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三天的时间她能做什么?之前她在朱府几个月也没查出什么头绪来,如今师父却只给她三天!可她却已经很满足了,她从来没有和师父讨价还价过,这已经是师父最大的让步了。三天也总比没有好,查不到什么那也算她尽力了,心中的遗憾也至少可以弥补一半。
而另一边姬随借着朱有颜盛情挽留他们过中秋的理由暂时又留了下来,莫知莫晓两兄妹知道他们二人暂时不会离开之后心也放下不少。朱府中的各人似乎都在为三日后的中秋宴做着准备。殊不知众人看似忙忙碌碌,实则各自心怀鬼胎......
第一日姬如雨借口上街采买带着小娥出了府在街上逛了一圈后却去了城郊的一处树林。小娥不解,姬如雨也就随便用了一个在府中闷得慌故而出来走走的理由搪塞过去了,好在小丫鬟心思单纯,并未多想。夜间又偷溜进锁雨居却再没找到那副画,出去的时候还差点被正要进锁雨居的朱有颜碰到,好在她快走了一步,才没被抓个正着。
第二日姬如雨又提着昨日在集市上买的好酒去拜访了有富老管家,说是要在临行之际感谢其多日的照拂之恩。甚至还买了东西带了些银两去看望早就出府在城外安家不在府中伺候了的小娥的爹娘。小丫鬟与她亲厚犹如姐妹,走之前这比情她也是该还的。
这两日也不知道是师父这个名义上的堂兄在,还是上次被朱有颜罚了后的原因,朱莫知没有来见过姬如雨,但是却频频出入朱有颜的书房,也不知道这父子两在忙些什么,姬如雨却求之不得,反正如今他已对他们来说无用了,也正好省的浪费她的时间去应付他。而莫晓更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打着什么算盘,一天到晚人影都见不到。而师父说过这几日不会干涉她就当真再没管过她在做什么,两日里也极少出屋子,就在房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甚至有时看到师父紧闭的房门她都怀疑师父是否真的待在屋里。
就这样,在众人的忙碌当中,第三日的中秋宴终于是如期而至。
朱府众人忙忙碌碌了几天,然而朱府的中秋晚宴并没有邀请达官贵人们,却是像那些普通家庭一样的一个简单的家宴,也不知道之前大家为何如此忙碌。不过是朱家父子和几名妾室聚在一起同桌吃饭赏月罢了,府中的下人们在外有家室的大多今日也被早早的放了假回家团聚去了。只留了不多的几个像小娥这样的从小在府中长大或者老管家那样没有家室也无处可去的人伺候。和往年不同的是今年多了姬随和姬如雨师徒二人。
宴席摆在了朱府的花园里,方便众人一边赏月一边吃饭。中秋时节,清亮的月挂在天上,洁如明镜,空气中也似乎飘散着淡淡的桂香。
许是想着姬如雨他们明日就要离开,朱老爷仿佛都忘记了之前的种种,尽管宴席上莫知依然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姬如雨看,朱有颜也并未动怒,反而心情不错的样子。
姬随则依然扮演着一个文质彬彬的堂兄样子,客套的与朱老爷说着一些场面上的话。姬如雨却坐着有些烦闷了。三日之期已到,按照约定,不论她有没有查到什么,今日宴后她都要自行返回山野小筑。也不知为何师父好像突然就放弃了让她继续执行计划的想法,竟要她独自离开,自己亲自动手。而她自己想要查清的事......
朱莫知火辣辣的眼神灼得她生疼,再加上心中烦闷,实在受不住继续听师父与朱有颜说的那些客套话。于是席间假装不经意的用那绛红的衣袖带翻那杯醇香的桂花酒,酒水散在衣摆上,便借口换身衣裳起身离席而去。
离席之后,姬如雨并没有急着回听雨阁,而是慢慢的向着别处走去。朱府花园极大,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处凉亭处。走近了才惊觉这便是她第一次假装偶遇朱莫知的那处亭子。
“姑娘,咱们不回去换衣裳吗?”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小娥见她竟然往那凉亭走去,似乎没有回听雨阁的打算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急,刚在宴上多贪了两杯桂花酿,我在此处吹吹风,醒醒酒再回去换衣裳也不迟。”姬如雨随意将心思单纯的小丫鬟敷衍过去。
“可是,姑娘这衣摆都湿了,秋日夜凉......”
“无妨,不过衣摆而已......”姬如雨轻轻摆手。不在与小娥说话,坐在亭边的木凳上倚着亭柱,神情痴痴的望着池中的残荷。
当朱莫知寻来的时候便是这样的画面,姬如雨倚在亭边,神情如痴的望着那一池散发着寒烟的残荷,皎洁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她仿佛全身泛着神圣的银光,让他一眼痴迷,如同初见时的惊艳。他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向来眼光极高,看不上各家名门贵女的他竟会为一女子沉迷至此。
雨凝宴中的心不在焉他早就看在眼底,于是在她起身后便也找了一个理由离席出来寻她。这几日他并未见着她,纵使处在同一府中,他也觉得相思的紧。示意等在厅外的小娥不要出声,他轻声踏步进入亭中。
“雨凝,你怎么了,怎么在此处坐下了。”他站在她的身后轻声开口问道。
姬如雨心里一惊回过头来正看到一脸关切的朱莫知。刚刚想事情想得出神,竟没注意到朱莫知何时来的。
见她吓了一跳,朱莫知莞尔一笑,顺势在她身边坐下。姬如雨几乎条件反射般向后挪了挪。
她的动作让朱莫知一愣。随即便也觉自己确实是有些唐突佳人了,便心中释然。
“雨凝,我见你今日似乎有些心事重重,可是有什么事吗?”朱莫知又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着明日便要启程去那洛阳见许久未见的大伯父,心下有些惶然。也不知怎么的就走到这里来了。”姬如雨提起嘴角勉强的笑笑说道。
在宴会上姬如雨喝了几杯桂花酿,此时被风一吹,酒劲便上来了。随不至于醉,但两颊此时也是有些微红。朱莫知与她坐得近,便闻着了从她衣摆上传来的桂花酒的清香,看着她微红风脸颊,再加上此处正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之地,一时之间,更是情动。
于是他直直的望着姬如雨的眼睛深情说道:“雨凝可是怕回去后与那久未见面的大伯父一家相处不习惯?你别担心,待你回去后,至多月余,我必定带着聘礼来上门提亲!届时,你可愿嫁与我?”
提亲?姬如雨心中一跳,朱莫知眼中的深情与认真让她有些慌乱。
“那个......那......你爹......不是不予你和我往来吗?你......又如何......”如今师父的计划已经放弃了,她便不用再欺瞒着朱莫知,也就自然不愿再回应朱莫知的真心。可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朱莫知她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嘴上也不自觉的结巴起来。
“你放心,这些我都可以解决。”朱莫知笑道,原来,她竟担心的是这个?
浑浑噩噩的不知如何逃离的凉亭,回到听雨阁飞速的换好衣裳姬如雨返回席中时,胸口还兀自跳个不停。朱莫知对她的情是真,可她对他却从始至终只有欺骗和利用,从未有过喜欢,如今计划不再执行,更不可能回应他的心意。心中即是慌乱也是愧疚,师父教她许多,却独独没有教过她男女之事该如何处理,一时间她竟然想着不如听从师父的安排早点离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