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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这是大宋朝宣和元年(1119)的一个秋日。东京汴梁城中。

旅居在一家小客栈里的楚红很早便起了床。这姑娘年方十七八岁,生得眉清目秀,身材颀长。大约是常年习武的缘故,其眉宇间常流动着一股凛凛英气,令人观之忘俗。孤身漂泊在外,为了避免麻烦和意外,不引人注意和起疑,这些日子她一直是男人装束,倒更显得英姿飒爽。手脚麻利地洗漱过后,趁着清晨时分客栈院里寂静无人,她走出房门,舒展身躯练起一套拳脚,将周身的筋骨活动开来。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除遇上特殊情况,无论严冬酷暑,从不间断。

她是为了追杀仇人潘世成来到汴京的。

楚红祖籍江淮。她的父亲楚怀中,进士登科后被外放到荆湖北路的一个州里去做了一名小小的司户参军,家眷便随之搬到了那里。楚怀中的殿试成绩本来是比较出色的,尤其是其国策之笔,颇令主考官拍案叫绝。以他的才学衡量,本应大有希望留在京畿任职。事实上有许多等第排于其后的举子都进了馆阁,或者被委授了诸州通判及县令等相对较高的职位。而他却没有被量才录用。

曾有热心人指点过他,此皆因他没有使银子上下活动打点,并且寻找到一个有力的靠山。欲求仕途通达,不能没有靠山,这是官场上的铁定法则。即便有人凭借学识才干受到了一定的重用,如果无所依傍,日后也不会顺利。

年轻气盛的楚怀中对此却不以为然,他认为没有必要也没兴趣去寻找什么靠山。他觉得做官先从底层做起有一定的好处,可以使自己经历一些基本的磨炼。他相信凭着自己的能力和努力,扎扎实实地步步登高是能够实现的。然而十多年过去了,几经迁调,他的职位仍不过是个平湖县尉,品阶原地未动。尽管在此期间,他曾破获过几起大案,有的案子还惊动了朝廷。亦有同科好友惜其才干,向吏部或州府做过举荐,却都没起到什么作用。楚怀中这才领教了官场法则的厉害。

蹉跎多年,楚怀中当年的雄心大志已消磨殆尽。况且人的秉性乃天生铸就,让他再改弦更张去钻营巴结,他根本也做不来。愤懑之余,他不得不认命,对此生的仕途前程不再抱什么指望,只求勤勤恳恳当好自己的县尉,让一家人生活得平安温饱便知足了。由于他办差勤勉,待人热情,处事公道,虽是职位卑下,在当地百姓和南来北往的朋友中却颇有些人缘和威望,这多少抵消了一点他在官场上失意所带来的遗憾、惆怅。日子便这样年复一年地过下去。

谁知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祸事是由朝廷采集花石纲引起的。当朝的皇帝宋徽宗赵佶,做端王时就酷喜赏玩花石,即位后为扩建后宫,便开始大肆向天下特别是江南一带搜求奇石异宝。宦官童贯因承办花石纲得力大受圣宠。被贬谪于杭州的旧臣蔡京看准了皇上的嗜好,力投其好,献宝有功,不仅被起用入朝,而且很快累迁至首席执宰。路州府县各级官员看到进贡花石竟然是一条加官晋爵的捷径,莫不闻风而动,争先恐后不择手段地搜刮民间珍奇媚献朝廷。贡品也由最初的奇山异石,逐步扩展到金银、犀玉、翡翠、玛瑙、铜鼎、陶瓶、竹藤、花木,无所不包。一时间,中原大地被这股祸国殃民的妖风刮得人仰马翻,鸡犬不宁。

这股妖风自然也波及了楚怀中所在的平湖县。在这里操办此事最为上心的,便是号称潘大虫的豪绅恶霸潘世成。

这潘世成四十来岁光景,年轻时也曾考过几次科举,却都是一败涂地,遂绝了登科之念。倚仗着祖传家底殷厚,他在当地颇结交了些狐朋狗党,竟日里吃喝嫖赌,欺行霸市,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过得倒也逍遥快意。只是未能混得一身官服穿穿,终觉为人生一大憾事。朝廷采集花石纲之风刮起后,这条大虫窥到了投机的机会。官府搜刮民间珍宝,恰恰需要潘世成这样能够称霸一方的代理人,于是这个潘大虫,便成了协助当地州县在乡里征集贡品的一员干将。美其名曰什么承办使。

潘世成承办这等勾当可谓轻车熟路,得心应手。原来此人虽在文赋策论之类正经学问上一塌糊涂,而把玩玉石珠宝却无师自通。对于当地何处何人持有何等珍稀之物,潘世成不说是了如指掌,也基本知道个大概。每每上门索寻,均是十拿九稳。因此领办此差不久,他便成就斐然了。官府对他赞许有加,他本人也借机从中捞了不少好处。于是他便越干越起劲,越干越上瘾,哪天不抢得几件珍品入怀,就觉着浑身不舒坦。

潘世成原就霸道,现在又顶着为朝廷办差的名义,在乡里恣意强取豪夺,无人敢忤其意。然而在一个花石匠身上,他却碰了钉子。这花石匠乃是一个堆石砌玉的高手,也是一个奇石异景的收藏家,当地人称花石王。潘世成要搜集贡石,自然不会不打他的主意。但几次上门索要,花石王只拿些普通花石搪塞,后来干脆就闭门谢客了。

潘世成一再受挫,心头窝火,加之早对花石王的珍藏垂涎三尺,就认为很有必要让这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家伙,尝一尝专政铁拳的滋味。乘着有一日花石王及其家人外出之际,潘世成带领家丁破门而入,将花石王珍藏的上百件罕世绝品搜掠一空,并将其家中一应物件砸了个稀烂。花石王回到家中,见毕生的心血横遭打劫,化为乌有,急火攻心,怒塞七窍,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栽倒,没过半夜便咽了气。

花石王的妻子儿女戴着重孝找到县尉楚怀中,哭诉了事情原委,哀求县衙为他们主持公道,惩办凶手。楚怀中本来便看不惯潘世成这个地痞恶棍,对朝廷纵容各级官吏在民间搜掠贡品之举更是早有不满,闻听发生了这等明火执仗地强劫民宅、致死人命之事,义愤填膺,拍案而起,当即带了两名捕快,也未禀明县令,直接就奔潘宅去锁拿那潘世成。

楚怀中这事却做得孟浪,也低估了潘世成的势焰能量。潘世成既然敢做出这样无法无天之事,自是有恃无恐,哪里会将一个小小的县尉放在眼里。他漫不经心地看着找上门去兴师问罪的楚怀中,用草棒剔着牙缝说道,姓楚的你听明白喽,潘爷我征集贡品乃奉旨行事。只要是皇上喜欢的东西,甭管它原本姓张姓李,要哪件就得献哪件,隐匿不交这本身便是死罪。别说那花石王是自己气噎而亡的,就是我潘爷一巴掌拍死他,也是他罪有应得。

楚怀中忍抑着怒气,沉着脸说道,我没工夫与你磨牙。这些个混账话你留着到大堂上说去。

潘世成哂笑着问楚怀中,可有县衙的拘捕传票?

这一问就将楚怀中问得有点被动。楚怀中走得急,未曾领得传票。其实即便是他想到了要带传票,平湖县令若知是去捕潘世成,也不会率尔签发。

潘世成见楚怀中语塞,傲然作色道,楚县尉,你这可就是擅闯民宅了。现在你乖乖地给我道声歉,潘爷我大人不把小人怪,对你的无礼举动可不予追究,否则改日我潘爷有暇,咱俩还真得到大堂上会一会。

楚怀中被潘世成这副骄横无赖嘴脸气得七窍生烟,狠狠地哼道,拘捕传票我自会补给你看,今日你且先随我去衙门里走一遭吧。便喝令两个捕快上去拘拿潘世成。

一向霸道惯了的潘世成何曾吃过这个,登时黑了面皮喝道,姓楚的,给你个台阶你不知道下。潘爷这宅子是随便哪条狗就能进来撒野的吗?来呀,把这几个不知好歹的畜生给我轰出去。随着这声喊,呼啦啦便涌出来二十几个手持铁棍的家丁,与楚怀中和两个捕快动了手。

楚怀中没想到潘世成居然猖獗到如此地步,后悔不曾多带几个人来。眼见得形势于己不利,他忙带着两个捕快边抵挡边往后撤。两个捕快吓得屁滚尿流,一出潘宅便抱头鼠窜。潘世成却不肯罢休,厉喝家丁追上去,好好教训一下那几条不长眼的畜生。

楚怀中生怕属下被那群狗仗人势的东西追上打出个好歹,便留在后面一力招架阻挡。论武功楚怀中虽非一流身手,却也远在那些家丁之上。只是由于当时众寡过于悬殊,那些家丁出手又狠,而楚怀中却顾虑着切莫一着不慎,弄出条人命或者弄残个身子不好收场,在搏击手段上不敢十分放开,这便使那帮家丁得了便宜。未经多时,楚怀中身上已是棍伤累累。

这时又有一记重棍盖顶击来。楚怀中欲待腾挪闪避,却因腿脚负痛迟了半步。那铁棍挟着呼啸风声猛砸在他的后脑上。楚怀中眼前一黑,扑通栽倒,便再也没有爬起来。

楚怀中之死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在他的妻女头顶上炸响。楚妻闻讯,当时便昏厥过去,此后便一病不起。楚怀中的女儿楚红几番哭昏在父亲灵前。激于义愤的乡邻们帮助母女俩殓葬了楚怀中,又请人帮她们写了诉状呈进县衙,恳望县令秉公执法,严惩凶犯,为因公殉职的楚怀中报仇雪冤。

那平湖县令素知潘世成乃此地称霸一方的人物,现今又正承办着花石纲,与州府大员有着直接的联系,是个不大好招惹的主儿。且事出之后,潘世成已及时派人送去了大大的“孝心”。县令自然是不愿也不敢轻易开罪潘世成,于是便推托,此案乃是由潘世成为州府办差而衍生,须由州府衙门追根寻源而断方妥。

楚红拜托乡邻照看着病中的母亲,自己奔了州府衙门所在地再递诉状。往昔楚红还不曾孤身出过远门,自从家中惨遭横祸之后,她仿佛在一夜之间褪尽了稚气。悲愤和仇恨滋养了她的能力与胆魄,只要能够为父报仇,在她心里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不敢做和不能做的事。

知府也是早已被潘世成用银子打点妥帖了的。而且他知道,潘世成因置办贡品有方,名声已传到朝廷的奉应局,据说还受到过当朝太宰蔡京的称赞,指不定哪一日便会鸡犬升天。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焉肯为了一个区区县尉的案子结怨于潘世成呢?就推说此案既发生在平湖县,理应由该县自去裁断,本府不宜越俎代庖。

如此这般地推来推去,这场人命关天的案子就等于没有人管了。楚红往日常听父亲在茶余饭后议论官场的黑暗腐败,只道那是父亲仕途失意的郁闷之语,没有更多地往心里去过。现在她对此有了切身的感受,而且其深刻强烈程度远远地超过了父亲。

得知诉讼申冤无望,楚妻气满胸臆,恨结六腑,病势一日重似一日,百般医治无效,不久撒手人寰。

此时的楚红已经没有了眼泪,也不再对依靠官府申冤抱任何幻想。埋葬了母亲后,她整整三日闭门不出。极度的哀伤和刻骨的仇恨,在这三日里渐渐凝成了一个钢铁般的意志,她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使用暗杀的方法,亲手干掉元凶潘世成,以慰父母在天之灵。她冷静地衡量了自己的条件和能力,认为凭借她十几度寒暑苦练出来的武艺身手,只要机会得当,宰掉那条十恶不赦的潘大虫不成问题。

这三日的思考,决定了楚红此后一生的道路。

萌生暗地里报复潘世成念头的非止楚红一个人。楚怀中之死是激起了公愤的,只不过慑于其淫威和官府的袒护,百姓皆是敢怒而不敢言。但不敢言不等于不敢做,不敢明着做不等于不敢暗着做。面对强权霸势,不甘俯首帖耳忍受欺侮的人们唯一的反抗办法,就是暗中出手。

楚红尚未行动,潘世成的家丁已经接二连三地开始失踪。有的家丁的尸首后来在某些隐蔽处被找到,从尸首上可以看出,致死其人的方法都是既原始又凶残。有的人就干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潘世成本人更是屡屡履险。一次外出办事,若不是他警觉地闻察耳边风声异常,躲闪及时,楚红的暗镖几乎洞穿他的眼眶。令潘世成备觉可怕的是,在他的宅院里竟然也出现了暗杀者。一日午后饮茶,潘世成见茶汤色泽不对,以为丫鬟误用了陈年旧茶,生气地掼了茶盅,命丫鬟重沏新茶来饮。他豢养的一只大狸猫凑过去舔那茶汤,只舔了两口便突然全身抽搐,蹬腿毙命,唬得潘世成出了一身冷汗。潘世成亲手用香火将泡茶丫鬟的乳房烧得一片焦煳,也没问出个子卯,因为那丫鬟委实不知道神秘的下毒者究竟是谁。

潘世成不得不认真考虑自己的退路了。是到了离开脚下这块土地的时候。他清楚地意识到,如果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不要说其他的暗杀者,仅楚红这小丫头一个人,迟早也会取了他的项上人头。他很后悔当初轻视了这丫头,没有及时设法斩草除根。现在再想悄悄地做掉她已经非常困难,她已经是居无定所,来去无踪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面对看不见踪影的重重杀机,潘世成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恐惧的滋味。三十六计走为上,在这块穷乡僻壤上厮混了几十年,早也待得够了。一辈子做个土财主有何意思?潘世成盘算着,自承办花石纲以来,自己前前后后孝敬蔡太师的东西也不算少了。凭着这种虔诚的奉献精神,进京去托蔡太师说句话,在朝中补个一官半职,大约无甚问题。到那时锦服玉带,扬威耀武,我潘某人的下半生当又是一番风光也。

思谋既定,潘世成妥善安置、封藏了家资,留家眷暂守宅院候信,自己仅带亲随潘贵一人,便悄悄地奔赴了汴京。他自以为走得十分机密,然而得道多助,只隔一日,楚红就获悉了他的去向。

潘世成并不知楚红已追踪而来,但出于防范的本能,在初到京城的一段时间里,他还是十分谨慎。除了派潘贵至蔡京府上递了一封书信,并附上一份厚礼外,他基本上是足不出户地待在驿馆里。可是时间一长,便有些耐不住这囚徒一般的枯燥生活了。特别是给蔡府送上书礼后,一直未得回音,令他愈发地焦躁不宁。他思忖是不是那礼品的价值还太低,未令蔡京看得上眼,后悔没从家中多拣几样名贵珍品带到京城。

一日潘世成闲极无聊,实在耐不得寂寞,便出门上了街。京都的繁华景象令他大开眼界,并且对他产生了极大的诱惑力。从此他就不顾潘贵的劝阻,开始三天两头地外出游逛,渐渐地便被楚红探得了踪迹。

这一日,潘世成踏进闹市区的一家古玩店,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只落满灰尘的古鼎。端详察视一番后,问店主这只古鼎卖多少钱。店主做出高深莫测的神态,对他说这是初唐时的物件,可惜人多不识,其实奇货可居,开价要两千两银子。潘世成淡淡一笑,随口说出这古鼎的几处破绽,断定它不过是件赝品。店主不服,与他辩了半个时辰,总算说服了潘世成。但潘世成依然嫌贵,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最终以一千两银子成交。

因是随潘世成出来随意闲逛,潘贵只带了些散碎银两,身上没揣大额银票。潘世成便与店主约定,明日上午来此交银取货。店主恭敬地送走潘世成主仆,心下十分高兴。总算碰上了个有眼无珠的乡巴佬,可以将这件碍手碍脚、无人问津的破鼎扫地出门了。

潘世成摆着方步迈出店门,表面上声色未动,心底里却欣喜若狂。以他多年倒腾古董的丰富经验及锐利目光,可以十拿九稳地断定,那只古鼎是迷失已久的商朝著名的八鼎之一,属于非常稀有之品。莫说三千两白银拿下它,便是花上十万两亦物有所值。

更重要的是,据说其余七鼎已俱在蔡京之手,独缺此一鼎未能成套。若是将此鼎献与蔡京,能不令老太师对自己刮目相看吗?潘世成那番讨价还价之举,完全是为了不使店主起疑而已。看到店主那副吃了大亏还自以为占了便宜的神态,潘世成用了极大的努力,憋得面皮直哆嗦,才压制着自己没有哈哈大笑手舞足蹈起来。真是吉人自有天助,看来我潘某人飞黄腾达是指日可待了。

意外收获带来的愉悦心情,使潘世成进一步忽略了身后并未摆脱掉的杀机。

次日起床用过早餐,他便要潘贵备车去取古鼎。潘贵感到主人近日抛头露面太多了些,似乎不大安全。况且古鼎昨日已经定妥。就建议潘世成不必亲往,只由自己去付了银票,将它拉回驿馆便是了。

潘世成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还是由他亲自验货比较稳妥。至于频繁外出的危险,他现在认为,不能说完全没有,但不是太大。老子已经多次出去游逛,不是分毫未损嘛。他甚至觉得潘贵的过分小心有点可笑。这汴京不比平湖县那个牛蛋大的地方,就算楚红那丫头追过来了,在这人地两生、摩肩接踵、眼花缭乱的熙攘去处,欲寻到我潘某人的蛛丝马迹,有那么容易吗?

坐在牛驾厢车上的潘世成,想象着老蔡京看到古鼎时该是一种什么神情,揣度着自己将会被赏赐几品官衔。忽而担心古玩店店主识破他的心机,反悔这笔生意,忽而又心疼觅得如此一件无价之宝,竟然要白白地拱手送给蔡京那个老王八蛋。进而又想到,这就是权力的用处。有朝一日自己权柄在握,当如何大展宏图、叱咤风云,充分地利用一番,等等。

一路上,潘世成便是如此这般,随着车身的颠簸,忽东忽西、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着。

他唯独没有想到,今日即是他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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