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如雨的慌乱而逃终究被当做了少女的羞涩。她没有拒绝,朱莫知便私以为她是默认了。于是当下心情大好,前几日与自家父亲产生的争执也被他抛到脑后了。
姬如雨回到席间的时候,心绪已经稍定,但脸颊却还是有些红扑扑的。落座时却看到朱莫知早已回席,此时看到她回来便冲她一笑,满脸的春风得意之色。
姬如雨撇了一眼旁边席位的师父,却见姬随表面似乎仍是笑意盈盈,但总让人觉得他那笑意有几分讥诮,几分冰冷。
“雨凝姐姐回来啦!如此人便是齐了。还劳烦姐姐帮个忙。”姬如雨刚坐下正暗暗揣摩着师父的心思时,突然另一旁的朱莫晓对她说道。
“哦?什么忙?”姬如雨收回思绪,回头笑着问莫晓。
“方才你不在,晓晓说这席间只是吃酒赏月未免有些单调了,而她最近新学了一支舞便想跳给大家看看助助兴。于是我想有雨凝姑娘的琴声相伴,如此才更佳。”莫晓尚未说话,莫知便抢着回答了。在众人面前他还是不便直接称她雨凝。
姬如雨看向莫晓,少女正满怀希冀的望着她。
“当然可以。小娥,去取琴来。”姬如雨笑着应承到。
琴声起,少女犹如月下精灵般翩翩起舞。她的舞姿尚显得有几分青涩,但在这明月琴声的映衬下倒也明媚动人。想来这几日她忙忙碌碌的便是去学这舞蹈了。
一舞闭,琴声也随之落下。莫晓转身对着姬随低头弗身道:“献丑了。”说罢,眼角含羞带怯的飞快的偷瞄了他一眼。
“朱小姐过谦了,此舞与这明月甚是相宜。”姬随回以一笑,温婉的说道。这笑意似乎少了之前那冷意,倒像是真心的夸赞
姬如雨见莫晓表情,先是一愣,仿佛明白了莫晓为何要精心准备这一支舞。接着看到师父对莫晓温柔的态度,心中便泛起一阵苦涩。
“要我说啊,晓晓的这支舞确实还欠佳,好在有雨凝姑娘的琴声相伴,这才多添了几分色彩。此舞若是雨凝姑娘来跳,想必更加动人,如此说来,晓晓你到是确是献丑了。”朱莫知开口说的,语气带笑的揶揄着妹妹。原来莫知看到雨凝面上一暗,便以为因为莫晓一个人出彩她是有些失落,便立即开口维护到。不过他此番说的也确实是实话,姬如雨的琴技舞技在这城中哪有人可比。
“雨儿的琴确实更不错。”
姬如雨怎么也没想到姬随竟然会当真如此毫不谦虚的当众夸赞她,甚至语气中隐隐还有些自豪感?
姬随话音落下,众人皆是一愣。谁也没想到这冯季公子竟然如此直爽不给主家面子。莫知自己说莫晓舞艺欠佳尚可说是自谦,到不曾想这冯季竟如此不谦虚,他这般言语不就代表他亦认同莫知的说法吗。一时之间场内似乎有些尴尬。
尤其是朱莫晓,仿佛被当众泼了一盆凉水。实在有些羞愤,竟急匆匆离席而去。
宴席不欢而散,尚不到月至中天众人已无心赏月,便早早散了场。
宴席散后,姬如雨本想再去看看莫晓,安慰一番,走到霖雨阁却被告知莫晓已经歇下了。姬如雨知道莫晓这是还在羞恼,不愿见自己,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回自己的住处。按照师父的安排,她待会儿便要离开朱府了,她不知道师父今夜会采取什么手段,但不出意外的话,这便是她和莫知莫晓两兄妹最后一次见面了。莫晓不愿见她,她心中便难免有些遗憾。从小随师父在山中隐居,她并无任何玩伴。这段日子里来,她早把这个活泼可爱的小丫头当做自己的妹妹了。
回到听雨阁,打发了小娥出去,姬如雨便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纵使她很想留下来帮师父,但又怕打乱师父原本的计划。于是她便打算不如先行去春风楼等待师父的消息。
待姬如雨悠悠醒转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手脚被束住,而且竟然身处锁雨居的那个地下密室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记得自己支开了小娥,然后从窗子翻了出去便准备从屋后的院墙跳出府外。现在她怎么会在这里?
用力甩了甩头,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清醒了一点。
对了,她想起来了!就在刚刚,她刚跃过院墙落在地上,便感觉到一阵风向自己袭来。她竟万万没想到此时朱府外竟然围了一大圈武丁!若是平时,这些人自然不是她的对手。但不知为何她刚要运功反击,一阵晕眩便袭来,手脚也使不上力了。最后竟被一人一棍敲到后颈脖上,晕了过去。
地下室里依然在随侯珠的照射下十分光亮。姬如雨清醒了过来,用力挣扎了一下,手脚依然没什么力气。她抬头四处观察起来。
这一抬头才看到石台后面的木床边竟还坐了一个人!正是朱有颜!
此时朱有颜正坐在床边,深情而痴迷的盯着手边的一幅画。正是那名长得极像姬如雨的画像。只见他神情痴痴,一手颤巍巍的抚着画中女子的脸庞,似乎是呆了,竟没发觉姬如雨已经醒了。
“朱老爷,你这是做什么?”姬如雨一声大喝,惊醒了沉醉在画里的朱有颜。
“雨凝姑娘莫急。现在还不到时辰......”朱有颜有些不耐的抬头皱眉说道,说完便继续埋头观赏起画来。
“什么不到时辰?朱老爷你将我绑到此处到底是要做什么!”姬如雨心中大惊却犹自假装镇定的说道。难道是他发现了他们师徒的身份和企图,所以才早就对她有所防备,如今抓她到这里来是要杀人泄愤吗?想来方才手脚发软定是与那宴上的桂花酿脱不了关系!那师父呢?师父有没有被抓?
此时朱有颜却不再理会姬如雨。又低头深情的凝望着画中的女子,一边嘴里喃喃的说道:“青青,原本我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了。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放心,还有至多一个时辰,便能证明你当初有没骗我了,等着我,青青......”说着,他竟红了眼眶,有泪滑落下来。
青青!姬如雨听见他的呢喃,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她记得娘亲的小名便唤做青青!难道......
这三日以来她从小娥的父母和老管家那里多番打探,可一说起十八年前的事几人均表示不太清楚。小娥的父母早二十几年前便离开了朱府,对后来的事了解的并不多。而老管家却是十八年前才进的府。算来正好是姬如雨出生后的那一年。她唯一得到的有用信息便是,大约十八年前,朱府发生了一场极大的变故。那场变故过后,朱府所有的下人均被送出府然后重新招了一批新的下人。具体是怎样的变故,当时的下人们均已消失不见,唯一留下来的可能的知情者便是那疯婆婆,如今也不知所踪。
姬如雨曾猜测那场变故与画中女子有关,可苦于找不到证据证明画中女子的身份,本打算便就放下了,不再追查此事,安心的回山野小筑守着师父她也心满意足。可如今朱有颜的话似乎正验证了她的某些猜想。
只是,朱有颜要等一个时辰做什么?画中女子骗了他什么?他和娘亲是什么关系?和自己又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