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甩这个怪物一个耳光,叔叔给你五十块。”直播客笑嘻嘻地对着雪娅旁的男孩说道。
“嗯!”听到有零花钱拿的男孩们乐得合不拢嘴,毫不犹豫地点头后向雪娅伸出了手掌,对准她凌乱不堪的脸就是一个耳光,红色的掌印在雪娅的脸庞上清晰可见。火辣辣的痛让雪娅发出了幼狗受伤时一样的抽泣声,而众人却居然跟随这个哭声发出了没有一丝同情的笑声。
“雪儿......切,”天叶的脸阴沉了下来,瘦弱的手紧紧握住成拳头,紧紧合上的嘴巴里不停传来这愤怒的磨牙声。将家人看得跟自己生命一样重要的天叶猛地抬起头,一向待人友善的眼睛第一次向天桦展现了露出了极具杀意的眼神,她低声地对天桦说道:“哥,把这帮没有任何希望的人都杀了吧,之后再对耀宇哥说是‘魔化人’袭击他们就行了,根本不会影响到我们一丝一毫的。”
“说得对,这帮狗杂种,”忍无可忍的天桦放弃再用理智遏制自己的震怒,跨出步子的同时左手已经在缓缓拔出腰上金色的匕首。双眉紧锁,满布在眼睛上的血丝让瞳孔闪现出一丝微微的血红幽光,此刻咬牙切齿的天桦发出了低吼的咆哮:“这五十条畜生,给我两分钟,我要让他们全部血溅三尺。”下定杀心的天桦开始移动脚步,然而才刚刚跨过第一步,却停滞住了,原因竟是因为有一只沧桑的手按住了他左手的虎口,还用力把手上的“天蝎之泪”摁回了刀鞘之中。
“卢浮先生,您这是做什么?”不解的天桦立刻朝他吼道,“你打算看雪娅被这帮死尸迫害下去吗?”
“臭小子你骂谁呢?当心连你也......”人群里传出的某一个不悦声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其他暴躁如雷的声音也一同消失,被怒狮样的双瞳狠狠瞪着的众人不由自主地恐惧了起来,他们被迫靠紧在一起,谁也不敢超过带领者玉强一步。其实他们并没有发觉,就连他们认为高高在上、见过大世面的矩神总裁玉强,连他的双腿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区区人类的怒火,居然会让我感到害怕......”玉强狠狠咽下一口口水。
暂时让自己强行无视了雪娅的哭声,卢浮淡然的眼睛似乎看透了一切,平和的语气却又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终点。他语重心长地对天桦轻声说道:“‘中南的光辉,照耀我前行’,这不是你经常说的话吗?YUKI-R。”
“什么......您怎么知道的?”
“天桦,我之前还纳闷为什么杜尹先生会住在你们那,但是当我看到你腰上的这把匕首我就全明白了,”卢浮轻轻拍着天桦握住刀柄的左手,望着天桦和天叶缓缓说道,“天桦还有小叶,你们听我说,也许从他们身上已经看不见人性的光芒与希望了,然而我所说的‘人间光芒’并不一定是出在他们的身上。这要感谢雪娅,是这个孩子让我明白了原来光是会传递的。就和你自己说的一样,前辈们的光辉照耀了你前行的路。而我也一样,陷入黑暗的我,也正是被雪娅身上闪耀的光照亮了自己的希望。”
“照亮希望吗?”天桦的眼前渐渐变得黑暗了,仿佛回到了2110年春节的那个晚上,在所有家人被埋没,已经没有任何求生欲的他躲在倒塌的角落下闭上了眼睛,向死神举起了自己的手。但是,裂缝中出现了闪烁的火光,在温柔的声音中,一双手刨开了废墟,在将昏迷的他救出后背在身上,漫步在城市的废墟之中。
“你......究竟是谁?”
“我......是你的希望。”温柔的马尾辫缓缓侧过,眼波盈盈中,未来的母亲君希在火光中,用自己和煦的笑容融化了天桦僵硬的心。
“妈妈......”绷紧成为一条线的眉目在此刻恢复到了原来的间距,失去戾气的眼睛找回了自己原来的明澈,在劝诫自己苦涩的内心后,天桦选择松开了紧握匕首的手。
“很好,听好了天桦,我要用这条烂命试着去给他们点燃‘人性’的火种,这是我最好的归宿了。而你,需要做的是把匕首在最合适的时候刺向应该去刺的人。”
“牺牲自己照亮他人......在最合适的时候......和最合适的人,”恍然大悟的天桦急忙制止道,“不要这样,能挽救的办法一定还有很多的。”
“可一举两得的办法仅此一个,谢谢你们了,让我做了一个美丽的梦。天桦,时候已经不早了,我的家人们肯定等急了,我该开开心心地上路了。”说罢,略过天桦不情愿的眼神,他的手经过了宽阔的肩膀,划过可爱的发夹,告别两人的他向着被负面情绪笼罩的人群一步步走去。“放开雪娅,她只是个愿意接受、愿意照顾我这个可怜虫的好孩子,而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魔化人’。”卢浮朝着人群大喊道。
“什么?”卢浮的回答让玉强大吃一惊,他原本的打算只是想要陷害卢浮,想不到的是卢浮居然主动承认了,一时间他也没有搞懂卢浮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原来他真的是......”人群开始沸腾,怒不可遏的他们挥舞手上的棍棒,却迟迟没有群起而攻之。
“强子,作为你的叔叔,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2116年2月18日的那一天,你是不是在神农架?”
“是的,叔叔。”玉强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占据绝对优势的他并不打算隐瞒什么,与其狡辩倒不如让他死的清楚明白,就算是自己对他多年养育之恩的微不足道的报答吧。
“天桦哥......他明狼了。”听到了玉强的回答后,天叶轻扯着天桦的大腿提醒道。
天桦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瞳孔上的视线对准了对他没有太大戒心的玉强,腰上的“天蝎之泪”也缓缓离开了刀鞘。
“回答的很干脆啊。”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卢浮心满意足地向受困的雪娅露出了诀别的笑容,“孩子,谢谢你出现在我最后的人生里,虽然只是短短两天,却让我再一次体验到遗忘了两年的快乐。爷爷真的很不舍得,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爷爷现在必须要去那个世界了。永别了,降临在我身边的天使。”
“不要啊,爷爷!”看懂一切的雪娅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恸哭,与此同时,枯燥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沉下来,让天气预报都始料未及的一场细雨洒在了雪娅脚下的土地上。
“听好了,我是‘魔化人’,是杀了你们家人,还将污染带到了你们脚下的这片土地的怪物。但是你们这群家伙又能做什么呢?除了看着我,发牢骚外还会做什么。一群没用的臭匹夫,有种就来杀我报仇啊!”将所有的怒火释放完后,卢浮安心地闭上了眼,在蒙蒙的雨丝下,展开双臂面对着众人。
“骂谁呢?狗东西!”被卢浮语言攻击的人群成功失控了,本身带有盲从特性的他们在某一个“热血青年”的带领下一同向着卢浮冲杀而去。而“失宠”的雪娅就像垃圾一样被随意摔在了地上,她的下巴被磨破,柔嫩的手掌和膝盖均裂开出血,可纵使浑身伤痕累累,她依旧倔强地抬起没有多少知觉的胳膊还想要试图制止奔涌的人群。
“不要,不要杀爷爷!”
没有人理会她的哀求,就算用尽了所有力气,雪娅的声音依旧没有唤醒他们。很快......卢浮最后的一声惨叫传入了她的耳朵,残害弱者从而失去理智的人们开始用各种武器分解死去的“魔化人”,在沸腾的欢呼声和胜利声中,从卢浮体内流淌出的滚烫鲜血涌入了冰冷的雨水中,映照出了他们一张张狰狞又麻木的脸,而自诩为“正义”的众人根本没有顾忌到自己这张恶魔的面孔。
看着这些“野性”比自己更甚人类,就连玉强也不由自主地笑道:“原来身为‘魔化人的’我和人类也没有什么区别嘛,果然不老不死的我才是真正应该作为他们的统治者。”
知道自己身份的卢浮死了,“魔化人”的身份也已经由他顶替,这个狗急跳墙的计划居然完美成功了,现在的他已经成功拥有了“伪S级”的力量,接着只要和oversoul的玉麒麟联手杀掉张氏兄弟,自己就可以堂堂正正用人类的身份活下去了,而且是永远的活下去。
“噗——”血从肚子上喷涌而出,玉强呆呆地看着这个伤口,原来居高临下,一直沉寂在幻想里的他没有察觉到,当所有人前去虐杀卢浮的时候,他自己就已经处在了一个落单的位置,不知道是谁趁着这个时候用投掷的武器刺穿了他的肚子,“这......这是怎么回事?”玉强大惊失色道,血量的减少会不断降低他的力量直至死亡,倘若现在不赶快变化为“卓柏卡布拉”的姿态,等待他的就只剩下血尽而亡了。
“好——”众人高举着插着卢浮肢体的棍棒,为自己成功复仇开心到手舞足蹈,直播这一幕的户外主播接着把摄像头移到了玉强身上,想要采访下这位召集众人的领袖。摄像头不停调整着位置,尴尬的玉强捂住自己的肚子,然而红色的血在白色的衬衫下实在难以掩饰。况且成为“魔化人”实在太久了,这个时候的他甚至无法想象和做出人类正确的表现了,只能是木讷地站在原地。
“玉老板,你......好像伤的很严重啊,”主播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端倪,直播间中已经满屏刷起了“玉强才是‘魔化人’!”的弹幕,“难道说......老板你才是......‘魔化人’。”主播顿时吓得把手机掉在了地上,厚重的撞击声对众人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地面,在发觉不是自己的手机落地后松了口气,但所有人的心马上也立马悬了起来,他们看到了站在他们对立面,肚子上不停流着血却平安无事的玉强。
手上的插着卢浮身体器官的武器纷纷落在了地上,震惊中,女人用被鲜血蘸满的手颤抖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男人们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前玉强的舌头已经像一条触手一样伸出口中不停游动,一根吸管就在舌尖的位置不断伸缩,那是卢浮的血味让他一时大意,暴露了自己的进食工具。
“到底是哪个混蛋暗算了我?”哀嚎下,破罐子破摔的玉强选择脱去了没有任何意义的西装和衬衫,裸露的肚上,从伤口中释放出了黑色的烟雾将他埋没。既然已经无法用人类的身份生活下去,那不如选择与oversoul一起征服人类,以“神”的姿态君临世界。玉强迫不得已走上了这最后一条路了,这是他非常不想去走的路。一直以来,做一个高高在上、受人尊敬敬仰的老板,还有空余的时间可以惬意地调酒事实上才是他最喜欢的人生。
“快跑啊!”
察觉到不妙的众人们转过身拔腿就跑,位于人群最后的男人反应有些慢,等到他颤颤巍巍打算逃跑的时候,从黑雾中跳出的机械豺狼怪物——“卓柏卡布拉”把他扑倒在地上,舌头刺入他的肩膀直入心脏,一下子便吸干了他所有的鲜血。
“今天谁也不准逃!”没有任何芥蒂,已经打算大开杀戒的“魔化人”向着逃跑的人群展开了自己的狩猎......很快,城市的街道上升起了红色的火光,“卓柏卡布拉”从舌头中喷出的火焰在雨天里升起了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