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伯抬头看了一眼石婶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地叹了口气,“都过去的事了,别老想了。”
石婶苦笑了一下,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另一只手,“这话我想了很久了,我一个人没事儿的时候,也经常想这几年来的发生的事儿,什么叫人心难测,什么叫世事无常,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但每天都求佛祖保佑素意平安,保佑我们大家都平安。可是有时候半夜醒了,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我和你年纪越来越大了,还能干多久呢?阿姐我们都清楚,日常料理上还是靠得住的,只是别的确实不行的,郭穆忠心和能力是有的,但是人过于质朴,除掉以前的那些人我们不提,你说还有谁能用?”
石伯看着杯子里的热气丝丝缕缕地消失在空气里,也不喝,只是双手拿着。
“我们和永熙要说确实交往不长,两年多一点吧,但是他却又多次救了素意,我想将来是靠得住的吧”
“我也没说他不好,只是人上了年纪,凡事想得多了。”
石婶站起身来,“恩,其实我说是这么说,也只总想,现在素意的身体也好了,怎么也是要出去的,她还年轻,除了我们还有永熙也该多认识些朋友,也许这样才能把过去的事情淡忘一些,而且也许以后也能多些依靠。”
石婶拿起茶壶帮石伯又添了一些茶,转过身,轻轻地将茶壶放下,“我们总有老的那一天,他们的路还长着呢。”
石伯听了终于微微笑了一下,石婶也笑了起来,是啊,路再艰辛,他们也要走下去。
在开学前的这段日子里,永熙还是照常上着课,素意不但让石伯给永熙安排了最好的老师,更是从饮食到起居、从衣服到配饰、都开始自己无所不及地细致周到地照顾着永熙。素意给永熙准备的都是最好的。但是另一方面,素意也尽量减少和永熙的接触,比如定期地和永熙的老师们了解永熙的学习情况和进展,让老师们多用心;经常让石婶一定要照顾好永熙的起居,吃的一定要给吃好的,衣服一定要由专门打理,穿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和石伯说如果永熙想出去的话,路上一定要小心,慢点开车;和石婶叮嘱永熙正在长身体,一定要吃的有营养,膳食合理;看到郭穆也要叮嘱,永熙学武是好事儿,可是千万别伤着他,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个宅子里的人,就这样在素意的碎碎念中,好像慢慢都把注意力从素意身上转移到永熙身上,好像永熙才是这个家里的主人。
众人也都顺着素意的意,但是永熙心里却是落寞的。
虽然刚给永熙添置了十多套衣服,不过素意又看中了杂志上的几件衣服,觉得很适合永熙,让石婶联系了商家之后,今天拿了很多衣服来,素意又挑了30套衣服,鞋子10双,帽子、然后手表、戒指、项链又买了一些。
石婶看着素意挑挑拣拣的样子开玩笑地说,“素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在养一个小宝宝,而不是弟弟呢!”
阿姐在一旁接话道,“应该叫妈妈姐姐!”
素意笑笑,没有说话。
最后素意对石婶和阿姐说,“这是给永熙的,你们自己也挑点吧!”
石婶和阿姐听了,也爽快地挑了几间,素意又让石婶给大家都挑了一些,才让人走了。
“石婶,一会儿把这几套衣服还有袜子拿到永熙的房里去,等他下课,让他看一下,喜欢不喜欢。”
永熙每天下课还是都会过来看望一下素意,陪素意说说话,然后再回屋休息。
今天回到屋子看到新衣服的永熙,站在衣帽间愣了半天,他走到衣架前,抬起手从一件件的衣服上轻轻拂过,一步一步,在最后一件衣服前面站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谢谢你为我挑的衣服。”永熙笑着对素意说。
“你喜欢就好!”素意淡淡笑着,看了一眼永熙,接着看着手里的一本书。
“只要是你帮我挑的,我都喜欢的。”永熙站在床边静静地说着。
素意笑笑,继续看着书。
永熙也静静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着。
两个人谁都没有讲话。
永熙在等待着,但是最后素意还是什么都没同他讲。
永熙走了。
素意把手中的书放下,闭着眼睛用手抚摸着床头的桂花的一片花瓣。“大都一点宫黄,人间直恁芬芳。”
素意的脑海里浮现出那晚烟花下的永熙,嘴角露出了凄凄的一笑。她要走的路早已经看到了尽头,她怎么能让他也在这条路上,不!那是不能的,也是不对的,她希望永熙这一生能享尽荣华,其他的世事难料,她也无力干预,但只是她的这条路,是不想同他走下去而已。
永熙值得更好的。
素意从花瓶里抽出一支桂花,放在鼻端轻轻地嗅着,是花香太浓了、还是刚才说话太多了,她不知道,但是头开始眩晕起来,屋顶的灯盘旋而下,周围一下子全成一片惨白,素意赶紧闭上眼睛,放松地躺在床上,素意在心里默默地说着:早点休息吧,永熙!桂花从手里悄然滑落,落在床下的地毯上毫无声息。
“多思无益,但放宽心吧!”郎石青的话在素意耳边回响起来。
素意其实也知道,身体已经大大地不如常人了,素意挣扎着起来,翻身将花枝捡起,扶着床站起来,将花再插入花瓶中。
土归土,尘归尘,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素意和永熙要读的大学是一所世界顶尖级私立研究型大学,YN大学下属的斯恩商学院这个商学院研究所原位于世界金融中心的华尔街上,拥有会计、税法、商业法、财务、管理及营销等各种细分的专业学科,为纽约金融中心造就了许多人才。其中又以金融学最为优异,连续排名在全美前三名,后来学院迁回了总校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