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是天空的色调,多姿多幻颇富创新激情的云彩,一丝不苟,循规蹈矩的的升沉的日月,都无法左右,就像学习是高三的主色调。不论心中畅快淋漓,抑或伤感郁郁,亦无法左右。
但不知从何时起,进入了风疾云浓的心空,有些浮浮沉沉。上课易分神,面对难题不会深入思维,似乎生活中缺点什么,惶惶于似乎身体内某些部分被抽走的错觉。
也许需要独立,静一静。
晚上,妮看学习资料,直到夜深人静开始阅读。她看到一段关于愧疚感的文章。妮觉得自己似乎是没有愧疚感的人,不会因做错的事后悔。她总在想,不试怎么知道结果,不错怎么知道这是错的,何须悔恨。
上书,愧疚感就是良心发现。有愧疚感是一种好事,能激励有德行的人产生美好的思想和行动,愧疚感能教育人体谅别人,但并非每种愧疚感都能产生良好的结果。当一个人有了愧疚感,而不能用积极的心态摈弃它,其结果往往是最为有害的。
这与物极必反,祸福相兮的思想是一致的,妮想。与所谓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有些渊源。如果任何事情都是双面性的,幸福时预感到祸患,忧将喜冲平,不幸时,发现逆转的契机,痛苦被抹淡,似塞翁者,当喜不喜,当忧不忧。如此,无喜无忧的人生岂不近乎麻木,残缺不堪?
熄灯后,妮枕着无边黑暗开始入睡,想到幼时考清华的宏愿,因近两年的丢失,以现在的成绩,那是遥遥远远的地带,无法抵达。对成绩有诸多担忧,想到可否复读,却不愿再在此校多呆。不知道别人是否因它反射着他们的韶华倩影而依依不舍,妮无丝毫留恋,见到它就有将它炸掉的冲动。
第二天下午,被筝邀出校外,一起逛逛,一起吃东西,说说笑笑,不亦乐乎。但对肆意流逝的时间感到无所谓的抱歉,觉得奢侈。
傍晚,下起小雨,柔和细腻,密密斜织,有超越理性的魅力,令妮迷恋。妮从小习惯淋雨,与雨有更多切身的邂逅,不论打中小暴,不论在春夏秋冬。在细雨中徐行,小小雨点争先恐后的贴在皮肤上,清凉舒爽。不久,妮开始头痛,老朋友,是从小淋雨过多所致,过早便患了风湿性关节炎应也与之有关。儿时妈妈的话语。在这一刻闪现,“你把我气死了,又弄丢了,这已经是第几把伞了,下一次雨就弄丢一把伞,一点记性也没有,小学这么近,以后不许带伞。”妮脸上浮出些许自嘲的笑容,用食指关节按太阳穴,勉强支撑着做作业。
为什么要这样,活着是为了什么?如果对生没有留恋,那么又何必勉强自己,在人群中这样疲惫?
不行阿不行阿,我必须提起精神,把卷子做完,不能浪费时间。妮使劲甩头。
雨淅淅沥沥,时光终于黑夜,妮像只蚯蚓平躺在床上,抑郁中又掺杂了无奈的自责。晚自习虽然把试卷大概完成了,似乎做得认认真真,但真实的情况,妮心中有数,做下一题时已忘记上一道题,根本没进入状态。如果说没什么,就相当于一个大夫挽救生命垂危的病人,生命被挽回,但由于大夫的不慎疏忽,留下种种后遗症,仍关切平然地对家属说:“我们已经尽力了”。并且,不只这一次,这些天,这几个星期,不,是好长一段时间,其实都未能专心致志的学习,成绩似乎呈下滑趋势~~~~~~~~~~~~怎么办呀?漆黑中妮泪流满面,她竭力思索,找不到一个可以信任安抚的人。一些脸孔在不断闪现又不断虚无。
又一次醒来,又一次不得不去上课勉强自己,面对第一缕曙光,妮感到绝望。真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凝滞。
早上测试。测试目前像秋天的落叶一般,即使无风亦欣欣繁荣,而实质亦如黄叶一般枯槁。今天的卷子对妮,简直是煎熬,她处处碰壁,分分秒秒坐如针毡,看见同桌刷刷做题认真肃然的表情,瞟见桌上伸缩的工具刀,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放下笔紧紧握住它,手不禁瑟瑟颤抖,她想象自己用力下去,鲜红的液体顺着左手腕下滴的痛快淋漓……“快做呀,发什么呆呀!”同桌小声警告,声音立即湮灭在纯净的“唦唦”写字声中,妮重新艰难动笔。
课间自习时,卷子上交,妮实在无心继续作业,开始翻阅课外书籍。安妮是令妮惊异喜爱的女子。
她说,生命是一座恢宏华丽的城堡。轻轻一触,如灰尘般溃散。
她说,不相信爱情,却相信世界的某一处有一个人。一直等在那里。只是不知道会何时何地出现。总是快乐而孤独地等着他。也许这样就可以过了一生。
她说,她在空荡荡的黑暗的马路上狂奔。凌晨快两点的时候。这个城市是空的。她在寒冷的风中流下泪来。温暖的眼泪在脸上是刺痛的。
她说,这个空蓝的城市。漂泊途中停靠的一个角落。她奢望过一些温暖。也预知感情只是彼此寂寞的一个安慰。却在爱情的黯淡和残缺中,感觉到它无处可逃的寒冷。
她说,她没有丝毫对他的期待和等待。也没有留恋。离开他就会像到他身边一样的轻易。好像他从来没有属于过她。她也从来没有属于过他。他们只是彼此路过。
她说,我想时间是多么遥远的事情阿,很多曾经在一起的人,都会离开。直到某一天,只剩下时光的气味,但以记不得清晰的容颜。
这样伤感睿智的文字,像雨丝一样浇在妮的心脏上,冰凉而清澈。
妮想起了步。她深刻希冀过他。妮在沉沦的海面挣扎的时候,在深陷的时候。他并没有出现。妮似乎重生。活泼热情笑如春风的妮湮没在海水中,浮出水面的妮坚定、冷漠,坚持独自,简洁生活。不主动和任何人联络,妮一度认为,即使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妮亦能安适的活下去。仿佛遗弃了依赖与感情。
如果硬说残余,她唯一有点放不下的是步。
握着刀子,妮感觉生命随时随地可能结束。她希望在人间自在游离,没有牵绊。她想彻底忘记他。
在那个即临月假的前夕,妮给几位同学写短信,邀他们一起看电影。信的内容大致相同,内容平实简洁明快。
步拒绝了。其他人都到了。大家一起谈笑风生一会便到了。一部陈旧的低质电影,但不乏对亲情生动逼真的演绎。妮在微微光线中潸然泪下。昏天暗地。
曲既终人将散。刚刚以泪洗面,享受昏暗,出门后眼睛灼痛,妮一阵阵头晕目眩,似乎大脑被抽空。精神不振,只低头顾步,静默不语。这叫不叫黯然神伤?
怎么会被拒绝呢?都是同学,一起看场电影也无妨阿。也许是他想法偏离,误会自己。只是他不了解,不相信永远的人亦不会相信永恒的爱情。何必多虑,只照字面意思理解不是很好吗?为何不给我个机会,让我发现你的诸多缺点,平凡过及,让我放下你?为何?
妮欲言又不知何言。
向来不喜约束,想做便做,开始写信。白天作业累积如山,只能深夜执笔。那时夜凉如冰,冷不自胜。妮极力忍耐,沉堕于思绪,挥霍于笔端。
好些天了,终于完成。送去了,如所料中杳无音讯,仿佛一切都随之石沉大海。妮仿佛了解一桩心愿,轻松不少,手生了冻疮,无怨无悔。
那封信,是纪念,是了结,仿佛对过往的祭奠,终于可以彻彻底底的决心抛弃。剩下的工作,交给时间。
往事如烟,时至今日,对步的怀念已淡出一定程度,一个似有若无从不联系还没完全忘记又必将忘记的人,曾经对他用情很深,分不清是爱情还是亲情。忽然发现,已记不清步的脸。原来,真实的感情,亦如此轻易。
如安妮所言。
等他。他一直没来。找他。不知道何去何从。想他。似乎已经遗忘。回头看他。他已经不见。
遗落人间的最后一点感情,终于越来越微弱。从此是一个几近失去爱力的人,一个没有未来束缚的人。很容易喜欢某些人,更容易离开那些人。