸,两军痞子竟干起偷鸡摸狗的勾当,小爷想了那么久都没敢动手,竟让你们抢了先,秦生躲在杂物堆后暗暗呸了一口,左右分辨了下方位后,便蹑手蹑脚地跑到厨房的围墙边上,俯身整个人钻进了墙根下面的排水沟里。
这段时间城内干旱,沟里仅有些许生活污水,那排水沟虽然不宽大,但却能容下瘦弱的秦生,他忍着恶臭,顺着排水沟往内院的方向慢慢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