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你大概是老眼昏花了,普……”
个子很高在黑夜里显得黝黑黑一大片的高大男人啐了唾沫,他扭头看了看手上的文件颇为费力的辨识文字,然后接着对不远处的普罗说道。
“……普罗先生”
这里有一点提醒:他语气轻快然而嗓音沉厚,加上他两米多高的不常见体格,使得他的话语带有实在的凶狠意味,然而摒除偏见和“第一印象”,这个男人大概其实是和善且无害的。
“确实,这常使我苦恼。”
男人点头扬眉,颇为赞同。
“哈?”
普罗扔下酒瓶,从后腰掏出治安棒。
“我可不是什么小丑先生……至于我,我是随便什么名字……你可以叫我f。”男人摆了摆手,就像是一大片黑影乱晃,“至于我的故事,应该在下几章……我是说如果要像是小说或者戏剧一样分章节的话……额,我们可以以后再说。”
这个男人,姑且称为f的男人举起两只直摆摆的大长手,似蒲扇的大手在最顶端向普罗挥动示意。
“嘿,先生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
普罗走到f面前仰头看着这个庞然大物。
他是个丑人。
这是普罗的第一个念头。
接下来是:请原谅我的浅薄,然而人性如此……人性恐怕不应该用在这里,这是那种什么感觉呢,就是人的在社会里在生活里的,也许后天被培养的本能反应……
胡搅蛮缠,我不该这么想,我该把脑袋里的酒晃荡出一些……
我不该这么想……
普罗晃了晃头,他对着f说:“抱歉。”
真突兀。
普罗一开口就感到突兀。
他脸上尴尬的涌起一阵潮红,紧接着他打了个酒嗝。
“哦先生。”f偏了偏头,避开这股气味,“是的,抱歉,但这可能是我要对您说的话……”
“嗯?”
普罗只感觉眼前一黑,便失去自知。
f一只手扶住软倒的普罗先生,另一只手摸出一根香烟叼在嘴边并点燃,鼔出烟雾。
“呼,该下班了。”
他一把提起昏迷不醒的普罗抗到肩膀上,毫不费力般大步流星的走出巷子。
……
铃铃铃
门铃急促的狂响。
还伴着一个瓮声瓮气的男声叫喊
“是查尔斯·穆次先生吗,我这里有个惊喜!”
啊!
有着一头茂密黑发,鼻梁高挺具有明显北部人特征的年轻小伙查尔斯在被窝里发出一声闷哼。
我已经下班了,该死。
他踉跄起身,穿上裤子。
交替时间,法定的休息期,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勤快!
门外还在大叫:
“惊喜哦!”
虽是这么说,但语调沉闷毫无活力,完全没有作为推销员的自知。
查尔斯几步迈到客厅,大力的甩开房门。
“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的声调却逐渐降低,说道最后已经微不可闻。
因为打开门,暴露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戴着布满诡异黑斑的白色头罩的怪人。
“你、你你什么情况?”查尔斯晃了晃头,抄起鞋拔子充当武器。
“是查尔斯·穆次先生吗?哦,做个自我介绍,我叫罗东,一个政府人员。”
罗东脸上的黑斑蠕动了一下,他接着说道,“就是为政府办事,鞍前马后,薪水可怜,还有开始接收投诉之类。”
“我在问你啊,你的脸。”
“啊,这是装饰,装饰。可以说叫什么……时尚对,时尚!”
罗东挠了挠头罩,伸出右手。
“哦,原来如此……”查尔斯慢慢放下鞋拔子,与罗东握了手。
解除戒备心,查尔斯缓了口气后,立刻展开满面阳光的笑容,他是个帅小伙,英俊潇洒,体面而洁白的门牙让人顿生好感。
这对门牙也许是天赋异禀又或者是弗林特医生的杰作。
“在这里有一个消息给您,来自政府某机构……”
罗东见查尔斯并无疑虑,便从风衣怀里掏出一档文件来。
“非常幸运,在所有来信中他们抽中了你,某些巧合和机遇,政府与某新资本公司达成合作,他们计划决定……”
罗东拉长语调,故弄玄虚,查尔斯眼睛里的光随着语调愈发明亮。
罗东话锋一转,“就像您的信里曾说过对现在一成不变的生活感到痛苦和绝望,生产的大部分都是为了富足他人,因此对未来感到十分恐慌,旧有的一切沉闷无趣而且阶级森严……其中我很喜欢您那一句话:我渴望出离,而寂寥是好忍受的东西。”
查尔斯露出腼腆又略带骄傲的微笑。
“现在,改变这一切的机会来了,梦寐以求的机会。”
罗东从文件里抽出一张长条形的纸片,他晃了晃纸片,纸片抖动间能看出有些许金属质感。
“您坐过船吗,我是说新型的装载大型动力机的那种金属大船,钢筋铁骨的庞然大物,它会在后天进行第一次商业性试运,而您和其他少数人会是第一批被邀请人。”
“荣幸之至。”查尔斯接过纸条也可以说是船票,满脸兴奋的借着月光好好端详了一阵,“我想说,没想到凭借一封信,一封发泄式的胡言乱语就能换到……我想说,呵呵一张上流社会的门票,船票。不可思议。”
“是的,我们都该相信奇迹。”面具上的黑斑蠕动了一下,罗东转而低头在文件上涂写。
“好了,查尔斯·穆次先生,您的奇迹之旅就在不日之后,而我还只是困在逼仄生活里的公务员。不过能为未来的大人物送上一张传奇开始的门票,我倍感荣幸之至,也是增长了退休后的谈资……那么祝你一切平安,在终点站你会看到……大概是新世界。”
“多谢多谢!”查尔斯没有多想,他现在浑身兴奋,他决定回去好好运动一发。
“那么,一切平安。”
“一切平安。”
……
门被关上。
罗东退后几步,转身离去。
行人近无。
下个街口,体型高大扛着巨大黑色编织袋的f,步态自然的跟到罗东的身后,仿佛袋子里装满的是棉花。
他已等候多时。
“怎么样?”
“嗯,不错。”
“是啊。”f露出微笑,门牙上的水泽微微发光,“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