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玄冥一个生在荒北之地的门派，为什么会成了江湖第一的宗门？
“靠的就是啃食他人的血肉，不择手段，阴险狡诈。你眼中正义的薄奚掌门，正是其中的佼佼者，包括你的师父在内的所有人，都是被他背叛与遗弃的牺牲品！”
流琛的眼神闪过一丝震惊，泛白的嘴唇蠕了蠕，好像想说什么。
贺图没有看到她的神色，越说越癫狂，碧绿色的环形眼瞳里满满的都是憎恶。
“当然了，这样丑恶的嘴脸，怎么能让你们看到呢？他......”
他的声音蓦然停止。
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脖子。
他缓缓地低下头，碧绿色的眸子里全部是不可思议。
他的腹部赫然插着一把短刀，刀尖上是他的鲜血，顺着刀锋的纹路缓缓下流。
“......”
站在贺图身后的，正是神不知鬼不觉靠近贺图，并将小刀精准插入脾脏位置的凤所归。
“贺图，你走火入魔了。”
她靠的很近，能感受到贺图紧致的肌肉传来的颤抖，凤所归的眼眸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一闪而过，随后便恢复了清冷的色彩。
她没有一丝无力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重伤未愈的人。
“你，你为什么要......”贺图腿肚子已经不稳，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
“为什么要杀你？”凤所归沙哑的声音响起，她的眼神轻轻扫过跪倒在雪地里，并一脸震惊地看着她的流琛，凑到贺图耳边，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小声道：
“如果这个叫流琛的小丫头没有出现，或许我已经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希望了。
我的愿望，我没能实现，而她就是我的延续！我绝不会让你伤她分毫。”
贺图手狠狠握住刀尖，鲜血流出。
他冷冷的笑了。
“所归，我以为你已经足够清醒，没想到还是执迷不悟。你是真的想实现那个愿望，还是想让那个男人后悔？
你以为，就算你现在杀了我，就没有其他人杀她了吗？你不会真以为，她只是个鲜卑仆兰氏的小丫头吧？她的身世，比你想的，复杂得多。利用她，只会让你走向更深的不归路。”
凤所归也笑了，她握紧匕首，更深的捅了进去：“不劳你费心，我会亲手把她培养成最好的样子，在那之前，她绝对不会受到一点伤害。”
刀上擦了毒药，贺图已经开始神智不清，眼前的一切都已经开始模糊，然后旋转。
传说，人死前，会看到心爱的人的模样。
依稀间，他仿佛看到，许多年前，少女白衣金簪，红妆贴面，轻折梅枝，一笑倾城。
他张开唇，轻轻呢喃：“所归，其实我，没想杀她，我只是想，带你......”
高大的身躯向后仰去，他脸上带的最后的表情，是淡淡的笑容，有一丝的温柔，好像在看一个女子，透过岁月的薄纱。
贺图，是薄奚术的师弟，凤所归的师兄。
为人温润儒雅，风度翩翩，而且英俊潇洒，气度不凡。
这样的人，很受南北世家乃至朝廷的青睐，曾有皇帝派人几次三番来请，并许诺他高官厚禄，他却无动于衷，声称一辈子都会留在玄冥，绝不出山。
可谁会想到，这样的隐逸君子，才华之士，却会做出屠戮玄冥半数以上弟子的疯狂之事。
流琛呆呆地看着贺图的尸体，好像陷入了呆滞。
实际上她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疑云。
其一，贺图的目的是什么？杀了玄冥半数弟子，对他有什么好处？
其二，那些被杀的弟子，武功都不弱，却没有一个留活口。山腰上玄冥弟子居住的院落有三处，除此以外，还有校场，以及闭关堂。因此人口并不集中，贺图一个人，屠戮了一个地方，那里的弟子应该会发出呼救和嘶喊，另外的院落怎么可能会乖乖等着被杀？一定会有弟子被保护着下山通风报信。
可现实是，一个都没有。她不相信，贺图再如何强大，能做到一个漏网之鱼都不放过。他一定有帮凶，而且武功也绝对不会弱。
其三，他说薄奚师叔手段肮脏卑鄙而且玄冥来历并不单纯，虽然她不愿意去相信，但是她也并不觉得这话只是诬陷，他当时完全可以杀了她，没必要编制这样的谎话来骗她。
那么薄奚师叔做过什么样的事，玄冥派，究竟发生过什么，让贺图那样厌恶，甚至丧心病狂杀了那么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