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想着,一边被带到了前边不远的汇宾楼。
进店一看,一楼已经坐满了人,不用说,这都是朱棣的护卫。上了二楼,被带到一个包厢前停下。两个青壮上来搜我的身,应该是两个太监。
这时,朱瞻基也在边上等我。就听里面有人说:“乖孙儿,快点带客人进来吧!”
一听这句话,二个太监忙加快了速度,上下一摸就完成了搜身的动作。
朱瞻基当先进了包厢,我只好跟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主位坐着下五十许的壮汉,知道这应该是朱棣,也不敢多打量,直接跪地:“臣敦武校尉曹竹青参与万岁!”
朱棣道:“平身吧!起来说话。”
这时,朱瞻基已经坐在了朱棣身旁。
我站起来,让到门侧,站在那里。这才有时间打量一下包厢里的环境,一张大八仙桌,一边坐着朱棣,左手边坐着朱瞻基,右手边还有一个人,不认识。
“曹竹青,字子瞻。永乐九年进士。父曹继东,原为吏部主事。”右手边的人说道。
朱棣道:“曹竹青你坐下吧,今天是在外面,不要太惹人注意了。”
闻言我又要跪下,因为皇帝赐座是要先谢恩然后才能坐的,我可不想因为失礼而被问罪。右边那人道:“让你坐,你就坐,这是在外边,小心引人注意。”
我只好拱手,然后坐在下首的位置上。这个位置是正对着朱棣的,我只好用眼神向朱瞻基求助。
朱瞻基一笑,对朱棣道:“爷爷,你不要吓曹竹青了,你看他都要哭了。”
谁啊?谁要哭啦,我也就是坐这个位置被人盯着看不舒服,怎么就哭啦?
这里是没我说话的地方的,所以我只能等别人问我,我才能答话。
朱棣笑了笑,道:“子瞻啊,这是在外面,所以我也叫你子瞻吧。说来,上次见你才五六岁的样子,完全想不起来喽,老啦!”
朱瞻基在旁插嘴打趣道:“爷爷永远不老!”
这时朱棣示意了一下右边的人。
这时右边的那人也自我介绍道:“本官是锦衣卫纪纲。”
我这时才有闲打量了一下纪纲,约四十许,长相非常的英武,就是面相有些阴郁。
朱棣道:“子瞻,你父是潜坻的旧臣,所以朕对你之事并不陌生。只是你父归乡后,才再没了音讯。”
沉吟了一下,继续道:“想你少小时,朕也是见过的。除了,诗书读的好以外,也未见有何异常啊?怎么大病一场后,搞了这么多怪东西出来?”
这算是官方最高层正式的问我了,我回答如果能让朱棣满意,我想也就不会有人再怀疑我了。而我当然有标准答案的,于是回答道:“小臣,少小随家父居留在南京时,家中曾有一色目的下人,名叫阿卜杜拉。此人因贫病无依,才入小臣家当了下人,家父见其博学,就时常优待与他,也会与他交流些色目啊、大食的文化什么的。有时呢,交流出来的新奇学问,家父就让小臣在旁旁听,久而久之,阿卜杜拉也会教小臣一些色目学问,当时小臣记了些笔记。这次大病后,前面记忆全失,就是诗文的记忆也尽忘!无奈之下只好重新学习,小臣在翻阅旧时笔记时,发现了小时留存的色目学问的笔记,所以才慢慢回想起来。”
“那笔记现在可还在?”
“尚在,只是当时小臣年纪太小,所记也是杂乱无章。还有很多字符,到现在小臣也尚未回忆起来,所以小臣只是选了些能用的先整理了出来。”
“还有这回事?”朱棣不解道。
“是的,万岁!”我小声道,接着道:“其实这些色目知识,好多都被小臣记录在诗书之间,估计是当年小臣怕家父发现后怪罪之故,所以也就特别的凌乱。”
“皇爷爷,孙儿见过一些,确实是不知何意。”朱瞻基在旁帮腔道。
其实,朱瞻基看到的,是我精心伪造的,他当然是看不出何意的。
这时纪纲在旁道:“万岁,微臣下属有很多色目之人,可否让他们看看?”
我不由的看了一眼纪纲,这个死老头子坏滴狠啊!
朱棣道:“无需,朕也只是好奇罢了。再说了,曹竹青整理出来还不是都要献上来的吗?到时朕再看不迟。”说完顿了一下,接着道:“年前,张辅和范维都上书,要朕给你同英国公府二小姐赐婚。朕当时就想了,至少要见了你后才好赐婚,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朱瞻基在旁追问道:“哪,是不是现在就可以赐婚了?”
我也看向朱棣,按照礼制这是逾礼的行为,纪纲拉了我一下,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行为,忙低下了头。
“还要再看看。英国公张家的二丫头,可不是一般人家可以配得上的。要不是庶出的身份,选作王妃都是够格的。曹竹青,你现在官职还真配不上她。所以......”
朱瞻基又道:“哪,哪,皇爷爷,那你升他的官呗,这样曹竹青就配得上了!”
“哈哈,瞻基儿,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子瞻现在才八品,升到什么官职才配得上张家二小姐?还有,这事怎么可以这样处理的?皇家自有法度,不可胡乱升迁的。早前的敦武校尉就是奖其功,现在他再无新功,就不得升迁!”
“怎么没有啊?玻璃已经制成了,还有孙儿看过曹竹青改造的小山,这已经是北平最好的养马之地了,柳升也说可以养出军马来,这个也是可以推广的,这不是功劳吗?”
“你也说了,他还在试验,至少要结果出来,才好记功啊!”朱棣看来真的很爱朱瞻基,所以朱瞻基多次打断他的话,也未怪罪。
纪纲则看的有点眼热,暗叹,朱瞻基和我的关系真是非同一般。
“那皇爷爷你暂时没想给曹竹青派差,那是不是可以把他派给孙儿,让他给孙儿做侍读怎么样?”
“朕就说嘛,你怎么今天这么多话,原来在这等着朕呢。派给你也不是行,好,就这么办吧。选曹竹青为太孙陪读,回去后再行文东宫。”
接着又闲聊了一会儿,朱棣带着众人离开了酒楼。
我在道旁目送众人离去,朱瞻基要我明后日去行在所找他。
送走了朱棣等人,我发觉背后已经被汗水浸透。又站了一会儿,仔细回想一下,今天问答未有任何失礼之处,这才准备上车回总店去。
坐在马车上又想起,朱棣让我去给朱瞻基侍读,不知是为何意,这个要问下先生才行。连忙让阿四赶着车去先生家中,不问落实清楚,我的一颗心是放不下的。
这时,刚过了午时,先生应该已经用过了饭,正在休息。
到了先生家中,果然先生正在书房休息。思棋带着到了书房,禀报后我进了书房。
“子瞻啊!今天不是你的店铺开业吗,怎么有空跑我这来?莫非有什么急事?”先生笑着问我。
我连忙将见到朱棣、朱瞻基与纪纲之事说了,并说朱棣让我去当太孙陪读一事。先生沉吟起来,半晌才又对我道:“你仔细的,把万岁的话带重复一遍。”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把朱棣见到我,说的几句话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先生听过后再次沉吟起来。
又有盏茶的时间,先生道:“从你的话里,老夫听出,万岁对你的还是比较满意的。太孙要你去做侍读,而万岁改为陪读,正是因为对你满意,但考虑到你的才学可能还不足,才改一字为陪读。此事是好事,你要认真承担起陪读的责任,与太孙二人认真读书,才能不负万岁的期望。子瞻要切记!”
“先生,陪读有什么具体事情吗?”
“陪读主要是陪同太孙一起读书,无其它什么事情。但因经常伴在太孙身旁,所以要时刻注意引导太孙,不要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想太孙殿下一直聪慧,也无需你引导什么。”
说到这顿了一下,笑着说道:“老夫想起来了,还有一个职责是陪读的,哈哈,”
“先生,什么事?”
“就是替太孙殿下捱打,哈哈,哈哈哈!”
“捱打,还有人想打太孙?”
“不是那种意义上的,你当年进学之时,如果默不出来书,老夫是不是要打你的手心?”
“不记得了,但应该会的。”
“这就对了,太孙读书,一样要有奖有罚的,这奖罚就要落在陪读身上的。哈哈哈!”
“太孙殿下应该不会默不出来书吧?”
“这就是看你的了,太孙少小聪颖,如果他默出来书罚你还不应该吗?”
“这真的无妄之灾啊!”我无语了。
“刚刚你说纪纲也在?”
“是的,先生!”
“你要小心纪纲此人,他手握重权,且为人桀骜,与朝中众臣关系非常紧张,你要留心。还有几个名臣之死,也与他有关系,只是万岁信重与他,才将弹劾压下的。”
“纪纲知道我,我的家世他都知道,还有,我家里训练下人的周大福,居然是锦衣卫的百户......”
“这个不意外,老夫知道太孙派人过来时,就猜到了。你想啊,北平是未来的都城,你在北平一下子招收了百十号人,锦衣卫能不关注吗?但是你也不用担心,他们也只是做做样子,毕竟你现在的官职太小,还入不得他们法眼。老夫建议你找太孙要人,也是基于这方面的考量。”
“那我就放心了。先生,我做陪读还应该注意什么?”
“陪读没什么要注意的了,不过你做了陪读,就与太子、太孙扯不开的关系了。朝中对太子风评一向是好的,太子之位也是稳的。但汉王和赵王一直对储位有觊觎之心,这是路人皆知的,你现在成了太孙陪读,他们一定会生事的,所以你要小心。”
先生喝了口茶,又道:“在太孙那里,人多口杂,也一定要慎言慎行,以免被人垢病。”
“这个我知道晓得,先生还有吗?”
“再想也无其它了,有事儿你再过来,到时为师我们再商量。你今天铺子开业,情况怎么样?”
“一切都还好,各家铺子都运行很好,太孙殿下还在我店里买了不少东西。”
“商贾一道,老夫不甚了解,也指点不了你什么,多听听张勇和掌柜的意见。切不了独断独行,要知道,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个和气生财,不可因小利而得罪他人。就这样吧,老夫也准备去衙门了,你回去吧!”
“打扰先生休息了,我这就回去了。”说完走出了先生的书房。
又到后宅与婶娘问安,婶娘知道我铺子开业,也没多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