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草生长在灵气充沛的幽暗之地,细小的星形叶片能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大片的聚集在一起,远处观之仿若天上星云而得名。作为藤蔓植物的一种,常附着在山体阴面或者枝叶密不透光的树干上,被视为山里的路灯。
黑所在的这片山洞的穹顶上,就是因为布满了星云草,而散发出熠熠星光。但最开始并不是这样。
在黑年纪还小的时候,山洞使用的是明火,也就是火把来照明。由于通风欠佳,洞里往往烟熏火燎的。而且需要耗费人力寻找可燃物,墙面至今也还留下了被火把熏黑的痕迹。
后来,通过药师的药典得知星云草的存在,黑提出用星云草取代明火,得到了大家的支持。经过多番寻找,药师终于在秦岭深山一处灵猿的老巢里找到了这种可以发光的神奇灵草。
在黑的参与下,大家协同完成了星云草的移植和布置,经过一年多的疯狂生长,星云草终于长成了如今的规模。但令他奇怪的是,山洞中央的石柱始终没有星云草可以存活超过一天,这令黑心中有点小遗憾。
不管怎么说,黑作为山洞照明改进的最大功臣,受到了师父师兄们的一致夸赞,他成了这片星云草的主要负责人。
熟练地巡视一周,星云草的状况依旧,只在头顶中央靠近石柱的地方死亡数量有些许增加,没什么大碍。来到铸剑坊,大师兄还未过来,只有铁匠师父在里面敲敲打打。
“你大师兄呢?怎么没有一起过来?”铁匠抬头看了一眼,低头继续敲击台上暗红色的剑坯,火星四射。
“师兄还在丹药坊泡药浴,我受不了他们三个疯疯癫癫的,自己先出来了。”黑意兴阑珊的说。
“哦?”铁匠不由得笑了,将快要冷却的剑坯重新扔回炉中,“他们仨比你还疯癫?”。
“铁匠叔你什么意思?他们是剑修,疯起来自然比我这个普通人要厉害多了。”
黑走到锻台前的石凳上落座,少了几分往日的活泼。
铁匠察觉到黑似乎有心事,柔声的说,“今天被你师父批评了?”
“嗯。都怪我平日贪玩,到如今,灵台不见影,剑也不成形。师父虽然没有很严厉的批评我,但我对自己挺失望。特别是看到几位师兄本事那么大,指着水就能变成龙,活灵活现的,我却什么都不会。”黑蹲在火炉前,盯着地心炎那滚滚沸腾的岩浆。
“你学会了我的融灵铸剑术,熟知药师的药典,知晓裁缝的五行编织法,会的比你三位师兄都要多,怎么是什么都不会呢?”
铁匠干脆取出烧红的剑坯,一把扔进冷却池,倚靠在铸剑台上,面朝黑说道。
“可是我连灵台都没筑成,学了这么多一点用处都没有。”
“一头老虎比一只狐狸晚出生几个月,但是之后短短两个月就能在个头上超过它,而且长到最后,两者之间有几倍到十几倍的体重差距。”铁匠说,“剑修从不排资论辈,永远都是以实力说话,达者为先。你虽然比别人起步要晚,但日后成就未必会比他们低。”
“可是师父说我天赋本就不行,狐狸比老虎生得还晚,那不是永远也赶不上了。”
铁匠笑着摸摸黑的头,“傻孩子,天赋只是一种起步快慢的外在表象,只反映刚刚出发那一段很短时间内的事实现象,而不是内部好坏的判断依据。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小时不佳,大却了了的剑修,你以后会遇到很多。”
“你不用顾虑天赋的事情,就算真的有天才这么一说,套在你们这几个孩子身上都是行得通的,只是你的机缘未到罢了。”
“哈哈。好了。什么时候我们无忧无虑的开心果,变得对剑修这么有执念了?”铁匠慈爱的打趣道。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剑修和普通人是两个世界,我不想以后离师父和师兄们越来越远。”黑想起了三位师兄交替变幻水龙的场景,那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也有不一样的能力。
“别担心,师父永远是你的师父、你的长辈,师兄也永远是你的好兄弟、好朋友。我们在一起,是因为你就是你,是我们一起度过的美好过去的延伸。懂吗?”
“铁匠叔,没想到你说起话来,比二师兄还好听。”黑眼眶有些泛红。
“说了多少遍,别叫我铁匠叔。”铁匠正要就此与黑理论一番,却见他好奇的捏着自己的手臂,不知其由,于是问道,“你干嘛呢?”。
黑朝他嘿嘿一笑,“我是在想,这么硬的肌肉里面是怎么挤出刚刚那些话的。”
“好啊!你小子讽刺铁匠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哎呀!不是,别瞎说,我没有,……我认错。”
赤独自一人进了铸剑坊,一眼就看见了求饶的小师弟和气急败坏拎着他耳朵的铁匠师父,那二人目光不约而同的朝他投来。
铁匠作为赤的副师,身负传授之职,在赤面前显得比较严肃,以彰显师父的威严。难得见到铁匠师父和小孩子斗气的样子,赤明显怔住了,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咳嗯。赤,你来了。”铁匠不动声色的收手肃立,故作平淡的说。黑唤了一声大师兄,像见到救命恩人一般快速走到赤的身边。
赤回复平静,解下腰间佩剑,双手托承向铁匠,“铁匠师父,今日早课期间,小师弟只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将我这柄修炼数月的藏火剑中的火种痕迹抹去,另行激活了。”说完瞟了黑一眼,后者向他吐了吐舌头。
“有这等事?”铁匠专研融灵铸剑术多年,一听即明,接过长剑,右手握剑柄,左手虎口钳执剑身,双目下垂,灵力在剑身内外游荡,不多时,“确实被人重新激活过了,并且对我的灵力产生了排斥反应。”
“什么?!”赤一听大惊失色,“黑不过激活了短暂的几秒钟而已,怎会产生认主?”说完接过铁匠递来的藏火剑,几番尝试激活,那平日一触即燃的火种竟无动于衷。
二人目光直直的看向一脸无辜的黑,“黑,将你激活藏火剑的情形从头至尾的讲与我听。”
“我当时就这样坐着”,黑抱着疙瘩就地而坐,“然后一只手搭在藏火剑的剑柄上”,赤干脆将剑塞到他手上,还原当时的情景。
“然后我就用整只手臂里的灵力灌注进灵剑中,通过心神感应到了那枚火种的存在,于是我就跟他聊天,我问他……”
“等等,聊天的内容就不必了”,赤急忙打断,朝铁匠解释道,“就是些极其普通的问好之类的对话”,然后转头对黑道:“你接着说”。
“然后他就说可以,然后火种就被点燃了,然后剑上面起火了把我衣服点着了。”话音刚落,藏火剑形状发生变化,火焰升腾,“你看,你看,就是这样。”不过这一次,早有准备的黑拿起了藏火剑,免了衣服遭殃。
“他说可以,哪个他?”铁匠从黑手中夺过橘红色的融灵剑,看着火焰慢慢熄灭,形变终止。
“就是那个火种之灵呀!”黑认为自己已经讲得很详细,很直白了,真的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他心中有些疑问,却不敢说出口。
“你说你能听见火种之灵的‘说话’,还能与之交流?”铁匠眼神漂到了别的地方。
“不然呢?不然怎么叫聊天呢?”
“你再演示一遍,这次我的灵力和你一起进去查看。”铁匠将剑柄送到黑手中,自己则捏着剑脊。
黑只得依言再度释放灵气进入。可这次却半晌没有动静,铁匠和赤俱是一脸疑惑的望着他。
“呃,他不答应了。”黑尴尬的笑着说。
铁匠和赤感觉自己脑门上的皱纹拼成了一个硕大的问号:?
“你再问问?”
“不行。”
“问问。”
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