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意走的速度突然快起来，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一点恐慌，四周好像有很多不知道的东西，素意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永熙忽然走到素意前面，伸出胳膊挡在了素意前面，素意有点来不及收住往前的姿势，双手按在了他的胳膊上，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
“慢点走。路有点暗，会跌倒的。”永熙轻轻地说。
“恩”素意低下头，应声着。
不知道为什么，素意没有松开他的胳膊，抓着他白色外套的袖口，跟着他慢慢地往前走着。
在微亮的晨曦里，两个人在路上相互扶持着。
走着走着，素意忽然有种错觉，觉得这条路，素意走了好久，好像不是这一生，是从上一世还是上一世的上一世，还是从更遥远的轮回，好像就是走过这条路的，但是却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是这样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走着，仿佛伴着万家灯火，仿佛伴着苍茫夜空，仿佛伴着点点寒星，仿佛伴着这初冬的清冷，仿佛在无数个情景下，两个人，就像这样，一步一步，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到哪里去。
素意心里想着，抬头看看旁边的永熙，一时间走了神思。
快到主屋的时候，素意松开了手。
过来几天素意让石伯把现在正在教永熙老师的的具体资料以及对永熙的评价拿给她看。
然后利用几天的时间，一一地找每位老师都谈了谈之后，素意找来石伯，递给他一张纸条。
石伯拿着看了一眼，“素意，这……”
“你去联系一下吧！，永熙今年也18岁了，该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多认识一些朋友也是好的。”
石伯踌躇着，这四年间能住在葵园而相安无事，当然不单单是他们几个人的力量，更有程谷安的精心布局以及他们的深居简出，所以如果现在出去，虽然说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但是……
素意看石伯出神，低头说道：“您在担心？”
石伯看着素意，眼里全是关切。
“永熙不可能再这生活一辈子……”说到这儿，素意顿了一下，“一辈子太长了，还是早点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对他更好。”
“只是这个学校并不是排名第一的，为什么选这个呢？”石伯问道，
“虽不是第一，但是还是可以的，离这儿也近，再有这个学校的生源中国人比较多，也许也是个优点吧。”
“好的，我知道了，那你？”石伯记得四年前素意本就可以上大学的，只是如今……
素意低头看着手指划过旁边的靠垫，“我就算了吧。”
石伯听了，迟迟地没有走，只是立在原地。
“还有事吗？”素意问道。
“杜守中最近还是问是否回去？”
“回去？”素意重复了一边，手指划着的力道和速度明显地加大了，她强忍住加快的心跳和晕眩，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告诉他，我在这边很好，请勿挂念。”
“对了，把阿姐也转到这儿吧，他们在一起也有个照应。”素意忽然说了一句。
石伯转过身，“不了，素意，她现在已经上大三了，虽然不是最好的大学，但是却是适合她的，而且我想这样以后她做事也更方便一点。”
素意听了，想了一下，对石伯点点头，但是最后还是嘱咐了一句，“你再问问阿姐的想法，如果她想去，也很好。”
石伯应允着走了出去，心里想着如何把这件事情告诉阿姐，自己的女儿他自己心里清楚，虽然年纪比素意大两岁，但是资质平平，性子又急，心思又粗，现在办事还是没有一点样子，真是不知道这孩子随了谁，既不像自己，也不像她妈，但好在天性善良，古道热肠，是个好孩子，所以石伯石婶觉得等孩子毕了业，就让她帮着石婶一起照料素意的生活，一毕竟是自己人，靠的住，二是借机也可以收收性子，三是守着家里人也安稳一点，以后的路……
石伯心里想着，这所学校的金融专业虽然不是第一，但是也是名列前茅的，无论是教授还是学生，人才辈出，都算得是金融领域的翘楚，虽然依仗程月河的交情和财力手续并不难办，只是让永熙上学这样真的好吗？
石伯知道永熙是个好孩子，但是永熙确实太好了，无论天资、品行还有容貌，都没有一点可惜的地方，但越是这样，反而石伯心里越觉得不踏实，一个人没有缺点是可怕的，有的时候是致命的，那永熙的缺点到底在哪里呢？而且虽然现在看来永熙对素意是真心实意的好，可是以后呢？虽然人生如石中火、梦中身，但锥刀之末，将尽争之，日日夜夜之际，蝇营狗苟之势，反复不止，在这之中，人心如何分辨？
石伯活到现在这个岁数，事情也见多了，尤其是程月河和季秋幕车祸遇难之后，在素意周围种种，更是让石伯认识到“人心险恶”四个字的重量。想永熙种种本就不是居于人下的品格，像素意这样的培养，再加上素意愿意给他的背景，石伯不禁心底升起一股深深地担忧。
石婶在一边看着石伯若有所思地样子，问道：“怎么了？”
石伯一愣，看着石婶，停顿了一会说道：“素意想让永熙去上学。”
石婶递给石伯一杯茶，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老石，你还记得当年咱俩落难的时候吗？那个时候，我们刚结婚，你的朋友说遇着难了，我们把所有的积蓄都借给了他，还帮他借了一大笔钱，可是谁知道他竟然撇下一家老小跑路了。我到现在还记得，下着瓢泼大雨，一群人围在门口要债，婆婆本来身体就不好，结果一口气没上来就那么走了，可就是这样，他们也不让咱们俩出去……后来素意的爸爸替咱们还了帐，还叫我去他家帮佣，然后我们生了阿姐，后来素意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